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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威严的轻喝,自殿外徐徐飘入,浑厚得力透苍穹,干练如奋笔疾书,众人齐齐拜倒,恭迎那个大周身份最尊贵的男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晃出了浓郁的龙涎香,空气里似乎骤然就多了几许庄严肃穆的沉寂。

冷贵妃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在旁侧落座,随他一同进入的落霞公主坐到了瑶兮公主的下首处。

桑玥凝眸而视,难怪没见着落霞公主,原来早去请云傲了啊。今儿,陆德妃是铁了心要让云傲对她百般生厌,最好,借着云傲的手赐死她,父女相残,多有趣。

瑶兮公主换上了最天真烂漫的笑,全然忘记自己早过了豆蔻芳华:“皇兄,萧丽妃新得了个妙人儿,会讲桑小姐的故事,我要听。”

“你何时对桑小姐这般感兴趣了?”云傲展露少有的笑颜。

“哎呀!”瑶兮公主恼羞成怒一般,低头,跺了跺脚,“我刚刚输给她了,心里不平衡呢,她要是有什么糗事,我当然要听。”

云傲淡漠的眸光掠过桑玥清丽的面容,似有不信,冷贵妃微倾,把之前发生的争执从头到尾叙述了一番,言辞客观,不夹杂任何情绪和个人评价,云傲双指捏了捏眉心,这是头痛多年养成的习惯,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头痛了还是心烦了才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你也觉得桑小姐故意抄错了佛经诅咒你?”

语气中居然依稀可见对桑玥的信任,众人不免挤眉弄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冷贵妃并未表现出多少畏惧,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臣妾不知,这件事轮不到臣妾觉得,不过,既然皇上不想追究,臣妾也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桑玥狐疑地挑了挑眉,怎么感觉冷贵妃和云傲的对话里有股火药味儿?云傲维护她不是因为信任,仿佛纯粹是想驳冷贵妃的面子,而冷贵妃突然表现出对她的怀疑,也只不过是留给云傲的一句气话。

这倒是个新发现!

“皇兄,别管什么佛经了,我要听桑玥的故事嘛!”瑶兮公主撒了撒娇。

“叫她进来吧。”云傲思付了片刻,头也不抬,随口吩咐道。

两刻钟后,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宫女被太监领了进来,她跪下,磕了个头:“奴婢裘冬梅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桑玥若无其事地扫了裘冬梅一眼,面色如常。

冷贵妃美眸轻抬,薄唇轻启:“瑶兮公主想听你说故事,你且先自报身份,然后公主要听什么,你据实相告便是。”

“是!”裘冬梅又磕一头,“奴婢是南越的护国公主慕容歆的贴身女官,从十三岁开始服侍护国公主,长达十四年。”

瑶兮公主指了指桑玥,瞪大眸子道:“你认不认识她?”

裘冬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之色:“这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她就算化成灰奴婢也认得。就是她,安插了一名戏子到护国公主的身边,骗得公主的芳心,故意以公主的名义刺杀摄政王妃,害公主入狱,这些还不够,她还命那名戏子给公主下了蛇蛊……”

“不对!你跟我说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她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利用日食退了皇帝的亲事吗?还有她会以剑做画,熟知阵法……”萧丽妃一脸惶然地道。

裘冬梅冷笑:“如果奴婢不说些好听的骗去娘娘的信任,娘娘又怎么会留着奴婢在身边呢?”

讲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好好的……好好的一个公主,体内长满了黑蛇,浑身都是包,最后,公主不停地吐血,每吐一次,都从口里爬出几条细长的蛇,还有身上……都是鼓起的包,一个一个地炸开,上百个蛇头从里面钻出,那场景……尽管过去了两年多,奴婢依旧……依旧记忆犹新、恐惧犹存啦!”

嘶!全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几个不禁吓的千金直接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李萱便是其中一个,其实姚馨予不比她好多少,一双手几乎要掐断南宫氏的掌心,肚子里全是蛇,五脏六腑被一寸一寸地吞噬该有多么痛苦?浑身几乎是一个巨大的蛇卵,以体养之,真真是耸人听闻!

裘冬梅咬牙看向桑玥:“这些……全都是败桑玥所赐!她根本是一个残酷至极、变态至极的魔鬼!”

啪!

姚奇狠狠地甩了裘冬梅一耳光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双目如炬,浑身颤抖,面色暗沉如墨,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模样,说是走火入魔也不为过了。

“不许你侮辱我妹妹,不许你侮辱姚家人!”

“大胆!”陆青云骤然起身,目光凛凛地看向姚奇,“你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动武,你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你们姚家,当真是放肆到了极点!”

