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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从来都不会给出肯定的答复吗?”
“在证据并不明确的情况下,我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奥尔抬了一下马车陷在泥里的轮子,“请帮我抬一下车。”
“好的!”
其他留在原地的人也都过来和奥尔一起抬车,把车直接抬上了土路,土路被垫高得距离两边至少有80多公分,但众人一路抬得十分轻松,每个人的脚步都很快。最后马车被放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没有激起多少尘土。
维克托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到底是那车子太高级,所以比想象的轻,还是他实际上比自己想的更有力量?
搬车的奥尔和几位血族、狼人只是看了维克托一眼,就转过了身去。那些身为知情人的人类,视线停在维克托的身上长了一点点,但在维克托抬头时,众人已经把视线挪开了。
“副局长,我这里有个发现!”同样抬了车的安卡,刚把车放下就又跳回了沟里,他翻了翻刚才路过的草丛,竟然拿出来了一顶翘檐小礼帽。
蓝黑色的小礼帽,呢子的,奥尔拍了拍帽子上的泥土,虽然看起来有些脏,其实还很新,帽子里有个“劳德维尔”的商标条。这不是裁缝铺里的订制品,但也是高级商店里的档次比较高的帽子了。
“这是犯人的帽子吗?!”维克托兴奋了。
“不知道。”
“哦……对了,在证据并不明确的情况下,您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那这个帽子……也有可能是看热闹的人掉的。”
“不,假如是看热闹的人,这么新的帽子,一顶至少要2金徽,他一定会回来取的。”
“那是刚才那个点火烧车的人?”
“它这么脏,显然在这有一段时间了。”
“它的主人丢失了它,却很长时间都不敢回来取。那它除了属于凶手,还能属于谁?”
“也可能属于其它和案件有关的知情人,因为心虚不敢出现在现场。”奥尔回答。
“抓到了!”一个本地警察突然开心地吆喝着。
另外一边的树林里,红色的身影们陆续出现。维克托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以为抓不到人了,因为过来的本地警察很少,城市里出来的皇家警察们,怎么能在林子里找一个很可能是本地人的纵火犯呢?
“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说了,我只是出来钓鱼的!”黑灰色头发的狼人彼得押着一个衣着体面的年轻男人,另外一个狼人一手提着渔具箱子一手提着水桶和鱼竿,他们看起来还真像是抓到了一个钓鱼的人。
“放开我!我说放开我!”男人终于被放开了,他喘着粗气,一边用愤怒的眼神来回扫视,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会去议会控告你们的!你们这些蠢货!”
“认识?”奥尔扭头看向维克托——这位表现得还算不错的年轻警察一看清对方的脸,就连退了几步,这不是胆小与否的问题,他就是已经变得条件反射了。
“列维·莫德林,康纳·莫德林先生的弟弟,大莫德林先生是梧桐区某位议员的秘书。”
“……”奥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某位”议员的,还是秘书。
“维克托·泰诺达尔!”列维·莫德林看见了维克托,“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蠢货!你……”
奥尔拽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了。突然的窒息,让列维瞬间闭嘴翻起了白眼。不过奥尔只是把他提起来,放回去而已,并没把他怎么样。
“咳咳!”脚踏实地并恢复呼吸后,列维捂着自己的脖子,立刻后退了两步。
“你面对的是皇家警察,代表着诺顿帝国的国王与法律,列维·莫德林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如果继续做出侮辱皇家警察的行为,我们会以藐视国王与藐视法律的罪名逮捕您。”达利安站在了奥尔身边,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
其他高大的皇家警察也围了过来(不都是狼人和血族,但人类们也很默契地让高个子向前一步),这位列维·莫德林先生只有172公分,面对着一群180公分以上的“巨人”,压迫感十足。
“我、我知道了,先生们。”依然捂着领子的列维干哑地回答,他现在又感觉到窒息的痛苦了。
巨人们散开了,列维清晰地吐出一口气。
“请放心,对您,我们会走合法的法律程序。那么,您说您是来钓鱼的?”
