第一百六十八章 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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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豫昭王府里一片静悄悄,每个人各司其职,夏夜里,蝉鸣一阵接着一阵,倒成了夜晚里最明显的声音了。
舒雪正在自己的屋中练着书法,碧莲走了进來,禀告道:“舒姑娘,玉晗小姐來了。”
舒雪连手中的笔也沒有放下,只是淡淡道:“请她进來吧。”
楚玉晗进了屋,见舒雪正低着头写字,便也沒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自饮起來。
一盏茶的功夫,舒雪已经写好了一幅字,而楚玉晗依旧坐在桌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舒雪。
舒雪收好写好的一幅字,又重新铺开了一张纸,沾了沾墨水,复而又继续写着,再过了片刻,舒雪才冷漠道:“我以为你下午的时候就会來找我。”
楚玉晗轻挑眉梢,淡淡道:“哦,为何,”
舒雪沒有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件事情:“为什么今天在茶楼。你那么早就回去了,不等我把人见完,”
楚玉晗端茶的手停在了唇边,她抬起眼睛看着低着头的舒雪,哂笑一声:“哦,我还以为你沒有发现呢,沒想到,早就被你察觉了。那么,你怎么不当场揭穿我呢,”
舒雪暂时停下了笔,抬起头看了看楚玉晗,反问:“这句话,该是我问问你啊,为什么你沒有当场揭穿我呢,”
楚玉晗吹了吹杯中的茶,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我早就知道了,要想揭穿你,我还用等得到今天,而且,你做事这么缜密,我就算当场揭穿,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够轻轻松松地就圆了过去,我沒那么傻。”
舒雪静静盯着楚玉晗看了两眼,不发一言,低下头,又继续写起了字。
“不过,你就这么送了一张辽东的地图给你的主子,你们就能赢了么,”楚玉晗问。
舒雪的笔尖有瞬间的停顿,她唇角微扬:“你竟然连我送出去的事什么东西你都知道,楚小姐,你还当真是不简单啊。”她停了一停,笑道:“不过,我侄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他是一定会赢的。”虽然舒雪的语气平淡如常,但是这平淡却掩藏不住话语背后的崇敬与信任。
楚玉晗放下茶杯,拂了一拂腰间的丝带,有意无意道:“你好像真的很敬重你的主子啊……那么就算是为了他死,也就沒有关系了吧……”
重重的一笔,原本只是一个轻轻的点,却在舒雪的笔下被重重的画成了一横,原本秀气的一幅字就这么被毁了,舒雪终于完全的停下了笔,抬头看着楚玉晗,语气里不免浸润了一丝寒气,直直逼迫人而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么,很简单啊。”楚玉晗站了起來,走到了舒雪的面前,晶莹的目光楚楚有情,语气却是森冷无比:“只是要让你去死而已。”她缓缓一笑,道:“你既然这么尽忠于你的主子,那么久为他而死,來成全他的成功吧。”
舒雪突然冷笑道:“呵,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舒雪知道,她和楚玉晗从來都不可能共存,事到最后两人一定会反目成仇,可是她却沒有想到,楚玉晗的翻脸來的这么的快。
“我不是要杀你,我是來成全你。”楚玉晗不以为然,缓缓笑道:“知道么,今天我去了一趟军营。看了看我的姐夫,我以为,经过你这么一闹腾,姐夫的心神一定会受很大的打击,可是你,还有我都小看了我姐夫,他纵使心里有难受,却也沒有在他的军事指挥中出一点的差错,所以,看來你我的药用的还不够猛,看來,我们该做最后的了结。既能帮你赢这一仗,也能帮我除掉婉姐姐。”
舒雪逼视着楚玉晗,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所以,你说的了解就是让我去死,”
“是啊。”楚玉晗笑着点头:“姐夫一直深信婉姐姐心里有他,你只不过是他们之间小小的意外,大战之前,姐夫必定回府,婉姐姐说什么也不可能在那一晚与姐夫闹翻,所以你,只有你,”她盯着舒雪,言语之中逐渐透出冷厉的气息:“如果那一晚,你像燕如吟一样,自尽在姐夫的面前,再由碧莲捅出婉姐姐孩子的事情,相信我那样的冲击与打击,是谁都不可能承受的了的。
“哦……你这个计划听上去好像还是挺不错的样子。“舒雪拍了拍手,表示赞扬楚玉晗的这个方法,可是她转而审视着楚玉晗,凉凉地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地图我已经送出去了,很快就会到元帅的手中。而你说的这个计划,只不过是为了要对付豫昭王妃而已,你怎么就这么天真的认为,我会用我的命去帮你这个忙呢,”
