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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看了眼珑月那张明显失落的脸,长睫低垂,脸颊染着薄红,眸中氤氲着一层朦胧水色,显得无助而可怜。

便是往日里再是沉默的五皇子,此刻也忍不住低了几分嗓子,问她:“郡主这是怎么了?”

珑月心中觉得很委屈,有那一刻,她瞧着五皇子的背影,还真以为是她的阿兄回来了。

她闷闷道:“没事。”

晋陵长公主斜靠在榻上,见珑月眼下青黑,便对她道:“昨日可是睡的不好?”

珑月说不是,她去问晋陵长公主,“公主,我阿兄何时回来?”

晋陵长公主便说:“约莫便是这几日。”

倒是太后稀奇起来,“珑月这孩子倒是与她阿兄感情好。”

珑月说:“那是自然,我阿兄待我最最好了,我若是不与他感情好,还能与谁感情好?”

这话说的,倒叫太后并两位公主都面色微变。

她们这皇室、都是子女众多。莫说是这等不同母的兄妹,便是那等亲生兄妹,也不见得几日能见上一面的,又能有几分感情?

便是连太后,对她的几位亲兄弟也感情冷淡,反倒是对着同族姐妹多有提携之心,约莫心中是觉得同病相怜吧。

晋陵长公主叹道:“这孩子自小便是由着珣儿教养,骑射读书皆是她兄长手把手教的,她平日在王府时便喜欢骑马,都是由珣儿那孩子纵着的。”

“怪不得这两日瞧着安乐妹妹气色差,是不是将人关在这宫里,软了骨头不成?”浔阳公主笑起来。

太后道:“这有何难的?明儿个叫老五和浔阳带你去北苑骑马去。”

珑月一听这话忍不住眼睛都笑弯了,方才那股子困顿萎靡一下子无影无踪,她连身板都直挺了几分,兴致昂扬的说:“太后娘娘说话可不准反悔啊!”

齐太后瞧见珑月这般模样,乐呵呵的笑,这般活气在她们这个岁数看来才像是个青春年少的姑娘,比起那些一个个死气沉沉的京中贵女,她总觉得这孩子合眼缘。

怪不得,听说女儿说珣儿十分宠爱这位小姑娘,养的有几分娇蛮。

这般可爱的小孩,换谁舍得责罚呢?

“哀家说话自然算话。”

元熙却有些踟蹰,开口推辞:“明日父皇那处还有事,若是召见儿臣,恐怕......”

浔阳连忙骂她这五哥:“父皇怪罪下来让他来找皇祖母,明日可是二十,北苑那边开放,不知有多少娘子们过去,再热闹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好了,男主已经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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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惊马

皇家猎场中,数座亭榭放下了金丝帘,遮挡住猎场外风沙与艳阳。

亭榭内一群小娘子流云飞鬟,裙襦锦绣,裙角被日光映的绚烂。

时下贵女鲜少学骑射功夫,来此只当做小女儿间的茶话会,今日以昌宁郡主为首,一群玉软花娇坐于软席之上莺莺细语。

女郎们话音儿绕来绕去,便总绕不开那位如今只闻言未曾一见的安乐郡主身上。

有与几位宗室贵女交好的娘子便忍不住去探问:“听说安乐郡主国色天香,仙姿佚貌,入京那日一阵风掀起帘幔,竟惹得百姓围观不止,言是天仙下凡。我们是未曾见过,可您是见过安乐郡主的?她果真如传言般美貌?”

那位被人问到的宗室贵女只掩唇笑,看了眼面色很不好的昌宁郡主,含糊道:“既是燕王之妹,能差到哪儿去。”

“这话说的也是,相貌便是只有三分相似,只怕也是美极。”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朝着一处迎光的座位努努嘴:“比起常大姑娘如何?”

