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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夭夭用了障眼法,围着药师宫侦查了一周,只见如今的药师宫戒备森严,穿着黑衣的断阳宗弟子的防卫几乎遍布每一个角落,而药师宫四周全撒了厚厚的石灰粉,眼见着他们是知道小青是蛇身了。

终于被她寻着一处没有守卫的地方,她一挥衣袖吹散石灰粉,再飞身而入。

刚一落地便觉不对,地上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引往背后的山洞,她拼尽全力都无法摆脱。

那山洞也是古怪,一路斜着向下延伸,不过恍惚,白夭夭已处在山洞中央,洞中地面有明火处处,不知引的是什么燃料,熊熊不熄,而她甫一进入,火势也猛然变大,竟是有些灼人,而白夭夭再看向自己手臂,竟已现出白鳞,下半身也化为蛇尾,无法站立。

白夭夭想施法,更恐惧地发现自己一丝法力也使不出,根本无法变回人形。

“药师宫里怎会有这么强的结界……”白夭夭只觉心口灵珠也在不由自主地上浮,地火越发汹涌,洞外传来人声鼎沸。

“地火处有异象,快进去看看!”

白夭夭心里越发焦急,心知若自己这副模样被药师宫人看见,定会生出更多事端。只好完全化作蛇身,希望能待他们离去再说。

却不妨有一名弟子看到她便是一声惊呼:“这里竟有条白蛇!太好了,大小姐有救了!快抓住它!”

一群人涌上来,将毫无还手之力的白蛇抓在手里。

“我不是说了吗?用蛇胆解毒是下下策。”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白夭夭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可是宫上……宫中暂时没有苍琼莲花,宫外我们也努力去求了,没有一家药店或者药商有卖,大小姐她怕是等不了多久了……”抓着她的弟子委屈的解释道。

“唉……”

随着众弟子的散开,白夭夭眼前出现一个她熟悉入骨的身影。

只觉四周一下安静,时空皆已静止,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之人,这个她等待了千年的人……

“紫宣……”

原来昨夜桃花林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二十年前,凌楚竟然真的修补好了他的魂魄,此生,他竟然成了药师宫的宫上……可笑此生第一次重逢,在黑暗中,她无法识出他。

第二次在街头,他们都戴着面具,她亦没有认出他……

如今,终于,她终于是找到他了……

白夭夭无法出声,只能努力扭动着身躯,可抓他的人抓的死紧,她压根无法挣脱。

只见紫宣朝抓自己的人伸出手来,白夭夭念起千年前的九奚山,凌楚要杀她取心,是紫宣一把将她救下,而如今……

眼前的人接过她,却是冷冷说道:“去丹药房,我要亲自取胆。”

白夭夭愣住,一时陷入深深的迷茫……这样冰冷的眼神和语调,真的是她的紫宣吗?

可她根本无法从眼前的面容上移开她贪恋的目光。

而许宣并没有将她带到丹药房,却是以“这条蛇身患隐疾,我要先替它医治,方能有健康的蛇胆可用”这一理由,堂而皇之地中途改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他也什么都没做,只将她随手放在桌上,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思索着自言自语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解师妹身上的毒呢?我是真不愿杀这蛇……”

白夭夭见他皱眉头痛的样子,又觉他良善非常,隐隐找到了紫宣的影子。

可许宣下一句却让她险些咬着自己舌头:“唉,毕竟用蛇胆医治,实在有辱我的医术。”

“罢了罢了,再等一日吧,若明日送苍琼莲花的货船再不到,便只有行此下下策了。”许宣觑了眼白蛇,用手摸了下蛇头,又嘀咕一声,“愣头愣脑的看着我干什么?感觉傻傻的,冷凝真用了这蛇胆,怕不会也变傻吧……”便出得门去。

白夭夭见他如此,几乎是要神经分裂,明明是和紫宣一模一样的相貌,为何性格却是这般相去甚远。

彼时的紫宣,温润如玉,唇角始终有春风般温和的笑意,哪怕她后来恨急了他对天下苍生都一般无二的温柔,可而后千年,经历了无数人间冷暖,方知道那份胸怀天下的大善是紫宣多么可贵之处。