桑玥慕然转头,一道积聚了心底万千阴霾凝聚而成的犀利如万年冰钩的眸光强势轰入陆青云狭长的凤眸,带着锐不可当的冰寒杀气,戳得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廊柱。

她一步一步迈向陆青云,白色裙裾如云如雾,缓缓拂过光洁如新的金石地板,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言辞却犀利得似剑入体三分:“那么你呢?陆公子,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没发话,你抢着给我定罪,给姚家顶罪,究竟意欲所何?你们串通一气,惩治我是假,打击姚家才是真吧,让我想想,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打击姚家呢?是不是怕贤妃娘娘荣宠过盛,威胁了到了德妃娘娘?”

姚贤妃的眼眸一亮,跪在了云傲面前:“皇上,臣妾有了身孕,难道就该遭人嫉恨吗?”

云傲已多年未踏足后宫,上回喝多了酒,走进姚贤妃的寝宫,姚贤妃一夜玉露,侥幸怀了龙嗣,顷刻间成了后宫人人眼红的对象,所谓母凭子贵,云傲那么多年清心寡欲,突然宠幸了姚贤妃,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极有可能是后位的最佳人选,立嫡立长不立贤,她若当了皇后,皇长子的储君之位自然没了,那么,陆德妃陷害姚贤妃的母家,削弱姚贤妃的势力就不出人意料了。

陆德妃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说,不疾不徐道:“我的侄儿性格莽撞、口无遮拦,我替他向姚贤妃陪不是,姚贤妃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晚辈计较。我从来没想过打击姚家,也从没说过桑小姐是姚家的人,她的过往和姚家无关,你们姚家也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姓桑,不姓姚。”

她的眼睑眨个不停,她算到了每一步的发展,独独忽略了姚家人的态度,他们仿佛,豁出去了似的要护着桑玥,这怎么可能?她原以为只要桑玥出事,姚家人为了明哲保身一定会将她交出去!毕竟,姚凤兰被害成这个样子,也没见姚家人跑去冷府闹腾过哪怕一回!这一次,竟然全家齐齐为桑玥出头!

姚俊明行至桑玥的身旁,无比坚定道:“谁是我们姚家人,德妃娘娘可管不着,桑玥骨子里流着姚家的血,我们认了她,她姓桑与否,都是我们姚家人!谁想要对付她,就是与整个姚家为敌!”

姚晟、姚豫和姚奇不约而同地来到桑玥的另一侧,同时,南宫氏、姚馨予和李萱也出列,站到了大殿中央。

桑玥的心砰然一跳,之前在南越经历了那么多次宫斗,即便桑楚沐在场,也从没像姚家人这般维护过她,这摆明了是一种不问原因、不计后果的偏袒。

她的心情忽而变得十分复杂,复杂得难以言喻,感动之余,心底冒出了一个像小刺般锐利的猜测:万一,姚家人知道她骨子里流着的是仇敌冷家的血,又该如何?

裘冬梅大呼:“你们千万别被她伪善的外表所迷惑!她的手段之残酷绝对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你们知道南越的碧洛大祭司是怎么死的吗?她被桑玥派人活活扯掉了双臂和双腿!”

“啊——”马夫人的二媳妇杨氏惊呼出了声,马夫人瞪了她一眼,她赶紧用手死死地捂住唇。

姚奇欲要冲上去撕烂裘冬梅的嘴,桑玥拽住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转而笑道:“还有呢?你继续说。”

“还有,”裘冬梅被桑玥淡定的笑弄得有些晕乎,咽下口水,赶紧错开视线,“桑玥原先是定国公府庶女的时候,逼疯了嫡母,杀死了嫡姐,把表兄砍成两半,把表姐送入妓院,将庶兄五马分尸……但凡所有跟她作对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李萱身子一晃,姚馨予扶住了她,她脸色惨白:“不……不是真的……二表姐……不是这样的人……”

姚晟只觉得手脚冰凉,后背冷汗涔涔,裘冬梅言明的事件都是事实,他曾怀疑是桑玥所为,但没有证据,他并不会因此而讨厌桑玥,相反,他觉得如果不是桑玥这么狠,他的姑姑姚凤兰或许早就死在了韩珍和冷瑶的手中。为了自保,她吃尽了苦头,谁天生愿意做恶魔?不都是被逼的吗?

此刻,裘冬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桑玥的“前科”,只会让他更加心疼桑玥,更加发誓要好好守护这个用细弱的肩膀扛起了姑姑半辈子幸福的女子。

“嘴巴长在你的脸上,你想怎么说谁也奈何不了你,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会被你愚弄了。”

裘冬梅用帕子抹掉泪:“奴婢要是讲了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桑小姐,你敢发誓,说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吗?”

