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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丹河,水清流疾,奔腾不息,而就在几天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嵬名浪遇率领着精骑,攻击宋军的侧翼。
而大宋这边,则是派出了王宁泽率领的王家军,双方兵力旗鼓相当,就在不甚宽阔的空间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骑兵对决。
经过了几年的拼杀,杨义斌已经成为王宁泽的副手,堪称王家军的一员骁将。
对于手下,王宁安向来是很优厚的,以杨义斌的功劳,足以独当一面,王宁安想举荐他去禁军,或者边军单独领兵,可杨义斌都拒绝了,他不止一次说过,更喜欢驰骋冲锋,统治战场的感觉,哪怕只是当一个小兵,他也不想离开王家军!
王家军的每一点进步,杨义斌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比如最初的板甲边角处理不够好,需要包上一圈铜,但是如今已经取消了,作为将领和立功的老兵,却可以使用铜质的纹饰,镶嵌在肩头和喉甲上面。黄澄澄的铜饰既能保护脆弱的部位,又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功勋的代表。
除此之外,老兵板甲的内衬用的是红色丝绸,新兵只能用白色,相比之下,明黄的铜饰,大红的内衬,闪亮的铠甲,把一个骑士的威严,装点到了极致!
光是这一身铠甲,就足以让无数年轻人疯狂,如果能进入军中,穿上铠甲,哪怕立刻战死,也心甘情愿。
当然了,没有哪个士兵愿意死。
杨义斌和他的弟兄们,武装到了牙齿,每个人手里握着近两丈长的骑枪,向前冲刺。和大家不同,杨义斌的骑枪上面,还带有一面三角形的矛旗,这面精致的旗号能引领骑兵的冲刺方向。
杨义斌非常享受冲锋驰骋的感觉,他的眼睛敏锐地锁定对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他把枪头缓缓插进马鞍上的皮套,这样能减轻手臂的负担。
很快,双方接近,杨义斌能清楚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骑枪对准了敌人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穿透对方的铠甲,枪头刺入胸膛,在鲜血迸溅的一刹那,骑枪的枪杆也碎裂了,崩的到处都是。
杨义斌几乎没有迟疑,左手抽出马刀,猛地一挥,又划过另一个对手的咽喉,对方已经举起了大斧,却没有想到,杨义斌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眼睛猩红,鲜血迸溅,充满了不甘,身体在马鞍上立了三秒钟,才扑通落地。
杨义斌此刻已经冲进了敌军当中,紧随其后,其他的弟兄也杀入进来。
寻常的敌人,只要被墙式冲锋一击,死伤遍地,就会疯狂逃窜,拦都拦不住。可这一次,对手根本没有跑,相反,他们不要命似的扑上来。
由于第一击,前排的骑枪全数报废,后面的士兵来不及补充,双方陷入了短兵相接。
显然,嵬名浪遇很了解王家军的厉害,他要死死缠住王家军,和他们拼,和他们杀,却不给他们组织队伍,集体冲锋的机会。
双方都在忘情地杀戮着。
喊叫声,兵器撞击声,伤员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兵器并举,血光迸溅,整个天地,仿佛都变成了血红色。
杨义斌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个敌人,他只觉得眼前的敌兵越来越多,似乎无穷无尽,当然,他身后的弟兄也在源源不断补充上来。
经过多年的磨练,王家军的骑术和功夫都快速提升,早年他们只能靠着纪律和组织,同敌人拼消耗。
此时的王家军,几乎是全面压制,每一个方面,都比对手强一点,综合起来,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当杨义斌砍断了第二把马刀的时候,他终于冲破了西夏骑兵的阻拦,将对方的阵型洞穿。杨义斌疲惫不堪,可精神却无比兴奋。
他立刻调转马头,端起备用的骑枪,醒目的矛旗指引着身后的弟兄,朝着西夏骑兵的后方冲去。
他们疯狂杀戮,血水碱满全身,从后面轻松洞穿,然后折回头,再度冲击。
就这样,不断地撞击,不断地切割,不断包围,不断消灭……嵬名浪遇的精锐骑兵,损耗大半。
苍凉的号角响起,反攻的时刻到了。
王宁泽一马当先,骑兵排山倒海,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对方的阵型,西夏的人马步步后退,嵬名浪遇眼睛通红,他连续砍了十几个人,却依旧阻挡不住溃败的态势……终于,乱军裹挟着他,也不得不向后退去。
骑兵完蛋了,而正面方向,王宁安也派出了凶悍的掷弹兵,他们不断向敌人投掷手雷,硝烟,弹片,火光,鲜血……终于,西夏的人马开始溃退。
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主帅也败了,一败涂地。
他们更加惶恐无助,只知道狼狈逃跑,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像是一群牛羊,任凭屠杀……
王宁安站在元戎车上,利用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
坦白讲,嵬名浪遇是他遇到过最顽强的将领,而他的骑兵虽然装备比不上铁鹞子,但是战斗意志,拼命的劲头儿,胜过铁鹞子十倍!
