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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八王子的驻军并没有对乌赤金与云从龙一行人造成任何麻烦,一切都如云从龙事前所预料,八王子派驻重兵在河道与沿岸拦阻乌赤金,整个防区除了必要的例行勤务外,几乎看不到多余的驻军。
乌赤金与云从龙这两个可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八王子的边防驻地,轻轻松松的来到鲲鹏国与七色国的边境。
到了七色国境内,暂时算是脱离了富满墩的威胁,尽管七色国六大家族或多或少仍旧代表着大业粮行的势力范围,但是他们早将大半的人力物力用在相互牵制的内斗内耗上,别说边防戍守,就连一般秩序或治安都难以维持,更别说是配合富满墩来围堵乌赤金与云从龙。
为了避人耳目,乌赤金与云从龙并未选择王城里的天问阁做为根据地,毕竟那个地方太过引人注意,绝对不是现在应该去的地方。
眼下他们的根据地是选在偏远的滨河小镇郑家屯,也就是云从龙与高冷峻、凉风初次见面的地方。
云从龙喜欢那里的纯朴景致,尤其喜欢层层竹林间草庐错落的感觉,这是她梦想中与乌赤金一起生活的地方,此番安排,也算是偷偷满足一下自己的遐想。
当然云从龙不是一个只图欢愉而耽误正事的人,选择这里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其一是这里距离河道极近,方便大家的进进出出。
其二是这里有着大片竹林环绕,既可供乌赤金布阵结印,又可供天问阁埋伏设套,这将大大提高这里的安全性,是以打从云从龙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立即就吩咐奈吉在这里购置产业。
这天,众人经过长途跋涉,正是需要好好休整的时候,云从龙早早便已歇下,毕竟这几天的轮番折腾,确实耗费了她不少体力与精神,好不容易远离富满墩的威胁,当然得趁机让自己尽快恢复元气。
但乌赤金此时却难以平静下来,刚刚从云从龙口中得知不少关于荒野重与赤烟七子的消息,他才知道自己对局势的掌握有多大的偏颇,他得重新将整件事给捋过,让自己尽快进入该有的状况。
按照云从龙的说法,三年前荒野重就已经死去,那么现在又是谁在幕后指挥着赤烟七子不论是基于知己知彼考量或是擒贼擒王的策略,先搞清楚当下谁是赤烟七子的首脑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从云从龙刚刚洋洋洒洒的将荒野重的神秘帝国一字排开,乌赤金发现其中任何一人都足以胜任赤烟七子之首,任何人都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既然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就代表赤烟七子的每股势力都可能是一个独立的敌人,所以眼下自己要对付的根本不是一股势力,而是好几股不同势力。
仅仅是对付一个富满墩便已困难重重,此次若非云从龙的帮忙,只怕鹿死谁手还属未知,更何况自己与富满墩的战争根本还没正式开始,眼下也不过是争取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而已。
此刻乌赤金的心情就像当年离开东牙国准备只身对抗那未知的敌人一样,他突然又想起与洛小园的那盘棋局,他需要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归零。
烦躁的心情,让景致秀丽的竹林草庐也如同桎梏枷锁,乌赤金只好带着凉风到屯上散心,他必须让自己抽离过去的框架,重新评估荒野重这个神秘帝国的掌门人。
“师哥,这屯上有家茶馆的点心很是精致,我带你去尝尝?心情不好时,更要善待自己的口腹,口腹舒坦了,脑袋也会跟着清醒。”凉风看乌赤金眉头深锁,料想定是遇上了大麻烦,因此便找点让乌赤金可以分心的事做。
“我看是你嘴馋了吧。也好,我正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去坐坐也无妨。”乌赤金笑着说道。
这家茶馆刚好座落在郑家屯码头边上,不论是上岸或是上船,一眼便能看到这家茶馆,凉风已经来来回回郑家屯多次,对这家茶馆甚是熟悉,便熟门熟路的带着乌赤金上门光顾。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茶馆里只有一桌客人,正与茶馆老板开心的聊着天。乌赤金与凉风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既可欣赏窗边夕阳,也能看着码头稀稀落落的往来人群。
郑家屯是个小地方,此时上岸的多半是依江而生的屯民,他们或以捕鱼为生,或靠拉船渡日,日薄西山正是要回家休息的时候。
看着码头上三两成群的纯朴百姓,相较于此刻鲲鹏国的剑拔弩张与七色国的你争我夺,乌赤金不禁叹了口气。
很快的,天色便完全暗下,码头边只剩一盏昏暗微弱的灯火,两旁景致也已经与黑暗融为一色,乌赤金才对凉风打过招呼,正要起身准备离开。
此刻突然听到码头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想是有船只因天色太暗,看不清码头的地势而狠狠地撞上了码头,四周的人怕有什么闪失,立刻围了上去,以免船上的人落水发生意外。
