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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可是达利安在想了一会后,却摇了摇头,“因为这个情况,贵族应该都知道。子爵夫人的娘家,伯瓦帝侯爵家那边,在子爵失踪的时候,不断向公爵夫人要人,可是在发现子爵的遗体后,却停止了。
不过,我们并不知道王宫里真正发生了什么……”
“不,你说的对。子爵‘杀害妻子,携女逃逸’更符合公爵夫人的利益。这点伯瓦帝侯爵家应该也很清楚。一旦子爵去世,公爵夫人将立刻与公爵的家族对上。而且,凶手使用的手段过于残暴,如果是她干的,那会瞬间让她在贵族中变成众矢之的。是我想错了。”
奥尔和达利安再次回到了两位管家的面前:“公爵夫人的仇敌多吗?”
两位管家的表情瞬间都变得十分微妙。
“好了,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与公爵夫人矛盾最大的,属于艾斯瓦尼亚公爵家,并且在爵位继承上有点联系的仇敌是谁?”
“贝索尼特·艾斯瓦尼亚男爵,他是已逝公爵的堂兄。不是那种隔了八代的远亲,他和已逝公爵都是一个祖父的。子爵是第一继承人,男爵是第二,在萨曼莎小姐出生后是第三,不过现在,假如萨曼莎小姐没能被找回来,那他就是第一位了。”
那这个可真的是大仇,奥尔还要再问,达利安忽然转身看向了大道,说:“王子殿下来了。”有外人,不能称呼他为威廉或钱德勒了。
钱德勒很高兴地来见奥尔了,带着侦缉队彻底消失了的好消息——虽然这件事上,禁卫军的功劳最多是三成,主力是警察和放映队。
禁卫军确实快速抓捕了侦缉队的所有高层,但钱德勒本以为接下来那些现在散布在整座城市里的侦缉队,才是一场大考验。
可当他站在马车上,举起国王的手令大声宣告时,那些固守在原地的放映队就如捕猎的狼那样冲了出去。那些原本只能注视着一切发生的警察,也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无奈,加入了狩猎。
那场景让他热血沸腾!现在心中的激动,也依然无法平息。
可他又感觉到了愧疚,因为他很清楚,这激动中隐含着很大一部分在于他对于即将登顶的狂想。
但登顶,却也等同于母亲的死亡。作为一个儿子,他不该因自己母亲的死亡而快乐。
他确实该来见见奥尔,来参与一下他喜欢的探案,这能让他从权势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我的朋友!”一见面钱德勒就给了奥尔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看起来有些消瘦,但精神极其的旺盛:“我今天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侦缉队就在不久前消失了!”
“这可真的是个好消息,感谢你将它带来!”奥尔又给了钱德勒一个拥抱。
这确实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虽然奥尔在高兴之余,心里升起了浓浓的警惕——国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抛弃侦缉队,她又想做什么了?
不过,奥尔现在只能作为棋盘上的棋子,等着那些棋手来挪移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是你的助手了!快来告诉我,你们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我们正要回到局里去……”
“我来为您讲解吧。”达利安说,“奥尔还有一堆案卷要看。”
“好的!”
他们和钱德勒坐上了同一辆车,达利安给钱德勒讲目前的线索进展,奥尔在一边看案卷,这些案卷就是达利安挑拣出来的各区警局送来的悬案。
前三个案子,都是白袜区的悬案。五年前,酒吧女招待被害案,她被发现在酒吧的暗巷里,头朝下躺在地上,衣服被扯碎了一半,肋骨骨折后刺进了肺部,但她死于砖头对头部的连续击打。
三年前,舞女被害。全身□□,头朝下地躺在暗巷里,因殴打而多处骨折,死因是头骨骨折,凶器为一根被打折的短棒——现场几乎和梧桐区的站街女死者一模一样。
一年半,酒吧女郎被害,但她的遗体是在家里被发现的,她躺在床上,双手被捆绑在背后,□□,浑身都是被殴打后的青紫,后脑被打得就像是个撕掉了皮的石榴。
这三个案子已经确定了凶手为连环杀人犯,实际上,他们连凶手是谁都知道,就是……没抓到人。
毕竟是血族坐镇的警局,手下有足够的狼人,只要尽早发现了受害人,狼人的鼻子很容易找到线索。他叫乔尼·汉姆森,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在三年前舞女所在的酒吧里当男招待。通缉画像保持着一贯水准,严重失真,仅能看出他的五官很端正,戴着一顶帽子,有着一头杂乱的卷发。
通缉令里也有备注,此人的智力有问题,且对于帽子有着严格的偏执。只要有人碰触他的帽子,他就会陷入狂暴当中。
奥尔把放在一边的梧桐区的那两个案子拿了出来,十二年前发生的惨案,本来被奥尔以为是夹带私货的案子。案中可怜的幸存者男孩,也叫乔尼·汉姆森。
而且他完全符合凶手的一切特点,在惨案中,他的头颅受到重创,这影响到他的智力水平,毫无疑问也会在他的头上留下可怕的伤疤。
又是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的案子吗?