这大梁上京有两位姿容出众的贵女,一位便是楚王爱女昌宁郡主,至于另外一位嘛,则是这位常大姑娘了。

衡量一个贵女的标准总归是出身门第,女书女德,文墨学识。更要姿容高雅,谈吐不卑不亢。

而前者昌宁郡主那时皇族郡主,身份高贵,更是楚王爱女,身份比起公主也不遑多让,众人多有敬着她,因此也不好如此拿她出来与安乐郡主比,至于那位常大姑娘......

无论出身门第亦或是姿容学识都是极为出众的。

作为被人议论的中心,常大姑娘一袭青绿色碧霞罗通裾长袍跪坐席中央,桃腮杏面,容貌白皙,眉心花钿,面靥朱红。

她仿佛没听见旁人议论自己,手持绢扇,面容朝着帷幔之外独自欣赏风景。

动静皆宜,在人群中犹如白鹤般高雅,处处皆是最受男子追捧的模样,缘不得这京中第一才女,这么些年都再无人风头能替过常大姑娘去。

昌宁郡主见她如此模样只觉得做作至极,便故意问她,“常大姑娘莫非没有听见不成?如今这群娘子们都在拿你同安乐比。”

常令婉笑意不减,眼看周围许多娘子支着耳朵听,只轻声笑,言语软和却活活叫那昌宁郡主气的半死。

“这有何可比较的?谁不知安乐郡主出身贵重,听说便是连宫中太后皇后都爱若珍宝,日后要为安乐郡主亲自赐婚。令婉只能算得中人之姿,有幸得众人抬爱罢了,自然不敢与之相比。”

此话一出,顿时周围姑娘对这位常娘子心中的敬佩又是上了一个台阶,只觉得常令婉不卑不亢,风雅谦逊。

只昌宁郡主一人听罢脸上冷得厉害。

世人皆知昌宁郡主是个顽劣蛮横的个性,因为她今日蛮横的资本便是源于楚王府的势力以及两宫太后皇后对她的偏爱,如今听这位常大姑娘所言,字字句句看似谦逊之言,可实则是在告诫众人,如今安乐郡主才是宫廷新宠。

嘲讽自己宫中的宠爱已经叫一个燕地来的外姓郡主夺了去!

果不其然常令婉这一番话语落在众娘子耳里,敬佩常令婉之余,看昌宁的眼色都有了变化。

同情的怜悯的,想看好戏的皆有之。

昌宁描画着鲜红蔻丹的手颤了颤,极力忍住了如此多人掼去常令婉面上的冲动。

她向来无所顾忌,当年她曾当众令常令婉不堪,畅快确实是畅快,可这些年她经常无缘无故栽在常令婉手里,闹得个名声难闻,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常令婉此人不好惹。

常令婉那边也是掩盖住内心焦躁,暗道自己大意,若是惹怒了昌宁这个疯子,什么事她可都做得出来。

正欲缓解这一幕,转移昌宁郡主的针对,便间远处传来叩拜之声。

“参见五皇子殿下,浔阳公主。”

“参见安乐郡主。”

常令婉摇扇子的手不由地停顿一息,她睫羽颤动两息,缓缓抬眸望去,只见马背上那修长挺立的男子身影。

五皇子身侧与他骑马同行的一位窈窕纤细的姑娘,在这如碎金般的光影下,那姑娘只瞧着身影便已然是惊心动魄的美貌。

随着她愈发走进,众人这才看的愈发清明。

朱唇玉面,乌发如墨,绰约玲珑,腰如约素。一身红绡散花骑裙,衬的那肌肤胜雪。

竟是叫一群女郎们都险些看痴了去。

这想必就是那位燕地而来的安乐郡主了?

一群人皆是想起了那道传言,太后有意指婚安乐郡主给长乐公。谁不知那位那位长乐公,可是昌宁郡主爱慕许多年而不得的——

“五哥,安乐,不若今日就我们三个比比?”浔阳道。

珑月扬眉,她那张俏丽的脸上难掩怀疑,绕过浔阳去问元熙:“浔阳说她骑射不精通,是真是假?”

元熙似有几分失神,眸光从人群中落回,温声笑了起来,“自然是真,你放心,今日必定是安乐赢。”

浔阳听罢故作生气,“真是奇怪,五哥你都没见过珑月的骑射,就知她能赢?”

