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回:终结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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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中,炎妃然与赵夫人和晋王世子妃何氏聊得甚欢,何氏虽是普通家庭的良人,性格温顺,但非常有见识的人,与她聊天并不会感觉无聊。
也许是出身的关系,何氏是很有爱心的人,对于赞助孤儿之举很感兴趣,也提出很多自己的观点,还兴致勃勃的说,她打算推举几个好友一起加入。
炎妃然当然欢迎,因为接下来,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打理阳光之家,何氏的加入,正好帮她分摊了一些工作。
若凤云汐在就好,她最多想法了,只是……想到凤云汐,难免有些担心她的近况,不知她现在如何呢,虽然拓跋蔺说不用担心,可西北并不太平,西泽肯定会受到影响,估计在那里过年也不安稳。
因此,她挑了些特产和一些比较有特色的小食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西泽,也许西泽土产和小食很多,但始终没有自己家乡的地道。
赵夫人和何氏离开时,炎妃然也让人准备了一些特产,给她们带回去,收到特产的赵夫人和何氏很欢喜。
送她们离开后,芊蔚就过来跟她说:“王妃,冰桃已回来了,她说果然在炎宅附近果然有人盯着,而祠堂里倒塌并非本身的问题,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她已按你吩咐,让人去修理了。”
冰桃是拓跋蔺给她的暗卫,由于芊蔚已被大家熟悉,不能站在暗处,代替处理她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而冰桃则取代了她的位置。
“没有被发现吧?”
芊蔚摇头,“没有,她先进了凤宅,再装扮小厮出来。”
炎妃然点了点头。
芊蔚抿了抿唇,道:“对了,冰桃说她到凤宅时,听到宫里传来消息了,说玄统领今天搜宫,在皇贵妃寝宫里搜出一包毒药和一个雕有皇上生辰八字的木雕像。”
炎妃然吃惊地微微张嘴,她与皇贵妃虽接触不多,但知道她是个做事谨慎,心思缜密的人,就算是她让人下毒害皇帝,断然不会犯蠢,将毒药放在自己寝宫。但不管如何,这次在她住的翊坤宫里搜到毒药,若没有合理的解释,皇贵妃只怕插翅难逃。
想到那晚皇贵妃与太后的谈话,若不是没有实则的证据,怎会让人逍遥到现在,也许这样的开始并不坏。
芊蔚想起什么,又补充说:“还有,凤相被急召进宫,估计是因为这件事,而皇宫此刻已封锁,只能进不能出,王爷今晚估计回不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又病重,拓跋蔺乃是监国,他当然不能回来,这个年只怕过得不平静了。
拓跋蔺已有好多天没有回来,原本打算今天回来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冰桃呢?”
“她去了皇宫打探案情的进展。”皇宫不准人外出,里面是什么情况外面的人无从得知,而冰桃的轻功最上剩,能飞檐走壁,来去无踪,进出守卫森严的皇宫轻而易举。
炎妃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傍晚时分,送礼物到阳光之家的那俊回来了,给她带来一只鱼形状的花灯,做工很粗糙,模样虽有点丑,但不难看出来,做花灯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看着这花灯,炎妃然两眼不禁泛红,眼眶微湿,这是煊儿给她做的花灯,虽然那俊没有说明,但她就知道。
炎家没出事时,煊儿曾说过,送只花灯给她,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花灯,当时她正在鱼池里喂鱼,就随口说了鱼。没想到煊儿还记得,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会送她花灯,纯粹是一种寄托,把现在的她看作是上辈子的自己。
过年原本就是一家团圆的节日,煊儿明明就有最亲的亲人,可却因怕被发现身份而让他孤单过年,虽有很多孤单的小孩陪伴,但终究与亲人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若炎家能早日平反,就算她的身份不能公开,但可以让他认自己为姑姑,那么,煊儿就不需要再孤零零一人了。
——然然,虽然我们手上有那么多证据,皇上又让我监国,看似将许多朝务都交给了我,实际上该抓着的东西,他一点都没有放松,而我们手上的证据有对皇上威胁极大,贸然行动只会对我们不利。
想起那晚拓跋蔺说的话,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皇上现在都病成这样子,拓跋蔺还顾忌他什么呢?