而药师宫宫上许宣,为人刻薄贪财,说齐霄无钱医治便要将其赶出,对自己的医术骄傲自豪到眼里容不下他人的地步,嘴上更是不饶人,冷漠又自私。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夜里,趁着许宣睡着,白夭夭决定入其神识一探。

他若真是紫宣,体内必然会有紫宣的元神。

白夭夭将手放在许宣额头,默念法诀,进入了他的神识。

只见其中纯白一片,随后,她便看到了许宣淡如烟尘的身影,正待向他走过去,却突然斜斜钻出几道紫色的藤蔓,将白夭夭卷在其中,她想要施法挣脱,却完全无法动用半点法术……

“怎会……明明他身上全无半点仙气,意识中怎会有如此强大的防御,让人完全无法靠近。”白夭夭往地下一滚,终于躲开藤蔓,而眼前紫宣的神识中渐起大雾,她仿佛失足踩空,就这样被逼了出来。

这一番挣扎,白夭夭已是面色苍白,元气大伤,不免伏在床边,望着许宣安静的睡容喘气。

“宫上!不好了!”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白夭夭忙再度化身为一条白蛇,缩在桌边。

原来是清风,气喘吁吁地闯进门,道:“大小姐……被妖怪抓走了。”

许宣猛然从床上坐起,惊问道:“什么?”

2

药师宫刚抓到化为白蛇的白夭夭时,由于众弟子十分喜悦,交相传递着“大小姐已然有救不用再去抓蛇”的消息,就这样传进了前来替白夭夭向齐霄送信的小灰耳里。

因而小青这边刚得到齐霄既往不咎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得意,小灰的下一句便让她勃然大怒,一耳光向小灰扇去:“这么重要的事,你竟放在齐霄之事后面来说!不行,我要去救小白!”

她旋即起身,却是气虚脚软,险些跌倒。

小灰眼泪汪汪地扶住她,劝道:“山君,您伤势未愈,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不行!”小青甩开他,站稳身子,气势磅礴地道,“今天我就算是踏平药师宫,也定要救出小白!”

小青脚步虚浮地强撑着,带着众小妖来到药师宫前,待到弟子子时换班之时,让众小妖布阵吹散了地上的石灰,便飞身而入。

眼见她进入药师宫,小灰竟然偷偷地转身潜走。

小青不知道白夭夭关在何处,因而只有一个途径,便是用冷凝做人质来交换。

她刚将冷凝从房内带出,药师宫便是警钟长鸣,无数黑衣弟子将她包围在内,小青竟有些抵挡不过断阳宗的奇毒,只能用术法让冷凝升至半空,再挥出一道青色长绫绕过冷凝脖子,厉声对眼前的黑衣弟子道:“看看是你们的毒快,还是我的术法快,小心你们的大小姐人头落地!”

“断流,不可,两毒齐发,大小姐怕是受不住……”宋师兄拦住旁边要施毒的黑衣弟子,看向小青的眼神恨到极处,“咬伤了人还敢到药师宫来放肆!”

小青也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们为了救她,不惜杀了白蛇,既然如此,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

“住手!”许宣带着清风及时赶来,穿过众人,来到小青面前,冷声道:“姑娘是真以为药师宫无能,可以任你几次三番的来去自如吗?”

小青知他身为宫上,能做得了主,便缓下语调说:“我无意找茬,只是为了你们抓的那条白蛇而来。”

“白蛇?”许宣恍然,“那条蛇是姑娘所养?难怪看上去有些笨。”

小青面容不自觉地抽了一抽,嘴唇微颤:“笨?”

许宣微微一弯唇角:“你来,是想我们放了白蛇?”

小青还没回答,宋师兄便已急急抢道:“宫上!白蛇蛇胆药力最佳,但却也难寻,眼下苍琼莲花久寻不得,只有那白蛇可以救大小姐了。”

小青大怒:“你们为了救冷凝,便不顾那白蛇的性命了吗?”

宋师兄斥道:“畜生罢了,怎可和人命相提并论!”

小青正欲上前揍宋师兄,许宣就缓缓开口:“众生平等,小青姑娘说的没错,但是,我不会把白蛇放了……”他冷冷看着小青得意的神色在脸上僵死,“我平生最恨受人威胁,尤其是这么赤裸裸的要挟,来人,摆阵!”