其余几个区的警局,在过去的三年间,也都有极其类似的案件发生。奥尔将这些案件排了排顺序,他看见了一个连环杀手蜕变的过程。他变得越来越残暴,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但仅限于在杀人与给尸体摆放姿势方面。
在其余方面他的行事一直粗糙又混乱,甚至贝壳区的警官在三个月前差点将他抓捕住,但这家伙有一种怪力,并且他有同伴,在警方支援赶到之前,乔尼逃脱了。
奥尔把这一摞案卷摆放在一块儿,叹了一声——即使都是皇家警察,看彼此之前依然缺乏情报的沟通。最可笑的是,一共有三个警局都向上级申请了针对乔尼·汉姆森的通缉令,可三张通缉令完全是各行其是,就像是他们在通缉三个都叫乔尼·汉姆森的人,而看着通缉令的画像,他们还真的不像一个人。
“我们也得开始寻找这位叫做乔尼·汉姆森的先生了。”奥尔把三张通缉令放在一起,递给了钱德勒。
钱德勒看了看,交给了达利安:“同一个人?”
“对。”奥尔点了点头,但是没多说,而是问,“威廉,对于公爵夫人的仇敌,你知道多少?”
“很多。政治方面的,财富方面的,还有……情人。不过,我想不到谁恨到能对阔特动手。公爵夫人从不会赶尽杀绝,她是一位知道界限的人。”
“那贝索尼特·艾斯瓦尼亚男爵呢?”
“呃……贵族的家族看似团结,但为了争夺利益,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也多得就像是被搞乱的毛线团。在我所知道的人当中,仇恨比他与公爵夫人之间更深的人多得多,但他们可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我也不能为他们担保什么。所以,我尽量中立地,将男爵和公爵夫人的情况,说给你们吧。”
他们俩的仇恨最早要追溯到艾斯瓦尼亚公爵刚去世的时候,男爵也曾站出来竞争继承权,在发现不可能越过自己的侄子后,他立刻又转向竞争侄子的抚养权,立刻得到了艾斯瓦尼亚家族很多人的支持。
即使子爵的亲生父母是早于公爵去世的,他已经被公爵夫人抚养了一段时间,公爵夫人的抚养权该是毫无争议的,可公爵夫人是外人。
当时差一点,公爵夫人就被挤到修道院去。是国王出手,另外,年幼的子爵也很明确地表达出了对公爵夫人的依赖与亲近,站在了公爵夫人那边。
可是多年过去,曾经的孩子长大了,子爵与公爵夫人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反而和男爵以及其余家族的亲戚越来越亲密。
——奥尔理解,要么是在子爵成长的过程中,公爵夫人因为将精力投注在各种斗争中,以至于忽略了和他之间的感情培养。或者就是很简单的远香近臭,离异夫妻的子女中经常出现各种情况,对教养了自己一辈子的母亲或父亲充满抵触,反而对那个偶尔才冒个头的爹或妈充满好感。
子爵还只是公爵夫人的侄子,想要疏远他和公爵夫人的关系更容易。
在子爵结婚后,这种矛盾进一步加大了。因为子爵夫人的娘家,伯瓦帝侯爵家,也参与进来了。毕竟一个子爵女婿,和一个公爵女婿,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对阔特不是很了解,他搬出老宅的行为,看起来应该是在斗争中输了。但是,在那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不快的情绪。公爵夫人也依然会带着他们夫妻,出席一些较重要的社交场合,公爵夫人也会带着子爵夫人在女士中聊天,将她带入更高的社交圈。
我觉得这应该表示,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糟糕。阔特的离开,代表着彻底承认公爵夫人的地位,阻止了艾斯瓦尼亚家族进一步的内斗。
而艾斯瓦尼亚男爵是一位沉默寡言的男士,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现在公爵夫人举办的重要宴会上了,但我确实见过他和子爵在一起说笑聊天。”
“感谢解惑,威廉。那么现在我们有三条线路,第一,寻找乔尼·汉普森,他是众多的暴力罪犯中,手法最接近的。第二,找子爵的马和马车,时隔一周,这比较困难。第三,去询问贝索尼特·艾斯瓦尼亚男爵。”
奥尔说到第三的时候,看向了钱德勒。
“我?”钱德勒指着他自己的鼻子。
“很高兴接受这个任务。”奥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看向达利安,和他相视一笑,“我们俩一起,既找人,也找马车。”
钱德勒看着那两人,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神,就像是拉丝的黏稠糖浆,让钱德勒觉得自己有点撑,还有点腻。
“可我并不善于套话。”他还要挣扎一下。
“实际上,是因为你不认为男爵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对吗?对警官来说,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确实所有的人也都只是嫌疑人而已。那你就怀着证明他无罪的心情去见见他吧。不需要套话,只是看看他的状态而已。”
奥尔和达利安带着案卷在半路上就下了马车,独自前往艾斯瓦尼亚男爵家的钱德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证明他无罪的心情……不对啊!我就是觉得他无罪啊,这要怎么证明?还是被他绕进去了。”可是他已经答应了奥尔,那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的。
而且,想一想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对一位嫌疑人进行问讯。
“反正我和艾斯瓦尼亚男爵不熟悉,问问他也没什么。”
奥尔和达利安刚刚坐到自家的马车上没多久,就有一只警鸦飞了过来。
“哇!”“爸爸!父亲!”
