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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衍看她:“又饿了?”
这个又字,让舒云念微窘:“我不饿,就是光喝茶没东西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就看月亮吧。”傅司衍仰起脸。
看着男人在月光下愈显清冷的脸庞,舒云念心下微动,轻轻嗯了声。
晚风轻拂,桂子飘香,俩人并肩坐在门前,望着天边那轮皎洁明月。
一阵静谧过后,是傅司衍先开口,聊起她今晚的演出,又提到乐乐看电视没认出她。
“舞台妆画得比较浓,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舒云念轻笑:“今晚各家亲戚都到齐了,那么多孩子,一定很热闹吧。”
傅司衍扯了下嘴角:“是热闹,一堆孩子吵着玩游戏,屋顶都要掀翻。”
“小孩子嘛,都比较闹腾,不过老人家就爱这种热闹。”
“你喜欢孩子么?”
冷不丁的一句问,让舒云念愣了下。
她视线稍转,见身侧的男人依旧望着月亮,神情平淡,仿佛只是一句随口闲聊,心绪也稍定,想了想,如实答道:“喜欢的。”
傅司衍闻言,朝她投去一眼。
舒云念也看着月亮的方向,轻轻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两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当然,如果是女孩儿就最好。”
“两个?”
“嗯,一个太孤单了。”舒云念认真道:“像我妈妈这回车祸住院,我就经常在想,要是我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遇到事能一起分担,一起面对,而且人多也热闹……”
说到这,她扭头朝傅司衍笑了下:“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家,那么多亲戚,聚会都能坐满三四桌,说说笑笑,多有意思。”
傅司衍眉头轻拧:“人多,是非也多。”
“那倒也是。”舒云念点头,但还是道:“可能或多或少受到被遗弃的影响吧,尽管不想承认,但我心里还是向往那种温馨热闹的大家庭,也想拥有一大堆的亲人。但我只有一个妈妈,所以就更想和这个世界多一些羁绊……”
大概从她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看到沈丽蓉悉心照顾她,她就想着,如果她长大后有宝宝,一定会当个像沈丽蓉一样的好妈妈,绝对不会像自己的亲生父母,生而不养。
舒云念知道这或许是种补偿心理,她想通过爱护自己的孩子,补偿幼年那个被遗弃的自己。
“如果是两个女儿的话,我可以给她们扎一样的辫子,穿一样的小裙子,还能教她们弹琵琶,唱评弹……如果她们不感兴趣也没关系,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她们健康平安就成……”
看着她说起孩子时,恬静脸庞上的向往与温柔,傅司衍黑眸闪动。
他相信,她会是个好妈妈。
而她的两个孩子.......
大概也会和她一样漂亮。
“对了,我记得家里还有把琵琶……”
舒云念看向傅司衍:“你来我家做客,我没有瓜果点心招待,就以一曲琵琶飨客吧。”
很快,她就从屋里拿出一把略显老旧的琵琶。
“这是我的第一把琵琶,我妈妈一直给我收着,留作纪念。”
舒云念抱着琵琶,问:“你想听什么?”
傅司衍:“随你。”
舒云念想了想:“那就弹《春江花月夜》吧,虽然现在不是春天,但有桂花、有月夜,也算应景。”
傅司衍略一颔首:“好。”
夜凉如水,舒云念搬着凳子,坐在那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端起琵琶试着试音。
稍作调整,她缓缓掀眸,朝傅司衍道:“我开始了。”
话音落下,便见那根根白嫩如水葱般的纤细手指,轻拨琴弦,而后那悠扬弦音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在飘着桂花香的静谧小院缓缓响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
月影朦胧,桂子馥郁,那身形纤细的女孩,琵琶半抱,低眉婉转,清婉如画。
傅司衍静坐着,视线落在那道淡青色的身影,久久未动。
恍惚中,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俩人。
月光皎洁,晚风拂过,桂香浮动,心也跟着动了。
.......
