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江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你们敢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就表示不怕让我知道谁是今天的主谋,既然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推象直截了当地对富余地等三人说着。
富余地似乎早等着推象这一句话,立刻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便一口而干。
“我们这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大王子那双眼睛。今天这个饭局的确是我主动对两位世伯提起,但是我们三个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便是因为有了两位世伯的鼓励,才让我有勇气对大王子提出建言。”
推象近来也听过不少关于富余地的传闻,尤其他一反过去富满墩的做法,反而与星月国主交好,更是让推象颇为讶异,毕竟要放弃那么多年来的耕耘经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以推象对这个大业粮行的新东家也一直颇为好奇,只因为过去他与富满墩关系过于密切,为了避免惹人非议,这些年一直刻意与大业粮行保持着距离。
今日若非由蒲三甲与薛莱联名邀请,推象还真不愿意参加有富余地在场的饭局。
“既然如此,就先说说你自己的心思吧。”推象也是直截了当的对富余地说着。
“我先对大王子交个底,虽然霍西亭与我义父过去有段渊源,但是我对霍西亭没有任何成见。
相反的,我应该感谢霍西亭才对,若不是他,我不会这么快就接手大业粮行,更不会有机会今天坐在这里跟大王子讲话。”
推象对富余地这番坦率的交底颇为欣赏,他不掩饰自己对现状的得意,却也坦然承认这一切都是来自他人的促成,至少算是个光明正大的敞亮人。
“能跟我在同一张桌上说话,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山诸国跟我同桌吃饭的人多了去。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一万八千的总是有,关键是你想跟我说什么或者说,你能跟我说什么”
推象这句话,给足了富余地面子。换句话说,他同意富余地畅所欲言,让他能够在推象面前争取自己想要的地位。
对富余地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他虽然从富满墩手上承接了大业粮行所有的产业,却承袭不了富满墩的威望与霸气,所有人都知道这座江山不是富余地自己打下来的,尽管他富可敌国,却得不到大家的尊重,而这正是富余地此刻所最需要。
“打我接手大业粮行以来,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去认识大业粮行,这才充分了解鲲鹏国与七色国对大业粮行的重要性。
不管是鲲鹏国或是七色国,都是大业粮行的衣食父母,只有鲲鹏国与七色国国富民强,才会有大业粮行的强盛壮大,当然这也包括蒲三甲世伯与薛莱世伯,这也是我们三人今天冒险进言的原因。”
这一段开场白的确说的面面俱到,至少让推象愿意继续听下去。
“你说的没错,过去的大业粮行,的确受益于强大的鲲鹏国与七色国,我与富满墩相交数十年,大业粮行确实正是如此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怎么,难道今天富老板还不满足现在的大业粮行,还想要继续壮大大业粮行吗”
推象这句话,又是给了富余地极大地发挥空间,他先是认同的富余地的说法,接着更鼓励富余地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我不满足的并不是大业粮行的现状,我真正不满足的,其实是鲲鹏国与七色国的现状。
现在的大业粮行,就算再多增加十倍的财产,我也丝毫不会感到兴奋,义父当年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就算失去大业粮行九成的财产,我一样能过上几十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希望未来我所做的一切,是透过大业粮行的力量,去推动鲲鹏国与七色国的国富民强。”
推象这时的脸色突然转为阴沉,甚为不悦的说道:“听你这说法,鲲鹏国是个民不聊生的穷国弱国,需要靠你大业粮行来强国富民”
富余地感受到推象的不满,立即解释说道:“余地万万不敢有此想法。余地只是记得,当年的老国主与星月国主,都对接济周遭友国有着极大的兴趣。
余地以为,光是自己得以吃饱喝足的富强,那只是小富,能让周遭友国也能吃饱喝足,那样的富强才是大富,如此才能证明我们不但富足,还赚到了别人的尊敬与感谢。
而现在,鲲鹏国在星月国主与大王子的带领下,我们正要走上这条大富之路,余地不过是希望大业粮行得以略尽棉薄之力。”
尽管这个场面话说的漂亮,但是推象在官场打滚四十多年,什么阿谀谄媚的话没听过,富余地这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却还不足以征服推象。
“你义父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在座的蒲老板与薛老板也都是商人,你们应该跟我将本求利的谈生意,而不是跟我谈这些虚无缥缈的家国情怀。
你讲的这些话应该是国主交代我的话,应该是我用来念兹在兹的铭言,而不是让你们这些商人用来敷衍奉承。”