彼得·潘从警鸦背后的小背包里跳了出来,快乐地亲了一下奥尔的鼻尖,又去啵了一口达利安的脸颊:“局里来了人,提供消息。”
亲亲之后,彼得·潘立刻飞远了一点点,两只小手背在背后,开始快速地说起了正事。
“一个是出租马车的车夫,在一周前,子爵夫妇遇害的当天,他也送了一对小情侣前来。小情侣约会,当然不会让他在太近的地方煞风景。他本来是想驾着车向里一点的,可是半路上冲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咆哮着让他离开那儿。
那人的眼神很吓人,车夫说,他的马都被惊到了,吓得他匆忙驾车离开了。“
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彼得·潘的声音一直是很娇的童声,他严肃认真地讲述这些糟糕的事情,让人完全紧张不起来,反而有一种囧萌感。
“后来,他看见了另外一辆马车也朝里边去了,那是一辆敞篷的轻型马车,拉车的是两匹好马,驾车的先生很明显是一位绅士,后边坐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夫人。他以为那位先生要不了多久,也会被赶出来。可一直到两个多小时后,那辆车才重新出现。
车夫的眼神很不错,他清楚地看见,驾车的从绅士,变成了那个朝他咆哮的壮汉,后边的夫人也变了样貌,只有小女孩依然没变。现在正在那对男女的拼图。”
悬赏令上,只写了萨曼莎小姐的失踪时间与地点,但具体到她失踪时身边都有谁,以及绑架者,也就是杀害子爵夫妇的凶手是一男一女这件事,当时达利安还没发现,悬赏令上更不可能存在。所以,车夫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嗯……车夫说,他不想要悬赏令上的赏金,假如他的线索有用,他希望能让儿子进到蒙代尔企业,什么工作都可以,包括在鱼尾区运送垃圾。”
至于车夫为什么当时不去报案,现在看见了悬赏令才来?这可是索德曼……除了鱼尾区之外的地方,除非有靠山,否则见义勇为约等于嫌命长。
“第二个人是康斯德·法利埃。”
这个人奥尔当然认识,就是康斯德侦探事务所的诺顿负责人,前段时间找奥尔解开旧案的家伙。
彼得·潘咳嗽了一下,尽量把嗓子压得更低,就像是学大人说话的小孩儿。
“他说他有萨曼莎小姐的线索,送给您的。
在七天前,萨曼莎小姐出现在了白袜区的醍醐酒馆,进酒馆的时候她被一张小毯子包裹着,后来再出现时,就被打扮成了一个小男孩。带着她的人化名昂达夫妇,但实际上是一对亡命徒。
女人是红蝎子塔拉·沃斯特,男人是重炮乔尼·汉姆森。他们两人可都不好惹,但一向做的是打手的买卖,这是他们第一次干绑架的活儿。
他们在那儿住了三天,疑似在等人。第三天的晚上,出现了一个改造人,一个蠢货改造人。他出现在酒馆,几乎毫不隐藏自己的意图,被红蝎子和重炮当场击杀。随后,他们带着萨曼莎逃离了酒馆,目前不知所踪。”
又是乔尼·汉姆森,法利埃送来的情报,可信性很高。基本可以确定,汉德森就是直接凶手,而在没有天网的世界里,他就是最难抓到的罪犯——流窜犯。
第399章
流窜犯,就算是蓝星,这种人都很难抓获,否则就不会有通缉犯这码子事了,因为就算知道了他是谁,也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诺顿帝国目前甚至连人口登记都没有,目前只有建立了居委会的鱼尾区,对人口有较强的掌控力度。
而且对方带着个孩子,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搜查,因为那样孩子很可能会发生危险。
彼得·潘长出了一口气:“就是这些了,爸爸,法利埃先生说,他们的人也在调查,毕竟5万金徽可是一笔大钱。再调查到什么,他就不会和您免费分享了。”
“谢谢,辛苦你了,亲爱的。这可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彼得·潘灿烂地笑着,他身上溢出来的金粉,都比平常状态下更旺盛了几分。
“爸爸,父亲。”
“嗯?”奥尔正想跟达利安说,他们再次分头行动,一个去鹈鹕酒吧,进行现场搜查,一个回总局见车夫,或许还能再问出点什么,彼得·潘却瞬间凑到了他的眼前,差点糊在他脸上。
“让我们试着去找人吧?现在的这位罪犯,毫无疑问是一位非常残暴血腥的人,这种人的意识中,总是会散发出一些扭曲恶毒的情绪,我们能把他找出来!”
“不行。”奥尔硬邦邦的拒绝,直接扔到了彼得·潘的脸上。
刚刚还活跃无比的彼得·潘,瞬间萎靡了一下,他求救地飞向达利安,达利安微笑地伸手让他落下来,然后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