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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搬家公司接的是一家古董店老板的生意,搬运的货物除了大件的摆件架子,和其他一些家具外,其余都是很贵重的古董,加上客户是重大人物,所以,这次老板出动的人手比往常多,他自己也亲自来现场监督。
“小心点,打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刮花弄坏了,不然赔上你们十年的工资都抵不上。” 郭大勇站在一旁监督指挥着,大冷的冬天,他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
呼喝完手下,郭大勇抹了一下汗。他转过身,腆着大肚腩,来到一旁坐着椅子上的老者那,两颊的横肉垂下,他笑得谄媚,“于老,你老人家真的不需要回避一下?”
老者一身深棕色的带竹子绣唐装,头发发白,约莫六十多岁,气色很好,他目光炯炯有神,“怎么,我坐这里妨碍了你们?”
“没有,没有。” 郭大勇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这不是怕那群小的不长眼睛,不小心冲撞到于老您嘛。”
于老深邃藏慧的一双眼睛看了郭大勇一眼,缓缓开口,“我没有那么身娇肉贵。”
“呵呵,于老,您老人家别开玩笑了。” 郭大勇笑僵了脸,“您老人家掉一根头发,我都担当不起啊。”
于老就算把于家的权交了出来,但是他自己的身价头衔都足以让上面的每一位都有所顾忌。他一个小啰嗦,在他老人家面前就是有跪地的份。想到这,郭大勇硬生生又撑开了一个假笑。
于老不再理睬身旁腰身越弯越低的郭大勇,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着白烟飘起,茶香袅袅逸出,清新好闻,紫砂杯中的茶色漂亮,一看就知道是极品珍藏。
郭大勇呷呷嘴,有点渴了,他为了摆脱暴发户的形象,对茶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当然知道于老杯中的是好东西,他看得双眼发馋。
于老丝毫没有邀请郭大勇的意思,他慢慢品着茶味,好不惬意。
“你居然把画弄坏了!”
“走,我要去告诉老板。”
“不是他弄坏的,明明打开的时候,画已经坏了。”
......
郭大勇看见于老皱眉,他赶紧出声对着里面的搬运工喝止道:“嚷嚷嚷,都在吵什么?给我都闭嘴!” 他偏过头,弯低腰,笑得十分热情,“于老,我先去看看那群小子发生什么事了。”
于老神色淡定,“去吧。”
走进去,郭大勇看见搬运工们都停下手,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什么,“干嘛,干嘛,不用工作啦?一个个都停了手,造反吗?” 他气道,大声吆骂起来。
“勇哥,你看。” 领队石柱指着莫淮手上撕破了一大条口子的画,“莫淮把画弄坏了。”
郭大勇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惊恐地看着莫淮手上的那副损坏的画,气得伸出又胖又粗的手指,指着莫淮,“你......”
曹洋赶紧上前解释,“勇哥,不是的,淮哥拿起这副画的时候它早已经坏了的,不关淮哥的事。”
大深瞪了曹洋一眼,开口:“你胡说,我明明就看见是莫淮撕坏了画,你跟他关系好,别想袒护着他。”
“你才是胡说!” 曹洋反驳。
“停!” 郭大勇大喊制止,他气得肚腩都发颤,挤成线的小眼睛充满怒意,“莫淮你自己说。”
拿着画的莫淮黑眸里神色不明,他脸上全是清冷的神色,一字一句回应道:“不是我。”
“你们谁弄坏了我的画?”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郭大勇惊慌地回头,看见于老威严的脸上盛怒滔天,他一下子吓软了腿,手指弱弱地指向莫淮,“是他。”
第34章
“是你?”
于老走过去取回他手上的字画,那是一幅宋朝时代的《春色畔柳图》。他小心地打开, 发现画图从边缘破到了中间, 那明显的痕迹完全破坏了画的完美。
于老心头一痛, 他凌厉的眼神刮向莫淮,全身发出迫人的气势。
一旁的郭大勇微微颤颤, 众人所知, 于老不仅钟爱古董, 更是爱画成痴。现在,他的宝贝被人损坏, 那......