“我杀了冷凝!”小青大怒,手上施法,那青绫便是越收越紧,冷凝痛苦地挣扎着,而断流领着四名断阳宗弟子的长剑,也已将将抵至小青腰上。

忽然一道白光打来,将五只长剑震飞,又荡开小青,晕成一团柔和光影托着冷凝缓缓落至地面。

许宣众人忙不迭地涌上去查看冷凝情况,而白夭夭则衣袖翩跹,反手负剑地挡在了小青面前,向着许宣道:“还请宫上对小青手下留情。”

许宣抬首,看向白夭夭,不由一震……

怎么会如此熟悉……

“宫上,大小姐她晕过去了!”

清风的呼唤让许宣略微回神,他抱起冷凝,声若寒冰:“她可没对我师妹手下留情。”

小青牵了牵白夭夭的袖子,虚弱地道:“小白,我是来……”救你的,不是为了害她性命……

可惜她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许宣凉凉地看了一眼,只是抱着冷凝急急离开,并冷声开口:“将小青关入地牢,”又将清淡视线落在白夭夭面上,“若是这位姑娘不从,便一并关了吧。”

眼见他高傲离去的身影,白夭夭气的齿根发痒……

他一定不是紫宣,不然断不会如此冷血无情!真是白白糟蹋了紫宣的好样貌!

虽然气,她却心下一定,眼下若想化解小青和药师宫的恩怨,还得先治好冷凝才是。

于是她任由黑衣弟子抬走了小青,又随着另一名弟子的引导前往大厅等候。

但终究是坐立难安,没坐一会儿,便起身寻冷凝房间去了。

白夭夭到的时候,许宣才为冷凝施完针,后者脸色已悠悠好转,但他依旧叹道:“毒已入心脉,恐怕撑不过一天。”

清风在旁边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方才去寻,那白蛇也已经跑掉了。”

许宣听了竟是自讽般一笑:“跑了?看来这条蛇是装傻……走吧,我们去寻些其他能解毒的药材,看能不能再拖上一拖。”

许宣起身,便正对上门口白夭夭略微怔愣的眼神,心底熟悉感渐盛,但他还是率先回过神来,问道:“姑娘来做什么?”

白夭夭也匆匆收起视线,闭眼定了定心,才福了福身,道:“不请自来,还望宫上见谅。”

许宣稍稍眯了眯眼,随后对清风道:“你去门外等我,我有些事想问这位姑娘。”

清风担心地打量着白夭夭,又看了看许宣,见他神色坚决,便退出了房间,并把门带上。

许宣率先冷冷开口:“我从不跟身份不明的人谈事。”

白夭夭怔了怔,忍下脾气正色道:“在下白夭夭,师从骊山老母,此次奉命来点化小青……”

“好了!我清楚了,”许宣打断她,“若你来替小青求情,请回吧。”

白夭夭咬了咬牙,深深呼吸两次方能平心静气继续道:“既然小青有错,我愿意救治冷姑娘,还请宫上放她一条生路。”

“你?救治冷凝?”许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夭夭,不屑地连哼几声,又怒极反笑,“请回吧!”

白夭夭真的快被惹她入骨相思的面容却说出刺骨寒凉的话给逼疯了,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生气,气他这样刻毒自傲的人,凭什么拥有紫宣的模样?

停了许久,她才又忍了下来,只是无措地望着他:“既然宫上束手无策……”

“是啊!我束手无策!”许宣也是气极,眯着双眸盯着白夭夭,“既然我都无能为力,你又凭什么?”

“宫上医术天下无双,”白夭夭垂下眸,“但宫上可知,世上救人之法。除了医术外,还有术法。”

“术法?”许宣拨弄着手里的银针,浓眉稍扬,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白夭夭:“那我倒想见识下。”说罢,他唤进清风,在其耳边耳语片刻,见其错愕迟疑又不耐地挥了挥手。

片刻后清风取来一个小小竹篓,递给许宣。

许宣从中取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他随即噙着三分讥笑,问白夭夭:“你可知这是何物?”