桑玥浅浅一笑:“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认识你,护国公主的女官裘冬梅身形丰腴,气质绝佳,哪像你瘦骨嶙峋,比之田野村妇还不如?”

裘冬梅没想到桑玥睁着眼也敢说瞎话!她气得胸口发堵:“奴婢瘦了,是因为两年多颠沛流离的生活!”

云傲沉重的目光落在了桑玥优雅淡然的面容上,实难相信她会是这样一种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指证姚府的表小姐,无论如何,他都该信任后者。他摆手,声沉如铁:“来人,把这信口雌黄的奴婢拖下去,仗毙。”

“皇上!等等!奴婢有证人!这个人,皇上您也见过!”裘冬梅破口大叫,“她就在皇宫附近住着!皇上可以派人去将她接过来!皇上,您难道要看着这个妖女,祸害姚家,祸害大周吗?”

云阳温柔一笑:“父皇,左不过是一个人,见见也无妨,若父皇不认识她,大可将二人以欺君之罪一同处死。”

桑玥冷冷地倪了云阳一眼,云阳,但愿你别为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添火油感到后悔!

瑶兮公主早已听得兴趣盎然,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决不罢休的,她催促道:“皇兄,让她进宫,我想见见!”

……

当一袭淡绿色束腰罗裙的窈窕佳人跨入大殿时,许多人都惊呆了!

她姿容柔美,声若莺啼,一双烟波浩渺的眸子似五月的江南湖景,徐徐散发着独特的清新,在桑玥诧异的眸光中,她袅袅娉婷,屈膝一福,软语浓浓道:“二姐姐!”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十章】梳洗之刑

“定国公府桑飞燕参加皇上,参加贵妃娘娘!”桑飞燕规矩地行了个礼,屈膝,俯身,颔首,微笑抬眸,一气呵成,自称一派江南名媛的典雅之姿,尤其是她的声,软语侬侬似柔柳依依,听得人身心舒畅。

“你跟桑玥是什么关系?”瑶兮公主杏眼圆瞪地道。

桑飞燕垂眸,露出几许痛色:“臣女是桑玥的堂妹,臣女的父亲叫桑楚青,嫡母叫韩玉,生母是许姨娘。两年前,桑玥唆使臣女的嫡母迫害臣女,臣女诈死逃过一劫,从乱葬岗跑了出来,当时,桑玥的娘已升为正室,臣女唯恐再度被害,再不敢回定国公府。”

瑶兮公主托着腮帮子,美眸轻转:“那你又是怎么到大周的?还跟护国公主的女官碰到了一起?”

事隔两年,桑飞燕早不负当年的青涩娇柔,她长睫微扇,道:“大概天无绝人之路,又或者桑玥做了太多恶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留了臣女的命,就是希望臣女有一天能够将她的恶行公布于众,还臣女以及所有惨遭她毒手的人一个公道!”

讲到这里时,她的眸子里已怒意横生,“臣女原本想去找靖王殿下求助,却在靖王府的门口碰到了打算返回庆阳的裘女官,裘女官唯恐臣女连累了靖王殿下,于是带着臣女一起回了庆阳。谁料,护国公主府一夜之间惨遭横祸,上上下下三百余人,尽数被灭口!裘女官和臣女看到的只剩一堆废墟和血迹斑驳的尸体……这些,都是拜桑玥所赐!”

桑玥幽冷如千年冰泊的眸微眯了一下,面色平淡似一江无波无澜的水。

实际上,桑飞燕说的尽管不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了。慕容宸瑞要铲除慕容耀的势力,首当其冲的便是覆灭慕容歆的公主府,府里住着九十八名幕僚,皆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当然,桑飞燕和裘冬梅的相遇,或许藏了些猫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桑飞燕竟然没死!

姚家人欲要反驳,被桑玥制止,桑飞燕仿佛壮了胆子一般,大义凛然道:“臣女和裘女官发誓要让桑玥血债血偿!所以,当我们得知桑玥回到了大周姚家时,便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赶来了,好不容易抵达京都,我们却已身无分无!那日,我们实在饿得厉害,几乎要晕倒在路边,刚好碰到了大慈大悲的丽妃娘娘,裘女官懂得许多大周没有的刺绣技艺,丽妃娘娘一高兴便收留了裘女官,臣女则居住在城郊的一所小木屋,靠着裘女官的救济度日。”

不少世家千金信了桑飞燕声泪俱下的控诉,抽出帕子开始抹泪,就连李萱都面色发白,神情恍惚。

桑飞燕随手拭去眼角的泪,怆然道:“皇上,桑玥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她来大周的目的……绝不是给她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尽孝!她要报仇!要向皇上你报仇啊!”