推象给了富余地一个软钉子碰,他希望富余地赶快进入正题,不要尽拿这些不着调的场面话来塘塞自己。
推象的这句话,自然又帮了富余地一个大忙。富余地当然是来谈生意的,若非如此,蒲三甲与薛莱这两只老狐狸又何必专程陪他来唱这一出戏。
只不过三个商人明目张胆的直接找当朝宰相谈生意,就算自己敢,推象也不会买这笔帐。
“大王子教训的是,我们是商人,谈生意才是我们该做的事。余地当然不敢僭越,谈生意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家国情怀也不能不谈。
余地在这里再跟大王子交个底。余地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大业粮行彻彻底底的成为富余地的大业粮行,让世人忘了这大业粮行是我义父富满墩所创。
因此我就不能只想着赚钱,余地很清楚,不管我再怎么会赚钱,都远远比不上我的义父,赚的再多,世人也只会说我靠的是义父的庇荫,而不是靠我自己的能耐。”
推象让富余地这番话整得有点糊涂,他这意思是想跟已经金盆洗手的富满墩较劲吗富满墩都已经将所有身家给了他,他还跟富满墩较什么劲呢
“说说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跟你义父在较什么劲”推象好奇地问着。
“既然大王子这么问,余地也不遮掩了。余地希望将来的大业粮行,是任何人都无法从我手中抢走的大业粮行。”富余地赤裸裸的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富满墩还会回来跟你抢大业粮行”推象怀疑的问着。
“不只是我义父,余地说的是任何人。余地说句实在话,诺大的大业粮行,当年仅仅凭义父的一句话,就简单粗暴的交到余地的手里。
谁知道哪一天,突然有谁再随便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又会将大业粮行从余地的手中抢走。
别的不说,光说大业粮行那几百上千个掌柜,今天这个局面可都是当年他们跟着我义父打下来的,就算不是我义父出来吆喝,他们自己也可能成群结派的另立山头,我得为此未雨绸缪才是。”
“很好,你算是说到点上了,你继续说说你是怎么个打算。”推象明显让富余地这个理由给说服,他能理解富余地此刻的心虚与患得患失。
“眼下影响大家最大的,就是明年霍西亭的七色国之行。不管是超度法会或是赈济四方百姓,都是极为庞大的开支与过程,稍一不慎,就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银钱的事还好说,只要有足够的真金白银,这件事谁都做得来,麻烦的是就算我们愿意给钱,七色国愿不愿意收呢就算他们愿意收,骨子里承不承我们的情呢
除此之外,这一批一批的谷粮棉药,要怎么平稳充裕的从万山诸国运送到七色国呢
不仅如此,还要能不影响到万山诸国的粮价棉价药价,以免我们是帮了七色国没错,却也因此害了其他万山诸国。
这些可不是只懂办案查案的霍西亭搞得定的。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霍西亭都不适合明年代表国主去七色国负责这么大的一摊事。”
推象点了点头,对富余地这一番意见颇为赞同,赈济一事牵连甚广,绝不是准备好钱两就能把事给办好。
就说平抑物价这件事,一没控制好,说不定鲲鹏国百姓就得反受其害,进而惹得怨声载道。
富余地能想到这些,足见他是有备而来,看来这五年来听到关于富余地的各种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既然你觉得霍西亭不适合,不妨提个你认为适合的人选,拿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推象这句话是一箭双雕的两全之计,富余地若是没有适合的人选,就代表他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多半是狭怨报复。
若是他心里有着适合的人选,就知道他心里的真实盘算是什么,毕竟这个人未来将能决定至少数以千万银两的物资采买与分配,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甚至能影响七色国接下来的政局。
“人选的决定,不是余地这种商人能妄议的,余地不过是忧心霍西亭恐无法适任,坏了国主与大王子的大事,这才提着脑袋大胆建议,至于适当的人选,请恕余地不敢僭越。”富余地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这可不行,你一开口就否定了国主钦点的代表,然后又说你口袋里没有建议的人选,你这不是开国主的玩笑吗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可不敢去向国主开口,你得知道,国主最讨厌只会反对说不的人,要是拿不出能解决事情的方法,我宁可闭嘴不说,也不要张着一张乌鸦嘴去惹人讨厌。”推象试着逼迫富余地说出他心里的适合人选。
“若真要余地说个人选,也不是不行,就怕这个人选一说出来,别说国主,就连大王子也可能要怪罪于我。”富余地欲擒故纵的说着。
“你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有什么话就直说,老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可没那么多耐性陪你聊天。”推象不留余地的说着。
这时富余地再次看向蒲三甲与薛莱,他们与大王子相交多年,对于大王子的脾气知之甚详。
尤其知道什么时候能跟大王子说些什么,什么时候不能说什么!此刻正是今天的成败关键,富余地得从他们的眼神去确定现在是否能开这个口。