“是的!当然!看!这些就是我的工具。”
奥尔示意那位警察把工具箱拿来,让他拿着箱子转身,然后奥尔才打开了箱子。渔具箱很精致,与奥尔在蓝星看见的一些钓鱼佬的渔具箱也差不多,里边是多层的,放着各种鱼钩、漂座、子线盒等等。但是……奥尔捻了捻手指,他开锁的时候,指尖都是灰尘。
“好了,现在为了证明您是来钓鱼的,请跟我说说,您的渔具盒里都有什么?”
“有什么?当然是钓鱼用的东西!里边有鱼钩!”
“多大的?”
“鱼、钩、多大?请比划一下。”
“这、这么大吧?”他瞟了一眼鱼竿,拿着鱼竿的那位警察竟然微笑着把鱼竿展示了一下——还没上鱼钩。列维脸黑了,他最后只能比划了一个五公分所有的大小。
“您要钓什么鱼用这么大的鱼钩?”奥尔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能钓上来什么鱼?我就是随便钓钓鱼而已!”列维的额头上开始出汗,他不断地舔着嘴唇。
“您在撒谎,莫德林先生。”奥尔微笑。
“不,我没有!”
第189章
“您知道我们会怎么处理那些嘴硬的犯人吗?”奥尔问。
“咔!”大麦克在捏手指头,“咔咔!”他的动作提醒了其他人,大家一起面带微笑地捏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
列维的脸还是正对着奥尔的,但他的眼睛却斜向了边上的其他警察,脸上露出恐惧的同时,他色厉内荏地说:“我哥哥是……”
“别说什么议员的秘书了,那只能吓唬吓唬小地方的蓝帽子,况且我们只要把您和那些重犯塞进同一个监牢里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了。那些重犯也会很高兴您和他们作伴的,毕竟您长得很英俊,这是个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不会直接把您搞死,哦,可能也会把您搞死。就是……那个‘搞’的意思不太一样,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奥尔面带微笑,娃娃脸笑起来本该带着少年人的纯粹,可看在列维的眼睛里,就如恶魔的笑容。
“我、我……”奥尔明明站着没动,列维却觉得那个“恶魔”正在朝他步步紧逼,他也吓得一步步地后退,可他身后是警察,撞到警察时,列维下意识转身,当他看到红色的制服,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奥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
“啊!”列维惨叫着叫了起来,跌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奥尔,咧着嘴叫了起来,“我、我说,是、是我哥哥让我来的。但我没敢问他为什么,只是他让我来我就来了,真的!我发誓,我从没杀过人,我甚至不敢伤害老鼠!”
奥尔蹲下去,把刚刚找到的帽子递给他:“知道这是谁的吗?别乱攀咬,我要知道实话,否则你刚才发誓说的那些话,我也都会认为是谎言!”
“!”列维被惊了一下,他老实地问,“我能看看这顶帽子吗?”
“可以。”
在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列维说:“它不是我哥哥,但是……我看见另外一个人戴过。”
“另外一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列维看着奥尔:“我会尽量配合您的,说实话。这样我就会没事的,对吗?”
“只要你没有碰过人命。”
“我没有,我可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列维点了点头,“我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哥哥总是让我少打听他朋友的事。对我来说,只要他给我钱,我也就不打听。
我只知道那个人有着褐色的卷发,蓝眼睛,耳朵很大,鼻梁旁边长着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那个人最近半年经常来,可他和我哥哥大多数的朋友不太一样,他过去穿的衣服虽然也还算能看得过去,但都是旧衣服,很显然是一个破落户。所以半个月前他突然换了一顶新帽子,穿了新衣服这就让我很惊讶了。
而且那天他和我哥哥应该都很高兴,因为我到家的时候,他们正在举行一场小宴会,我闻到了烤牛肉的香味,而且我哥的酒柜里少了两瓶好酒,他当时更是直接塞了30金徽给我,往常他都会骂一顿,或者让我帮他一些小忙的。”
“类似烧掉一辆马车这样的小忙吗?”
“呃……差不多。我很乐意把所有的、我被他主使所做下的事情,都告诉您。”
“你哥哥所服务的议员,是谁?”