她理解拓跋蔺的处境,可同时心疼着煊儿,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唯有见一步走一步了。
“王妃,煊少爷那边,王爷已派人暗中保护着,他不会有事的。”那俊看她眼睛红红的,以为她担心炎昱煊,便上前安慰两句。
王妃曾救过炎昱煊一命,对他又事事都很上心,而且王爷与严仇之间的关系,以及严仇与炎昱煊之间的关系,他一点都不怀疑这种担心唐突,顶多认为王妃是爱屋及乌,何况炎昱煊真的很可怜,任谁知道他的身份都忍不住疼惜,更不用说炎家逆谋是被人陷害的。
“嗯。”炎妃然轻应了一声,手拿着花灯站起来,将它挂在显眼的地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
那俊刚离开,芊蔚和青苹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她们将晚膳摆上桌面。
“王妃,用膳了。”芊蔚上前对炎妃然说。
炎妃然点点头,过来在桌面坐下,看着一桌丰富的佳肴,原本这些都是为拓跋蔺准备的,可他现在没回来,她一个人吃没意思,就招呼芊蔚和青苹坐下一起吃。
芊蔚心知她的性子,既然开口,就不容许推搪,便与青苹对望一眼,同时应了声,就坐了下来。
用过晚膳,青苹带着小丫鬟把桌面的东西收拾下去,屋里只剩下芊蔚侍候着炎妃然喝茶。
“皇宫里可有消息传来吗?”炎妃然喝了一口茶,捧着茶碗,手指轻轻磨了磨碗沿,她心有点急,不知道皇宫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没有,不过宫里传了另一个消息,太子殿下得知皇贵妃的事,也进宫去了。”芊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皇贵妃在宫里生活那么多年,肯定有她的势力存在,而且背后还有皇太后,就怕她在狡辩。”
炎妃然冷笑了一下,“有势力又怎样,但若证据确凿,任他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何况她现在谋害的不是普通人,她谋害的是当今皇上。”
想起那晚偷听到皇贵妃与太后那些对话,炎妃然恨不得立即让皇贵妃就地正法,若不是她现在麻烦,只怕现在已谋划着各种方法如何陷害拓跋蔺,因此,不管那些证据是不是正当获取,但只要能扳倒皇贵妃和她的党羽,炎妃然并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卑劣。
拓跋蔺能隐忍到现在,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若换成是自己,每天看着杀亲仇人在眼皮底下活得那么光鲜华丽,不知会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
炎妃然的话虽有些道理,可芊蔚仍是担心道:“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是太子的母妃,太子亦会想尽一切的办法为她脱罪。”
“也许吧。”炎妃然并没有这些顾虑,既然他们决定了用栽赃嫁祸这招,就想到了万全之策,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皇上的心不坚定,毕竟皇太后和皇贵妃有皇上的把柄。
知道拓跋蔺不会回来,炎妃然泡了个澡就睡了,不知何原因,辗转难眠,心情躁动难安,稍合上双眼,可脑海就会蹦出叔叔婶婶和炎氏族亲们被押在午门斩首的画面。
她只好仰卧,望着帐顶,强逼着自己数羊,一只,两只,三只……只数到五千过一点,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睡眠状态,蒙胧中,感觉床边像有人盯着自己,她蓦地睁开眼,果然有个黑影站在床边,她腾地坐床上坐起来。
“谁?”
因为是年尾,走廊的灯笼一直点亮着,透过纸纱窗,室内虽不光明,但微暗的亮光仍能将室里的景物视清,眼前的黑影纤细高挑,很是熟悉。
“师傅?”
炎妃然惊讶地从床上下来,躬身为礼。
自上次见过师傅后,她便没见过,一直都是通过芊蔚互通信息,不知今次师傅亲自来见她,是因何事?
难道是为了皇贵妃和太后的事?
炎妃然想起了上次与师傅见面时自己曾向她保证过,会拿到皇贵妃和太后的犯错的证据,如果不是师傅出现,她几乎忘记了这事,因而心里有小小的愧疚,可太后与喀什族通敌来往的书信对不在她手上,就算在她手上,她也不可能交给师傅,那是她唯一能扳倒太后,证明叔叔清白,洗脱炎氏一族通敌叛变的证据。
夜魁看着她,容貌隐藏地面具后,看不到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你当了这个王妃过得很好啊。”
炎妃然回迎夜魁的目光,看出她眼里毫无笑意,黯然敛眸,“师傅说笑了。”
夜魁废话,冷声问:“都几个月了,交待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炎妃然猜到她到来是如此问,既然不想将证据交出去,她便半真半假的说,“还没什么进展,不过,前两天我潜入宫里,无意偷听到太后与皇贵妃的对话,原来当年先太子拓跋耀是太后和皇贵妃等设陷害死,并逼死了太子妃澹台明嫣,听说炎毅因有她们设陷的证据,才被她们诬陷通敌叛国之罪,可惜炎毅已被皇上处死,是否有这证据或是被她们拿到,还待查证。”
“是吗?”夜魁讽哼,“我怎么听说你与炎家关系非浅,你何时与炎家的人认识?”
炎妃然一凛,芊蔚告诉她的还是听到什么谣言?
与芊蔚相处这些日子,清楚她为人虽有点冷,但一言九鼎,说了不会背叛她,便不会将她交待的事说给师傅听,那么,师傅是听了外面人的谣言,难道今晚来是因此事?
