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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初静几日没来把脉了,周琮正想着她,她便来了。初静前脚刚到,后面就跟着来了一个需要看病的人。
周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等他,初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见桌上一本诗词册子反扣在桌上,想必他在看。
“大夫,我这肩膀疼得厉害,你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周琮道:“大叔,我帮你看看。”周琮带他来到内屋,解衣看了看肩膀,两条红印子,一左一右在肩膀上,想必由于担什么,重物压迫所致。
“大叔,您是不是做了什么费力气的活,这是因为担了重物。”
“唉。”他长叹一声,“周大夫你不种地,你不懂疾苦。”
如今正是丰收时节。
“几亩地的粮食,扁担担了几次,就这样,不中用了。”
“两个人担,那大婶肩膀疼吗要不我给您包两份药涂抹?”
“不用。”大叔说:“女人家走在前面,重全压在我身上。”
送走这位大叔,周琮出来后看到初静正在认认真真读那本诗词册子。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周琮问。
赵初静指看册子里的一首诗,“我就是有些感伤。”
“什么”
是苏武的《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周琮赶快用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对她说:“你可真痴,看书也能看哭。”
赵初静认真的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自然。”
“若你被抓去从军,那该如何?”
周琮笑了:“怎么会呢?再说了,以我的武功,不可能战死沙场的。”
“周琮,你过来。”
周琮乖乖听话,随她进了院子,赵初静立马抱住他,他也伸手抱她。
“我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周琮有些后悔,怎么能让她看这些东西呢?她还是个姑娘,怎么能看这些夫妻间生离死别?
“好了好了,我们以后不看这些让人伤心的东西了。”
赵初静点点头,她真的很感动,莫名的,只是几个简单的文字,她就如此感动,她也没有成亲,但是却体会到这种夫妻间的分别之痛,她能感觉到的,是一种生离死别。她真的体会过那种绝望,她的师父,她的师父从小对她那么好的师父。
“想什么呢”
周琮及时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们两个,一个什么都懂,一个单纯的像张白纸,面对同一个事物,反应是大相径庭的。
他清晰地说:“初静。”周琮让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他一字一字地说:“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向你们家提亲。今年接下来的日子,我想我们到处走走。”
赵初静已经愣了,和他成亲?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真的吗”
“真的。”
赵初静低下头,她从未想过成亲的事。
周琮看着她那些小女儿家的神情,之前,他一直不提这事情,他以为是她不愿意,不敢轻易亵渎她。
“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如果我能活到八十多岁,我定圆你一个五十年不变的情谊。”
世事无常,人们都认为五十年的婚期足够长久了,很少有人可以做到。
赵初静摇摇头,“我不敢奢望的,我只求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如果你先离我而去,我定会毫不犹豫的追随你。”
“不。”周琮制止:“不可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说了不算。”赵初静仍然坚持。
周琮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说:“你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殉夫。”
但周琮他自己,一定会殉妻,如果上天真的那么残忍,他绝不会独活。
“这是什么道理。”赵初静问。
“我的道理。”周琮笑道。
“好了好了,我看会医书,你在旁吃点东西。”
“不想吃东西。我想画画。”
“那我去给你拿工具。”
周琮看的那本旧得发黄的医书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他希望在上面可以找到延长她寿命的办法。赵初静在一旁画画,静静的下午,到处洋溢着爱的气息。赵初静画累了,便凑过去看周琮手中的书,医书那么好看他看得那么认真。
“这个念什么”赵初静指着书上的一个字。
“希莶草。”
赵初静往纸上与了一遍,对于不认识的字,她总是爱写一写的。
周琮看着纸上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字迹,再看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她真的是美好,上天为什么要让她时常受病痛之苦
“晚上去茶楼听书吧。新来了个说书先生,听说讲得还不错。”周琮道。
“好呀好呀!”赵初静说:“不过我觉得他们说得再好,也不如你学识渊博。”赵初静又说:“你为何不考取功名呢?”
“这种事,我不屑于做,我没什么大志向,开个医馆,和你在一起,就好。”周琮道:“你想让我去,我就去试试。”
说书这种事,知识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得讲的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真假本就难辩,看大家信什么了,有些人将世俗约定俗成的东西当做真,有些人将书本当做真,还有些人,将长辈的口耳相传当做真。
赵初静道:“我要你借我一件衣服,我要穿男装去。”
初静个子高,扮成男子,她完全可以的。
“这辈子你也只能穿我的衣服。”周琮道。赵初静有些害羞了。
茶楼。
坐在二楼拐角处,没有闲杂人走动的地方。小二上前问道:“两位客官,喝点什么”
“龙井。”赵初静的男装也是非常清秀的。
周琮道:“你们这,可有杨梅水”
“有的。”店小二答道。
“那给这位公子来两杯。”
赵初静一听,瞪了周琮一眼。哪里用得着?他不会是怕她一会喝酒吧?
周琮浅笑。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敲,开始了,赵初静倒是聚精会神的听,周琮似听未听,在细细品茶。
赵初静看了周琮一眼,“那么好喝吗”
周琮其实对于讲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不得已品茶罢了。
赵初静不以为然,她还想说什么,只听得说书先生正讲到了关键时刻,全场的人都安安静静,负责送茶水的店小二也不敢动,怕吵了这份安静。
赵初静用左手托着下巴只听得先生说:
“由于这李家小姐的家人死活不同意李小姐和张生的婚事,在一个晚上,李小姐在丫鬟的帮助下逃离了李府,和张生私奔。”
赵初静说:“李小姐愿意和他颠沛流离,好感动。”
先生惊堂木一拍,“可是!”
“这李小姐逃得匆忙,没带多少细软,而张生又一贫如洗,二人逃亡的日子实属不易,这李小姐啊就劝张生,让他做一些生意好过日子,可张生说:我一读书人,怎么去舍本逐末,这样不妥。可日子已经过不了,气得李小姐一病不起,而张生又拿不出银子给李小姐看病,李小姐最终香消玉陨了。”
“啊?”
赵初静显然听故事听得伤神了,她问周琮:“为什么张生不愿意去做生意呢难道面子比温饱重要?”
周琮喝了一口龙井,他说:“工商末业,农民尚且在他们面前有优越感,更别说读书人了。”
“可是商者比农民的收入要多很多了。”
“但他们在社会上却无政治地位,商人通常把赚来的钱用来买田置地,想向士农靠拢,而不扩大生产。”
“是啊。”赵初静这个是知道的。
周琮看她那么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俊不禁。
“那都是别人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生活困苦的。”
赵初静说:“我只想同你一起,白头到老。”初静说:“若有一天会生计所迫,我也愿意与你一起分担。”
周琮笑道:“我们不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