只可惜这样的人才得不到重用,假如李谅祚能把横山托付给他,而不是听话的走狗梁乙埋,或许战局就不一样了……
王宁安没有时间感慨,他立刻指挥人马,追亡逐北,当看到王宁泽留下的遍地尸体,王宁安暴跳如雷!
丫的就不知抓活的,河西走廊,老子还指望拿他们当苦役呢!
没有这些俘虏,老子可怎么修路,修城堡啊!
“刚叔,你去指挥人马,别杀得太疯了……传令下去,抓一个俘虏,可以换50贯赏金啊!抓的越多越好!”
“遵命!”
梁大刚立刻下去,整个追逐,持续了一天多。
这一战,共计消灭西夏人马一万三千有余,俘虏两万八千多人,另外还有不到两万人逃窜。
王宁安让梁大刚继续负责,进行清理,他带着主力,直奔甘州。
离着甘州还有三十里,王韶已经带着人马等候在这里了。
“王爷,你可来晚了!”
王韶抢步,单膝跪地,向王宁安祝贺大胜。
其他的士兵也都纷纷单膝点地,“王爷用兵如神,所向睥睨!”
“用兵如神,所向睥睨!”
……
听着士兵们惊天动地的吼声,王宁安眼圈泛红。
很显然,大家选择用这种方式,向他效忠……西凉王,从今往后,自己就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除了骄傲,更多的则是压力和责任。
王宁安急忙下马,把王韶拉起来,怼了他一拳。
“你丫的捷足先登,抢了本王的甘州,想这样就让本王放过你?做梦!”
王韶连忙拱手,讨饶道:“王爷饶命,下官侥幸而已,真是侥幸!王爷,您说吧,要怎么处罚,下官都绝无怨言。”
“罚当然是跑不掉……不过嘛,可以暂时放一放,咱们先庆贺一番!”王宁安大声笑道:“传令,杀牛,宰羊,摆酒庆贺!”
“好啊!”
顿时又引来了一阵欢呼,王韶陪着王宁安往甘州进发,路上他还告诉王宁安,肃州那边也打赢了。
贯通河西走廊的目标,彻底实现了。
从兰州到凉州,再到甘州,肃州,还有之前的瓜州和沙州,整个一条完成的西进之路,直通蒲昌海。
苦心筹划了好几年的战略,终于落实了,王宁安很是欣慰,只是这些城池全都遭到了战争破坏,数千里的道路需要整修,耗费的人力财力,可不是一点半点。
接下来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要花钱。
纵然有金矿,有玉石,玛瑙,无数的好东西……那也要开发出来,才能换到钱,恐怕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王宁安如是想到。
“王爷,或许有办法能快速捞到钱。”陈顺之凑到王宁安的身边,拿出了一封信,没有封口,王宁安随手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娟秀的小字,工整漂亮……王宁安一眼认出来,这是媳妇苏八娘所写。
莫非她有什么点石成金的办法?
带着怀疑,从头浏览下去,才看到一半,王宁安的脸色就变了!
“她们这是在玩火!”
王宁安立刻怒了,原来苏八娘告诉王宁安,她和萧观音商量,要借着金融市场捞一笔,给王爷挣点外快,好用来筹建王府,开发西域之用。
害怕王爷不答应,故此才先斩后奏,苏八娘还得意洋洋告诉王宁安,杨曦已经同意了,反正她们是站在了一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啊!真是大胆!什么钱都敢捞,想气死我啊!”王宁安大怒,“她们这是竭泽而渔,万一打击了开发西域的积极性,我和她们没完!”
见王宁安暴跳如雷,陈顺之倒是笑道:“王爷,我以为未必那么严重,西域的利益就摆在那里,王妃她们会小心的,您就只管看好戏,等着收钱吧。”
王宁安眼珠转了转,还是不放心,立刻安排人手,去西京探听消息……王宁安不知道,此刻的西京,已经乱套了,自从野利遇乞战败的消息传来,债市股市狂跌,接着又传来消息,王韶偷袭甘州失败,损兵折将,又过了三天,更要命的消息传来,王宁安在山丹河寡不敌众,身中数箭,生死不知,还有人说,王宁安被人砍了头,无头的尸体屹立三天不倒……好家伙,都成了刑天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再看看股市和债市,就跟吃了泻药似的,一泻千里,以往兴高采烈的人们,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所有人都在疯狂抛售,丝路银行的股价已经腰斩,而且还在狂跌之中,贾昌朝的脸都绿了,老相公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眼前发黑,他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