思及此,即道:“并非与炎家的人认识,而是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与炎家人相识,在她那里听闻了一些关于炎家大小姐的事迹,再加上与**公主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又知她与炎家大小姐之间的过节,才拿来吓唬她,若她真的做了亏心的事,必然心虚。”
“好一个吓唬,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信你?”夜魁讽刺地说:“别以为芊蔚选择站在你这边,对于你所做的事情我便一无所知?雍亲王打算为炎氏洗脱罪名,是不是你在怂恿?”
炎妃然暗惊,拓跋蔺准备为炎氏洗脱罪名都是暗中而行,师傅是如何知道?难道师傅一直派人监视她或监视拓跋蔺?
可若师傅派人去监视拓跋蔺,应该知道那不是她耸恿的,在她以轩辕臻的身份嫁到北越前,他就有此打算,这么说来,师傅是在她跟拓跋蔺成亲后才知道他有此打算,现在如此问她,是在试探她吗?
“不是。”炎妃然看着夜魁说:“王爷并非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他的思想岂容我左右,我关注炎家的事,是为了查太后和皇贵妃的罪证,炎家乃忠良之后,炎毅将军尽忠尽职,更是民族英雄,我不相信炎家会是通敌叛国,肯定是被奸人陷害的。”
“所以呢,你查到什么了?”
“这么短时间,徒儿还没查到实质的证据,不过师傅你放心,虽然徒儿还没找到证据,可宫里却查到皇贵妃谋害皇上的证据,皇贵妃只怕这次是逃不掉的。”
说着,隐瞒师傅,炎妃然心里实是有愧疚,可那些证据她不能给师傅,到时炎氏一族平反了,太后和皇妃贵获罪,便等于替师傅报仇了,这么想着,愧疚感便减了几分。
可她并不知道,夜魁对她说的话存着怀疑,只是没有指出来,而将话题一转,“那你知道,为何皇贵妃会下毒谋害皇上?”
“皇位之争。”炎妃然答道:“皇贵妃怕皇上过宠拓跋蔺,再上加他的父王去世后,被皇上追封为皇太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拓跋蔺是他唯一的子嗣,同样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皇上那么宠信拓跋蔺,拓跋凛虽册封为太子,可一日被传位,这变数便大,只有皇上在没更立太子前没了,拓跋凛就顺应上位。”
“你倒是很清楚这关系,所以,师傅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助拓跋蔺登上皇位,抢回属于他的一切。”
“什么?”炎妃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助拓跋蔺登上皇位?这不是篡位么?
她不知道自己篡位两字已脱口而出,夜魁冷笑,“篡位?那原本是他的位置,拓跋衍才是弑弟篡位!”
炎妃然由于太震惊了,以至没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阴狠,更没有发现她语气中的恨意,“师傅,拓跋蔺并不想坐那个位置,他……”
夜魁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所以叫你劝他,你的话他一定会听。”
炎妃然假装无奈苦笑道:“我只是皇上赐给他的妻子,并非他所爱之人,我的话他未必会听的。”
“若你的话他不听,我想这世上没有人能说服得了他,炎妃然,你以为有了我给你配的特制药丸,你便不会受噬魂冰魄的寒气,所以便不需要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不是的,师傅……”炎妃然正想解释,蓦地瞠目结舌,“师傅……你刚才叫我什么?”
炎妃然?
师傅叫她炎妃然?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炎妃然实是难以置信,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还是夜魁她早已看透了她?
夜魁盯着她冷笑,“给你施法的是我,我又怎会不知道你是谁?若你没有一点用处,你以为你能重生为人,并顺利的嫁给雍亲王吗?”
“原来师傅是利用我。”炎妃然苦笑,也对,施法是她,灵魂是谁,师傅又怎会不清楚呢。
“不,是互利,你不也利用这身份回来报仇吗?”夜魁冷冷一笑,唇角嘲讽的勾起,“想必雍亲王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他对你用情之深,实是令人感动,所以你说的话他不可能不听,何况他若夺嫡成功,炎家的冤情还怕洗脱不了。”
炎妃然低垂了头,在心里却反驳,就算不夺嫡一样能为炎家洗脱冤情,可她知道,师傅既能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多年,如果自己反驳,肯定不甘罢休的。
“师傅,徒儿尽力试劝。”
“我要的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夜魁看着她,目光锐利深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若他违忤,那么你是怎么重生,你便有办法让你怎么打回原形!”
“徒儿明白。”
见她如此乖巧顺从,夜魁不可思仪地勾了勾嘴,以她的了解,炎妃然不可能这么快妥协,除非她心里另有打算。
她伸手摸了摸炎妃然的头,语气温柔:“你该明白,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保你平安一生。”
炎妃然感觉她的手掌摸着自己的头时,一股寒气沁入头皮,令她浑身一颤,血液仿佛瞬间被这股寒意冰冻住。
大脑里一片空白,夜魁的话在脑中回荡,她身体微微颤抖,放于两侧的手紧握着,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师傅请放心,徒儿定会全力以赴。”
夜魁满意地颔首,“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她转身从窗口离去。
炎妃然立在原地,盯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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