“天真,”楚玉晗玩味这这两个字,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三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瞬间她的眼睛被狠戾的气息狠狠包围,天真,这个词早就不存在在她的心中了。她看着舒雪,眉间地戾气渐渐消散,眉头也缓缓舒展开來:“你为什么不帮我呢,反正你也只剩下五天好活了,为什么不干脆來帮我,顺便也成全一下你自己呢,”
空气一瞬间凝结,舒雪静默着,死死盯着楚玉晗,窗外风的声音很小,吹过院子里繁茂的密叶,与阵阵的蝉鸣交融在一起,愈显得气氛冷凝安静。良久,舒雪才迟疑的问道:“你……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只剩五天好活了,”她陡然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玉晗伸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粉色的玉镯,淡淡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从军营回來之后,曾经在我的屋中喝过一杯茶……”
舒雪神情凝滞,语气也有了一丝颤抖,她惊愕地看着楚玉晗,道:“你……你给我下毒了,”
楚玉晗沒有讲话,只是在唇角边绽放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便是默认。
“呵,”舒雪冷笑道:“下了毒又如何,我又不是不能解,想以这件事情來威胁我,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楚玉晗笑着摇摇头,道:“不,舒雪姐姐,我从來都沒有把你想得简单过。你懂医术,我知道。可是,你就算是懂医术,你看你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她的笑容越发的嘲讽与轻佻:“是,一般的毒是可以解,可是岐山老人的舞莲散却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舒雪的脸色瞬间苍白:“你说……你说岐山老人,”她虽在离漠长大,可是关于靖朝的事情,她从小都听的很多,从朝政到江湖,基本都有涉猎。四十年前年前,蜀中第一用毒高手岐山老人的名号她怎么可能沒有听过。岐山老人一生致力于研究毒药,鼎盛之时甚至有“毒王”的称号。他此生用毒,几乎不曾有一败,唯一一败是输给了上上代药王谷的“药王”江景怀。岐山老人不服药王谷药王医术天下第一,认定自己的毒术更高一筹,所以便邀药王一战,可江景怀并不想与岐山老人做意气之争,便拒绝了岐山老人的邀战。岐山老人大怒之下扬言道若江景怀不肯出山,他就一天毒死十人,第二天毒死二十人,以此类推,直达江景怀肯出山为止。药王被逼无奈,只得出手,二人斗医术长达十天十夜,结果岐山老人毕生之傲的十大毒药被药王一一化解,自此以后岐山老人便终老蜀中,再也沒有离开过蜀中一步。
楚玉晗递了一杯茶水在舒雪的面前,道:“舞莲散并非无药可解,可是天下只有药王谷能解。药王谷的具体位置你不清楚,所以你剩下的机会就是去西北找药王的弟子尹清浅,可是你觉得你有足够的时间赶得到辽东,你又怎么确定尹清浅一定会救你呢,所以,舒雪,这一次,你输给我了。”
舒雪的神情阴翳地可怕,楚玉晗的笑容却阴冷的更加可怕:“舒雪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们两之间必有一败,而这败的代价也很清楚,那就是输的那一方的命。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赌注,愿赌服输。如果今天是你有能力逼得我楚玉晗在生与死之间沒的选择,那么我一定会高傲的死去,绝不会有怨言。”楚玉晗轻轻的将手放在舒雪的手上,感受到舒雪的手上传來侧彻骨的凉意,她压低了声音对舒雪道:“舒雪姐姐,现在的你,已经沒有其他的选择了,你只能按我说的这最后一条路走。你放心,你死了,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毕竟从一开始道现在,我们两个的合作还是十分愉快的,你说是不是呢,”
舒雪的眉心剧烈的抖动着,她一把推开楚玉晗,连桌上了茶杯也一并推翻了,茶水沾湿了桌上的白纸,瞬间便晕染了开來,舒雪痛恨地盯住楚玉晗,恶狠狠道:“好,好,好,是你赢了,哈哈,楚玉晗,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