白夭夭拧眉:“西域圣蛛,天下至毒……”

她话音未落,许宣已经一根银针扎入那圣蛛,圣蛛吃痛,立马一口咬向许宣指尖,血珠霎时渗出。

白夭夭大骇,清风更是赶紧将那圣蛛拿开,捉回笼内,正要大喊,却被许宣制止。许宣笑意凉薄地看向白夭夭:“此毒虽不如妖毒难去,但却能快速要人性命。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让我见识一下你强大的……术法。”

白夭夭愕然看着许宣被咬之处,只见一段碧绿自他指尖而起,沿着手臂快速游动攀升,很快就藏入宽大的衣袖,她喃喃问:“为了测试我,宫上竟然豁出性命来赌?”

许宣郑重说道:“师父于我有大恩,临终只托付两件事,一为药师宫,二为师妹,如今师妹面临生死大劫,我不能随便将她托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白夭夭听了,怔了些许,心中刺痛、纠结、疑问、愤恨、自讽多种情绪反复出现,却反而平静了。她在桌边悠然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徐徐道:“我师承骊山老母修行多年,唯一门规便是不打狂语……”又笑着看向许宣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和渐渐蹙起的眉头,捧着脸说,“你在硬撑吗?中了西域圣蛛的毒,应该很难受的。”

许宣控制住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强作无事地说:“行医之人,亲身试毒的大有人在。”

“是吗?”白夭夭放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那你慢慢试吧,恕不奉陪。”

“白姑娘!”清风见她要走,忙着急喊了声,又看向许宣,惊呼,“宫上!”

许宣只觉心痛如绞,手上一时失了力气,再握不住那根银针。

而就在银针落地发出“叮叮”两声之时,只见白色袍影浮动,从清风手中接过已近晕厥的许宣,拉开他胸前衣襟,缓缓将仙气注入他已呈碧绿色的胸膛,毒气随着仙气的涌入逐渐退去,许宣重重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白夭夭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恸道:“你难道就不会自封心脉吗?万一我不回头……”此时他便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若我自封心脉,又怎么测试你的本事?”许宣面色却是浮上些得意,“这一局是我赌赢了。”

那也是她确有本事好吗?他的重点到底在哪里……自大成这个讨厌的样子,若不是因为和紫宣分毫不差的面庞,她才不会救……

许宣却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在清风搀扶之下缓缓站起,道:“等你救回冷凝,我便让你把小青带走。但你的术法只能用来救人,不可在药师宫任意妄为,若冷凝有个万一,我定不会对你和小青客气。”

白夭夭轻叹口气,随后起身,一把捏在他脸上:“宫上,你是不是带着人皮面具呀,怎么会差这么多。”

许宣先是双眸圆睁,半晌后发出一声大喊:“啊!!!!”

白夭夭看着许宣的表情,甜甜笑了。

终于出了口恶气。

白夭夭收回手,伸了个懒腰,便出去了:“我去准备一下。”

清风看着白夭夭惬意的背影,再看看他气得一边揉脸一边把头发吹得一飘一飘的宫上,迟疑了许久才说:“宫上,您怎可用自己试毒,清风就在旁边,您大可以……”何况还有药师宫上下这么多人,“万一白姑娘不救您呢?”

“那我只能去阎王那里替师妹探探路,”许宣望着门外白夭夭消失的地方,眼神愤愤,“其实我应该拿白夭夭来试毒的,失策失策。”

清风额角青筋不自觉地跳了下,哀怨道:“宫上您也太不把命当回事了。”

许宣却不以为然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对清风吩咐:“让人在冷凝房中摆上暖炉,不可间断,别让寒气攻心。”

“是。”清风得令,迅速出门安排去了。

而许宣回头看看床上的冷凝,又前后打量了下自己已经全然无恙的手,脑海中浮现白夭夭气鼓鼓的样子,唇边弯出三分笑意:“术法?有意思。”

而此时伏魔山庄外不远的林中,小灰颤颤巍巍地站在一黑衣黑袍面具蒙面的高大身影前,恭恭敬敬地道:“主人急着召唤小的,可是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声音极为低沉沙哑,更带有三分浸着血意的肃杀:“白夭夭今晚要替冷凝解毒,冷凝身上的妖毒已入心脉,白夭夭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灵珠出体净化,而彼时会是她法力最弱的时候,我要你想办法把那灵珠夺来。”