蒲三甲与薛莱此时也是对望一眼,这两个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一起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他们对富余地今天的表现感到赞赏,因此一致回给富余地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富余地但说无妨。
有了蒲三甲与薛莱的支持,富余地此刻更有底气。于是他对推象开口说道:“余地以为,在整个鲲鹏国里,既能代表星月国主,代表鲲鹏国,又有足够的威望与能力去处理好方方面面问题的人,自然非大王子一人莫属。”
富余地现在所说的这个人选,既是在推象的意料之中,也是在推象的意料之外。
之所以在意料之中,是因为除了推象以外,富余地说出任何人选,都不免有私心自用的嫌疑,只有扛出推象这个人选,才能显出富余地的无私坦然。
之所以在意料之外,是因为推象目前贵为当朝宰相,怎么可能自降身份跑去七色国一待数年,就为了搞这个超度赈济的事。
无论如何,富余地的这个建议,真真切切的说进推象的心坎,推象的心里也自认自己是最佳的人选。
“你们这是在开老夫的玩笑,你们建议我代表国主出使七色国,不但是找我的麻烦,更是找国主的麻烦。
你们让国主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个宰相呢话再说回来,我都已经是要辞官致仕的人,哪有力气再跟你们这般折腾。”
“所以我说我不敢提这人选,是大王子非要我提的。”富余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着。
推象尽管对眼前的富余地颇为欣赏,却也没因此就失去戒心,这几个商人明显逾越本分,尤其是企图干预朝政,这乃是大忌中的大忌。
这在火麒麟在位时虽然司空见惯,那是因为时空背景不同,双方必须各取所需,估计这几个商人还以为能够故计重施,妄想重回过去那个官商勾结的时代。
尤其这富余地与星月国主向有私交,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大可直接诉诸于国主,何必要绕个弯从自己这里去疏通,只怕背后还有其他说不出口的原因。
“这样吧,霍西亭既是国主钦点的人选,不论好坏,自有国主去承担责任,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只能尽全力去支持。
但是你们对国家、对国主的这番赤忱,同样令我动容,我也不能就这么辜负你们的一片效忠赤诚。
不如,我向国主上份奏折,就说霍神探此行任务艰巨,只凭他一个人之力恐怕难以兼顾方方面面,我这就推荐富老板去担任霍神探的助手,帮他做好超度法会与四方赈济的工作,各位觉得如何”
推象心想,既然你们这么想掺和这事,就直接让你们到七色国去掺和,既然你们信不过霍西亭,就让你们去待在霍西亭身边盯着,这么一来,既误不了国主的事,也堵住这几个人的嘴。
蒲三甲与薛莱让推象这神来一笔给吓住,急忙说道:“这怎么使得大业粮行这么大的产业,富老板哪能抛下一切,跟着霍西亭去七色国搅和呢
这霍西亭既然明显的不适任这个任务,就该当机立断的将他换下,另选贤能,怎么能削足适履,还得搭上富老板去当他助手!”
推象对眼前这几人的反感渐生,他一方面想起过去巨商干政乱政的那段日子,一方面这些人又自以为是的对国主指派的人事指指点点,这让富余地刚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好感,一下子全部又赔了回去。
“怎么不如我让国主把他的玉玺交给你,你们想派谁去七色国,就派谁去七色国,这不是干脆得多
更不用大费周章的找我这个老头子出来吃顿饭,假模假样的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这多累人!”推象不耐烦的直接说了重话。
刚才在推象提出让自己去七色国当霍西亭助手的同时,富余地原本就想一口答应,哪知道蒲三甲与薛莱的嘴更快,竟抢在自己前头说出那番不得体的话,更糟糕的是明显惹怒了当朝宰相。
眼看刚刚下的一盘好棋,转眼就要毁在最后这几手落子,富余地急忙解释说道:“大王子千万别误会,蒲世伯与薛世伯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只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还请大王子恕罪。
他们是担心余地我才疏学浅,方方面面的能力与经验或有不足,更怕我会因此坏了国主与大王子的大计,这才急的口不择言,大王子千万别怪罪两位世伯。
只要大王子认为余地去七色国襄助霍西亭,对整件事是有帮助的,余地当然愿意肝脑涂地。”
推象听完富余地这一番表态,占时稍抑怒气,对着蒲三甲与薛莱说道:“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就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比不上。”
蒲三甲与薛莱在一旁尴尬地陪着笑,点头如捣蒜的急忙说着:“一切还请大王子做主。”
推象今天的酒兴都让蒲三甲与薛莱给败光,站起身来直接就要离开,富余地见状,知道今天这对饭算是白饶了,故而赶忙去将包厢房门打开,恭恭敬敬的送着推象离开。
推象看着眼前的富余地,说道:“你没有富满墩的手段与城府,这两个老家伙,你还是离他们两远点,没你的好处。
至于去七色国帮霍西亭的事,过两天我会找机会跟国主提一提,你若是想反悔,就尽快告诉我,一旦国主允了,就不是你要不要去的问题了。”
推向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业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