元熙无奈摇头轻笑,“你瞧瞧这位姑娘的骑姿,便可知她有多熟悉这马儿。浔阳,你只怕如今重新学起,也要再学十年才能赶上她。”

珑月的骑姿自然放松,她甚至不需缰绳双腿一勒马背马儿便轻松窜了出去,浔阳被兄长这般一说,竟也起了比意,一路跟在后头追赶,元熙只能无奈跟上二人。

奈何浔阳骑术不精,这般只会更耗费体力,珑月几乎还没热身,就将浔阳落下了一大截。元熙骑技不差,奈何时不时要等着浔阳,实在是拖累了时间。

没一会儿浔阳便说跟不上,说什么都不愿再入内了。

珑月本以为浔阳走了,五皇子总该体力跟得上吧,两人玩也能有点儿意思,结果不成想那头浔阳才告退,元熙与她追赶一只兔子,才只匆匆射了两箭便说自己忘了拿箭篓。

“安乐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五皇子便有几分行色匆匆走了。

珑月心中觉得有几分奇怪,也管不得其他什么,自己绕着这原地不远不近的方向搜寻猎物。

她的骑射是兄长亲自教的,自六岁上马,那时候人还没马腿高,却在见到一次兄长骑马之后,死活不依偏偏要学。

此后王府众人便常见,主上怀里搂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一人一团子在王府后院的马场里驰骋。

小团子喜欢高处,却又怕那马,最初学骑马时年岁太小,上不去马鞍,她又不敢坐在马背上。

觉得那长着乌黑鬃毛的马背也生了嘴,会往她可爱的屁股上咬上两口。

便是郗珣差人给她做了一个小马鞍,小人坐小马鞍。

一晃数十年,被这全天下最最有耐心的兄长教导,珑月只觉得自己的骑射是全天下第二。

第一自然是她兄长——

珑月心思飞了远了,骑了两圈通通只见到两只猎物,一只病弱的兔子,另外一只野鸡瞧着也是病恹恹的,她对这种猎物不感兴趣。

要想射中大家伙恐怕是要等五皇子回来再一起进深林去才是,只是珑月左等右等没等来元熙,倒是等来了来者不善的一群人。

等昌宁郡主终于见到珑月独自一人骑马,她挑了挑眉一个手势,身后那群骑射功夫了得的娘子们立刻策马同昌宁一同围了过去。

“安乐可是射不中?”昌宁笑的婉柔。

有她的跟班姑娘之一笑的比昌宁还要惹人讨厌,“安乐郡主莫要着急,郡主看中了什么猎物自己射不中,叫刘三替郡主射便是。”

一群女眷仗着身后的昌宁郡主,十分没给珑月好脸色,有些娘子竟阴阳怪气起来:“什么射不中?看样子安乐郡主莫不是不会拿弓?在这里晃悠半日也不见射出去一箭的......”

受到众人嘲笑,珑月面不改色的调好手中的弓,她察觉的这群人似乎是来找她麻烦的,便一声不吭闷着头调转马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她可不傻,这些女郎方才便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方才只以为是凑巧,结果元熙一走,她们就来了。

她们想做什么?

见珑月企图溜掉,昌宁如何会给她这个机会?她策马上前堵住珑月前往的道路。

昌宁身后的三位娘子也有样学样,纷纷上前连成一排堵住了道路。

珑月的马受了些惊吓,登时四脚慌乱乱动,她奋力才安稳住马,一抬头便见昌宁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见人似乎落了网,昌宁面上带出些威胁来,她姣好的面容凑近珑月,语气却是冷冽威胁,“给你提个醒,日后你遇到了长乐公就该绕道走,宫中若是将他有意和你撮合,你也给我想法子推拒了!否则在这京中,没人能护得了你!”

珑月这才反应过来,与自己无冤无仇的昌宁忽然来堵自己的路做什么。这不就是那位她第一日入宫时,便对她表现的十分不友好的那位女郎么!

只不过,齐镜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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