“……”原来这位皇家警察,根本不知道他在找的是谁的麻烦?那假如他听到议员的名字后,会不会突然变成一只受惊的耗子呢?列维的眼神有些动摇,透露出些许的恶意,“谢鲁特·马丁内斯。”
奥尔当然是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是他有人可以询问——约克·赛斯宾,王子保姆的儿子。
赛斯宾也跟着来了,奥尔眼神一扫,他就直接到了奥尔的身边,与他一阵耳语。
达利安耳朵抖动,也听得一清二楚。
谢鲁特·马丁内斯,算是马丁内斯公爵的远房侄子,是梧桐区区议院的议员,专业政客,属于谢宾党。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他在党内的地位不算高,只是众多议员的一位罢了。
“他的政治投资人是谁?”
“不知道,毕竟他太不起眼了。”
“谢谢。”
诺顿帝国目前的政党有几十个,人数较多的主要政党有三个:帝国党、胡利安党、谢宾党。
帝国党以大贵族大地主为主,虽然他们被称呼为保皇党,但实际上这个党派并不是一直跟随着国王的指挥棒而动。
胡利安党里的大贵族也不少,但这些贵族都开始了转型,他们也同样是大资本家,与彻底的大地主在利益上是有矛盾的。
谢宾党则是以新兴资产阶级、或他们的代言人为主。谢鲁特·马丁内斯的家族,应该就是这样一个代言人家族。
目前的诺顿帝国,谢宾党的人数上虽然是最多的,但在政局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虽然区(或同级)议院的议员他们人数最多,可上、下议院完全是帝国党和胡利安党的天下——上议院完全由国王任命,下议院由全国的区级议员们选举,但四年一度的选举时,谢宾党甚至自己人都不投票给自己人,不敢,更是他们自己也不认为谢宾党的人有资格担任那样的要职。
这些事情就连原主都很清楚。
列维看见奥尔与人私语后表情没变,脸上不由得有些失望。
“你知道马丁内斯议员的投资人是谁吗?”奥尔问。
“我听说他们家和凯特隆纺织大亨的弟弟关系不错。”
奥尔眉毛一挑,事情联系上了:“那么,你知道凯特隆大亨本人,经常去诺佩特村吗?”
“我知道,那老头儿常去拜访怀特夫人,我哥哥让我别去惹他。”
奥尔注意到,他说到别人时都带着轻蔑和不以为然,但说到“怀特夫人”时,就连表情都多了几分认真。
“你认识怀特夫人?”
“……”列维沉默了一会儿,“那是一位好人,真正的好人……我……我曾经想去偷盗她家里的东西,她举着烛台把我打晕了。不过后来她没把我送到警局,反而为我做了一顿饭,还把烛台给了我。”
列维牵扯着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容:“但很抱歉,我是个天生的怀种。”
诺顿帝国没有《悲惨世界》,但怀特夫人依然是一位主教,只是列维·莫德林不是冉阿让。
奥尔问他:“所以,你知道该怎么点火烧毁一件东西吗?”
列维抬头与奥尔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看来,这个人还存有良知。
“您的哥哥,最近是否得到过一匹新马?”
列维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假如有了一匹马,那么会藏到哪儿。他在布罗特镇养了一位情妇,他说在加班的时候,有半数都在情妇那儿。而且他得到的许多见不得人的钱或好东西,也大多会送到那去。”
接下来,他们分出了一些人手,跟着列维去布罗特镇,去寻找是否有那匹丢失的马,其余的人转身前往诺佩特村。
不过奥尔他们在动身的时候稍微出了一点点的麻烦,那辆马车看起来没什么,套上马动起来之后,才发现它一边轮子彻底歪了,轮轴和车轴都有问题。最后没办法,只能把这辆车彻底拆散,分散放在几辆警车的车顶上。
诺佩特村的入口处,他们偶遇了一辆马车,警车并不赶时间,没有和他们抢路,但这辆马车在首先驶到入村的道路上后,却没离开,反而把马车一横,堵在路上。然后车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士探出头来,他戴着小礼帽,鼻梁上夹着金丝边单片眼镜,手里握着的鎏金手杖指向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