小灰脚下一软,便是跪在地上道:“主人吩咐,属下不敢不从,只是……白夭夭有千年法力,就算没有灵珠护体,小的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黑衣人冷笑一声,威胁道:“你可知我从不留无用之人。”

小灰伏倒在地,冷汗直直浸入面前沙土:“主人,属下一定会尽力,只是我的家人……”

黑衣人语气残忍嗜血:“若你做的好,我自会留他们性命。”

小灰忙着磕头,直到眼前突然落下一紫色鳞片。

黑衣人笑道:“蛟龙之鳞,上附有强大法力,能破火之结界,拿着吧,此物定能帮你不少。”

小灰拾起鳞片,抬头,却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身影。

3

暮春三月的夜里,仍是微凉如水。

白夭夭站在庭院里,仔细琢磨着药师宫的地火。

那处的结界之强,几乎逼得她现出了原型,想是仙力高深之人所设,但究竟为何会在这药师宫设下此结界……

忽然感觉有人靠近,白夭夭目光顺着望过去,便见到了神情将信将疑的许宣。

许宣暂时收起怀疑与揣测,对白夭夭道:“白姑娘,我已命人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为冷凝解毒了吗?”

白夭夭却问许宣:“宫上,你可曾进过地火之中?”

许宣颔首:“基本上,药师宫的人都曾进入地火中。那地火一年四季皆同,我常借助它来炼制药材。”

白夭夭只觉惊奇:“难道,就没有人遇到过什么异样?”

“异样倒是没有的,”许宣思忖片刻,又补充道,“只是……师父在世的时候曾说这地火颇有蹊跷,明明终年燃烧不止,地上却是一片冰凉,有违天象。”

白夭夭不语,心里却逐渐有了主意。

看来若是人,便可自如地进入地火,而不会受结界所扰。既然如此,她只需卸下仙力,化作凡人,便不会在那地火之处现出原身,而更可借那处对灵珠的强大引力逼出灵珠来为冷凝疗伤……

主意拿定,她便抬首冲许宣道:“我想好了,就在地火之处为冷姑娘解毒,还请宫上派人护卫,切勿让人打扰。”

许宣点头:“白姑娘放心,不用你交代,我早就安排好。”

“那事不宜迟,就请宫上将冷姑娘带来,我们地火处见。”白夭夭说完,便径直往地火去了。

许宣望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待他将冷凝从房间抱至地火,白夭夭已经打好坐静静等待。

冷凝烧的迷迷糊糊,胆子却比平时大上几分,环着许宣脖子道:“师兄,我怕……这毒连你都无计可施,万一……”

许宣看了看白夭夭,安稳冷凝道:“别往坏处想,白姑娘自有法子救你。”

冷凝含着泪水,紧紧倚在许宣胸口:“师兄,我还不想死……”

“别担心,有我在……”许宣安抚完她,便将她放在白夭夭对面,让她盘腿坐好,再待对上白夭夭时,神色竟突然有些尴尬,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情绪,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人抓了个正着。

白夭夭方才也是看着他和冷凝的亲昵互动,难免有些苦涩情绪从心里蔓延,她勉力控制着,平静的对许宣说道:“宫上,你可以出去了。”

许宣怔愣稍许,便是一拱手:“那师妹便拜托白姑娘了。”

“宫上可以放心。”淡淡说完,白夭夭便不再看许宣,只是目光静静望向前方。

许宣见状便转身出去了。

白夭夭阖眸,深深吐纳片刻,睁眼,由着自己冰蓝色的灵珠受吸力所引,缓缓从心口离体,再奋力一推,将其放进了已然昏睡过去的冷凝唇内。

冷凝一震,霎时身子四周闪烁着华光,白夭夭额头却浸出了重重汗水,不停划过她光洁脸颊,顺着她小巧下巴滴落。

白夭夭此时动用不了仙力术法,只能凭着对自己灵珠本能的控制,诱导着它在冷凝体内运转,随着时间过去,冷凝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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