一曲罢,直到舒云念抱着琵琶走到面前,傅司衍才回过神。
“怎么样?”舒云念期待地问。
迎上她那双月光下潋滟的乌眸,傅司衍喉头微滚,偏过脸:“很好。”
舒云念笑了:“那就行。不过这琵琶的确不太行了,弹到一半琴弦有些松,音都有些不对。”
她只能庆幸他是外行,听不出太大差别。
将琵琶放回屋内,见时间也不早了,俩人也准备离开。
就在舒云念准备推傅司衍出门,门倒是先响了。
舒云念疑惑,去开了门,原来是隔壁的阿婆,手里还拿了根擀面杖。
见着是舒云念,阿婆脸上也闪过一抹诧异,把擀面杖往背后一收:“是小念回来了啊!我看你家灯亮着,还以为进蟊贼了。”
舒云念笑着和阿婆打了招呼,又道:“今天是中秋,我想着回家看看。”
“这样啊。”阿婆点点头,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的傅司衍,疑惑:“里头那位是?”
舒云念一怔,搭在门上的手有些尴尬。
是大大方方打开门,还是遮遮掩掩?
如果打开门,她又该怎么介绍傅司衍。
嫣色唇瓣抿了抿,她压低声音,和阿婆道:“那是我……一个朋友,他做了个小手术,要坐一阵轮椅。”
阿婆恍然:“这样啊。”
又朝舒云念笑笑:“长大了,是该谈朋友了。”
舒云念:“……”
也不等她多说,阿婆问了两句沈丽蓉的情况,就摆摆手:“行,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阿婆慢走,中秋快乐。”
舒云念说着,等阿婆进了隔壁院门,才回过身。
却见轮椅上的男人眸光幽深地望着她,清冷神色透着几分严肃。
舒云念眼睫轻颤了下,快步走过去:“是隔壁的阿婆。”
傅司衍看着她,淡淡嗯了声:“走吧。”
舒云念觉得她刚才和阿婆说的话,他应该没听见,毕竟声音真的很小。
至于他有没有猜到……
她垂下眼,觑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并没什么不同,便也没多想。
-
从桂花巷回到御湖华府,要半个小时。
路上两人无言,一片安静。
舒云念本想闭目养神,但或许是真的累了,眼睛闭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看着她脑袋靠在车座,随着车身左歪右倒,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傅司衍默了两秒,还是抬起手。
宽大手掌托着那个小脑袋,一点点将她带向他的肩头。
仿佛寻到一个稳定的支点,在靠上的时候,舒云念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
听着耳畔轻柔响起的呼吸,傅司衍薄唇轻抿。
可那呼吸却如一只只小钩子般,缠绕着、撩拨着他的心,叫今夜本就不复平静的心绪,又掀起一圈圈涟漪。
搭在膝头的长指收紧,傅司衍沉下一口气,也闭上眼。
一直到轿车驶入御湖华府的地下停车场,舒云念还在睡。
甚至觉得他身上暖和,身子下意识贴他更近了些。
她睡得这么香,傅司衍都不忍将她叫醒,心头也升起一阵可笑的悲哀。
如果他双腿健全,就能直接抱她上楼。
而不是像现在,别无选择。
也不知坐了多久,靠在肩头的人先有了动静。
舒云念揉着惺忪睡眸:“到哪了……”
晦暗不明的车厢里,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听到他清冷嗓音透着几分低哑:“车库。”
舒云念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靠着他睡着了!
“不好意思,傅先生……”她连忙坐正身子,窘迫道歉。
傅司衍并未多说,嗓音仍有些沉闷:“上楼吧。”
“好。”舒云念讪讪应下。
两人回到楼上,一番收拾,各自回房,已是深夜。
舒云念离开主卧前,傅司衍叫住她,说了句“中秋快乐”。
等舒云念也回了句中秋快乐,他眸光沉静地看了她好几秒,才道:“明天,陪我去挑礼物?”
舒云念怔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他提到过,要给一位朋友挑礼物。
正好接下来国庆中秋七天假,于是她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