乌赤金见周遭已有多人围了上去,心想应不至于有碍,是以招呼凉风准备走人,毕竟眼下自己身处是非,最好对一切可能招致是非的事敬而远之,以免遭来横祸。
手脚俐落的凉风向来听到乌赤金的招呼都是一马当先,这回却一直坐在那里迟迟未见动身,看他专心一意的竖耳倾听,仿佛是在窥视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
乌赤金见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听听看是什么动静,他的内功与凉风相去甚远,如果凉风都得竖耳倾听,乌赤金自然更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见凉风越听越是起劲,眉开眼笑的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师哥,我好像听到师父的声音。”凉风一边用力倾听,一边兴奋的说着。
“师父?你是想师父了吗?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听到师父的声音。”乌赤金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拉着凉风走人。
“不不不,我是真的听到师父的声音,不但有师父,还有小月与小园,他们就在码头方向,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我们快点过去。”凉风反过来拉着乌赤金往码头奔去。
还没走上码头,却看到众人惊呼一声后纷纷倒退,像是突然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随着众人逐渐后退,船上几人的身影也越渐清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当先从船上登岸,原来这个人便是狗鼻子。
这几天若不是让巨狼将身上衣服给撕咬的支离破碎,就是在水里把衣服泡的狼狈不堪,此刻见到的狗鼻子,简直比路边的乞丐更像乞丐,凉风一眼竟完全认不出他来。
所幸接下来上岸的分别是龙伯与龙婆,再来是灵蛇与水映月,最后则是洛小园与…,与一只黑溜溜的不知是什么的大家伙。
众人看起来虽然尽显疲态,幸而一切安好,乌赤金与凉风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招呼。
灵蛇见远远有人走近,自然而然的警戒起来,只因天色黑暗,一时看不清来人脸孔,直到听见几声熟悉的“师父!师父!”,灵蛇这才确认眼前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子,乌赤金与凉风。
一群人不期而遇的在异乡重逢,自然是喜出望外,凉风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洛小园身边那只黑溜溜的大家伙原来是一匹巨狼,只见那匹巨狼站起身来,足足有一个人高,难怪把码头上众人吓成那样。
众人惊慌归惊慌,但见这匹巨狼只管自顾自的跟在洛小园身边,眼神直盯着洛小园的脚步,一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心想这匹巨狼应该是这家人豢养的驯狼,只不过个头实在大的惊人,一时不免惊吓。
乌赤金忙着上前搀扶灵蛇,若非不想引人耳目,一般这时的乌赤金一定是拜上五体投地大礼。
乌赤金随之兴奋地问道:“师父,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灵蛇一行人突然在这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异乡遇到乌赤金,同样也是无比开心,水映月更是一把抱住乌赤金,开心地说着:“爹爹,你真厉害,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从小,在水映月的心中,乌赤金便是无所不知的存在,眼下在此不期而遇,水映月打心里认定乌赤金一定是预知自己会在此上岸。
是以乌赤金也对水映月半开玩笑,说道:“爹爹掐指一算便知。”
灵蛇见乌赤金与凉风一切无恙,很是高兴,便立即对乌赤金问道:“可有安全的落脚处?”
乌赤金一方面急忙点头,示意凉风快点领着大家过去,一方面看着洛小园身边的巨狼,摇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哪来的这么一个大家伙”
灵蛇摇了摇手,说道:“这不重要,先落脚再说。”
乌赤金对码头众人做了一个揖,感谢大家的关心,也让大家先散了。乌赤金在万山诸国走动向来低调慎行,为的就是不想引人耳目,哪知此刻洛小园竟然带着这么大的一匹巨狼出门,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招摇吗?
所幸此刻天色已暗,众人的注意力又多半聚焦在那匹巨狼身上,对乌赤金一行人的长相倒也没多加注意。
乌赤金与凉风立即将灵蛇一行人带回竹林草庐,免得在外头招人侧目。
一回到竹林,那只巨狼就把天问阁三十六地鼠给吓了一大跳,他们飞天遁地了几十年,几时见过这种大家伙,大家于是纷纷让路,就怕不小心亵渎了神物。
众人随即挤在乌赤金与凉风下榻的草庐里,这座草庐原本只供乌赤金与凉风两人起居,哪知现在竟挤进来这么多人,倒也将草庐烘托的热闹非常。
灵蛇问着乌赤金道:“这个地方安全吗?外头那些人可靠吗?”