“无稽之谈!两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子,借着丽妃娘娘的手混进了皇宫,公然构陷我姚家的血脉,难道我妹妹姚凤兰十几年隐姓埋名的苦还不够吗?你们,你们究竟为什么非要揪着我妹妹不放?抓着我妹妹的女儿不放?就因为,我妹妹是香凝皇后生前最好的朋友,所以被你们一并嫉妒上了么?”

姚俊明冷冽的眸光扫过台阶上的众位妃嫔,其愤恨交加的一席话,句句在理,字字含情,众人不免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亦十分之大。

云傲的双指又捏了捏眉心,这一次,他确定不是头痛,而是心烦意乱。殿前的阳光渐渐昏黄,他的心情也渐渐沉重。后宫好不容易宁静多年,这回,再次风云乍起,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变动,此时的他,凭空多了一分疲惫。

妃嫔们对他偶不经意间露出的失落和寂寥已见怪不怪,从前是思念冷香凝,如今,是操心那流落民间的女儿,反正他关心的、在意的,根本不在这宫闱之内。

陆德妃状似为难地道:“桑家小姐,你的话太危言耸听了,就算你陈述的过往都是事实,那也不能说明桑玥会向皇上寻仇啊!且不论她和皇上之间无冤无仇,单凭她这一年的行事作风,本宫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很温婉的女子。她在姚家住了那么久,一直恪守本分,孝敬长辈,亲厚友人,我相信姚家人之所以会如此维护她定然是有原因的。”

这话,抛砖引玉有之,含沙射影有之,只差没公然说姚家人勾结桑玥是为了依靠她背后的定国公府和曦王府密谋造反了。

桑飞燕的眸光自姚家一众人等的脸上逡巡而过,很快,又掠过他们的手,心中一动,道:“臣女之所以说她会向皇上寻仇,是因为,她一直都很憎恨大周的皇上!她一直对皇上当年突然撇下香凝皇后和姚凤兰独自回国,导致她们落单而被追杀这件事耿耿于怀,尤其,皇上两年前知道了真相后,并未严厉惩处冷家,她更是把皇上恨到了骨子里!”

“你胡说!”姚奇抬脚就要踹过去,姚晟和姚豫合力把他架住,他聪明归聪明,但一遇到桑玥的事就情难自控,姚晟咬牙道:“三弟!你这样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你且听听玥儿怎么说!”

桑玥淡淡一笑:“这位小姐,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桑飞燕扭过头,愤怒扭曲了她姣好的面容,令其狰狞得不像话:“别人不了解你的伎俩,我却熟知于心!你从很早开始,就将大周皇上的画像和生辰八字藏于鞋垫中,日日踩在脚底,用这种民间的诅咒之术,耗损皇上的阳寿!”

“啊——不是吧?”萧丽妃瞪大了水汪汪的眸子,“桑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如此恨皇上?”

桑玥的唇角扬起似嘲似讥的弧度:“丽妃娘娘,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臣女是该认为娘娘单纯善良,还是别有居心?”

“我……”萧丽妃一时语塞,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家正以奇异的眼神打量她,于是对着云傲讪讪一笑,“皇上,臣妾只是担心,别无他意。”

云傲连基本的目光都吝啬于施舍给萧丽妃,反而不由自主地想要观察桑玥,观察这个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风华女子。

冷贵妃轻笑,冷暖不知,意味难辨。

桑玥理了理宽袖,幽幽冉冉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不恨皇上,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诅咒之术。”

冷芷若不屑嗤道:“桑小姐,你先是乱抄佛经诅咒我姑姑,现在,又是画了小像和生辰八字踩在脚底诅咒皇上,这两件事聚集到一块儿,足见你尤擅此道!”

桑玥淡漠地笑了,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致命的一击,她诅咒冷贵妃也好,心肠歹毒也罢,云傲顾及她的复杂身份,不会拿她如何,可如果她将毒手伸向了云傲,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谋害一国皇帝的罪名一旦成立,便是南越那边也不能多做干涉,况且,即使慕容宸瑞想干涉也来不及,按照陆德妃印象中的云傲的暴戾性子,接下来,证据确凿之后恐怕就要将她现场处死了。

她再次否认:“我没有做。”

桑飞燕指向她的双脚:“你把鞋子脱下来,大家看看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撒谎!”

姚馨予瞧着桑飞燕胸有成竹的指证,顿时懵了,尔后仿佛忆起了什么,一脸诧异:“玥儿的鞋子……”

桑玥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噤声,又对着座上之人道:“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做!皇上,你信,还是不信?”

不等云傲做出回答,桑飞燕扑通跪在了地上,信誓旦旦道:“臣女愿以性命担保,桑玥的脚底的确踩着皇上的生辰八字!她在南越就是用的这种法子诅咒我祖母,令我祖母好生生的一个人中风瘫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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