灵蛇在随着乌赤金通过前庐时,见乌赤金、凉风与前庐的许多人热络的打着招呼,看似彼此颇为熟悉,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灵蛇还是再度确认。
“没事,这些人都是多年旧识。这里的主人是天问阁的老板,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她对东牙国与赤烟国的事也多有了解,这段时间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乌赤金说着。
灵蛇对天问阁并无所悉,既然乌赤金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于是说道:“好,既然这里安全,我就赶快把一些重要的事先说与你知道。”
原来那晚灵蛇一行人在大狗的带路下,果断的抱着树枝顺流而下,从而得以摆脱群狼的围攻。
经过一夜的漂流,大家有惊无险的远离了凤凰山,灵蛇怕对方锲而不舍的追来,便要继续雇船顺流而下。
岂知每个船家看见那匹巨狼都纷纷摇头,竟没人愿意接下这单生意,情急之下,他们只好高价买下一只破旧的渔船,几个人轮流划船掌舵,一路随波逐流的来到七色国。
所幸狗鼻子粗识掌舵之法,一路上碰碰撞撞的行经数百里路,就在那只船正要散架沉水时,刚好看见岸边一盏微弱的灯光,便当机立断的趋前靠岸,更巧的是竟然会在此遇上乌赤金与凉风。
灵蛇在五兽国之行以后,本就想着如何找寻乌赤金,尤其在经历了凤凰山的一夜惊魂,更是下定决心必须立刻找到乌赤金。
为了远离威胁,他们一路搭船疾行,倒也不是有意奔着乌赤金而去,只想尽快远离凤凰山,远离可能尾随而来的追兵,抱着能远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一直走到船只不能再走为止。
哪知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能刚好在此遇上乌赤金。
灵蛇让凉风招呼着大家休息用茶点,自己则将乌赤金拉到一旁僻静处,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东牙山的叛徒了。”
乌赤金一听此话,惊讶的问道:“山上真有叛徒?是谁?”
灵蛇既是兴奋又是尴尬的说道:“我不知道。”
这前后话要不是出自灵蛇之口,乌赤金肯定认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前一句才说我发现山上的叛徒,后一句却说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不是在寻自己开心吗?
灵蛇解释着:“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东牙山的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来自哪个山头,只知道他叫暮城,一个年纪不下八、九十岁的老人。
尽管不知道他和东牙山的关系,但是他一身的东牙山功夫,再加上小园的记忆功法就是由他所传授,此人一定与东牙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灵蛇接着将他在五兽国对暮城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说与乌赤金知道。
乌赤金听毕,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师父对他却从没印象,但乐阁主却对他有印象
乐阁主是九曲峰烈火山主的弟子,开容山主之前也跟我提过记忆功法是烈火山主传授给他的,看来,这个人或许是九曲峰的门人,但从年纪来看,却不可能是烈火山主的弟子。”
灵蛇摇着头说道:“下山之前,我跟各山门都聊过山上可能有叛徒的这件事,而且这个叛徒还是五十年前离开山上的,当时烈火山主很明确的跟我说没听过这种事。
我与烈火山主相交整整九十年了,此人向来嫉恶如仇,这种事尤其不含糊,他肯定不会骗我。”
“没关系,是哪个山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找到这个人,既然找到了,一切就好办了。”乌赤金说着。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件事。离开五兽国后,我们带小园去了趟凤凰山,那是拾饥老人出生的地方,我们得先带他去认祖归宗。
但是在凤凰山上居然遭遇到狼群的围攻,那些狼是有人豢养的,而且他们都听从养狼人的指挥,就跟东牙山的牙狼与牙狼人一模一样。
我们至少遭到两百只巨狼的围攻,若不是你看到的这只黑狼带着我们突破重围,我们今天也到不了这里。”灵蛇指了指洛小园身边的黑狼,心有余悸的说着。
“师父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凤凰山复制东牙山的牙狼?”乌赤金不可置信的问着。
“很有可能。你看眼前这只黑狼,牠的骨骼、形态、眼神、毛发,是不是像极了牙狼。”灵蛇笃定的说道。
乌赤金过去虽然没有认认真真的研究过牙狼,但此刻看着洛小园身边的巨狼,的确颇有牙狼的样子,光是那身高骨架,乌赤金还真没在其他地方看过这么高大的巨狼。
“师父的意思是说,东牙山有人将牙狼带到凤凰山去驯养,并且已经有了两百只以上的规模?”乌赤金继续问道。
“没错。凤凰山的狼跟牙狼不但长的一模一样,并且都能听着哨声接受指挥,你想想牠们能将师父与龙伯、龙婆逼得走投无路,这能是一般的狼吗?”灵蛇提醒地说着。
“倘若真是如此,那凤凰山就一定是他们的重要巢穴。因为牙狼有很强的地域性,他们专长巡山防守,既然在凤凰山养了那么多牙狼,肯定是用来守卫这座山的。”
乌赤金陷入了沉思,灵蛇今天所说的这些消息,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虽然与荒野重这边的消息没什么链接,却渐渐的拼凑出越来越大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