他抹了抹额间的汗,“于老, 您老人家别生气, 小的不懂事,我把他交给您, 任随您老人家处置。” 郭大勇挤着笑, 决定把莫淮推出去。
此时,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皆神色紧张惶惶地看向站在中间的莫淮。
“不是我。”
完全漠视于老狠厉的目光,还有压向他的威严气势,莫淮英挺的眉毛一皱, 他面无表情, 冷冷地回了一句。
于老看着手上的画,心底痛惜得慌,他怒瞪着莫淮, 气冲冲道:“他们都指正你,别想抵赖。”
郭大勇怕于老把他也恼上了,他赶紧开口:“莫淮,做错了事就要承认,既然是你损坏了名画,就要担当责任。” 他必须把自己给撇清出去,横肉横生的脸上带着凶戾,“我现在告诉你,你已经被解雇了,不再是我公司的员工,你犯的错误,与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板,你怎么可以解雇淮哥?” 曹洋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大勇瞪了他一眼,“闭嘴,我做什么决定要你来干涉吗?再多说废话,我连你也炒了。”
“这分明不是......”
“我说了,画不是我毁坏的。” 曹洋的话被莫淮清冷的声音打断。
“我不管是不是你,画在你手上出的问题,你就要负责,要不赔我一幅一模一样的,要不就赔钱。”
于老吹胡子瞪眼,这幅春色畔柳图是他喜欢的名画之一,花了大价钱和心思才找回来的,一直挂在店里让人欣赏他的心头好,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被毁了。“不然,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众人听了于老的要求,纷纷暗自为莫淮默哀,怎么可能赔上一模一样的画?至于赔钱的话,一个搬运工,能出的钱估计那幅画的零头都没有。
郭大勇听到这话,浑身一颤,肥大的肚腩也跟着抖动了,他想起了有关于老的事迹。
以前他听说于老性格古怪,爱画成痴,为了收藏喜欢的画,他会不择手段。曾经有一个人跟他争夺一幅画,后来,名画被那人竞得。然而没过多久,得到画的那个人却宣布了破产,至于那幅画,最后落到了于老手上。因为这件事,大家对于老痴画有了新的了解,为了一幅画,而让人破产,众人对于老更加讳忌不已。
莫淮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老头丝毫不讲道理。
“哼。”
他冷冷哼了一声,黑漆漆的眼里一片清冷,“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于老倒是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不怕他,有勇气反驳他的人了。他眼里带着几分欣赏,嘴上威胁着:“因为,我可以掌控你的一切,包括毁了你最在乎的东西。”
“你......”
一瞬间,莫淮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场,黑眸里有戾光闪过。
僵持了一会儿,他冷冷的一个眼神瞥向于老,唇形极好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肆意张扬起来,“不就一幅破画吗?我赔你一幅就是。”
他的话刚落,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在他们惊愣发呆的状态中,只听见莫淮嚣张地说道:“准备纸墨。”
于老半眯起睿智的双眼,面前这个年轻人强大的气场直压过来,让他不得不对他打量起来,“好。”
古董店后间备有休息室和书房,是于老专用的地方,现在他让了出来。
书房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紫檀木打造的书桌,书桌后是一个高至将近天花板的大书架,上面整齐摆放满了书籍。最让人瞩目的是,四面白色墙壁上并排挂了不少字画,画与画间没有太大的缝隙,可见字画的数量多,也看出于老爱画的程度。
空气中飘逸着一股书墨香。
只有莫淮,于老,郭大勇三人,书房内陷入了一阵静谧中。
此时,紫檀木打造的书桌旁,莫淮动作熟练地开始发墨,画画用的砚要比书法的要求高。
很快,砚台中的墨黑如油,有种生辉发光的感觉,明显是好墨。莫淮拿起笔蘸了砚台上的黑墨,他清俊的脸神色严正,精致的下巴绷紧,开始凝神静气,在白纸上运起笔来。
于老站在他对面,看见莫淮执笔的姿势,牢固有力,他便知道对方是有几分基础的。
笔含淡墨,在白纸上跳跃,拖出了柳叶,寥寥几笔,吹拂中的柳叶被生动地勾勒出来。于老双眼一瞪,对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没有想到一个搬运工还真是会画,而且还不错。
郭大勇站在远一点的距离,他张头去望,发现莫淮竟有几分似模像样的作态。瞄了几眼,他压低声音,谄笑着对于老说:“于老,您先坐着等,估计他要画很久。”
于老将视线从莫淮的笔上移开,看了郭大勇笑得虚假的脸一眼,不发一声,走到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还顺手泡起茶来。
茶香,书香溢满了书房,让人有种心旷神怡,心境平淡的升华。
莫淮感觉自己画起画来,简直是得心应手。笔墨在白纸上跳跃着,流畅如水,笔尖一落,意象就随之生成,仿佛早已经熟悉一切,哪里是倾斜,怎样是倒逆而行,哪里该拖笔露锋,他一一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老的茶泡了又泡,已经好几壶了,就在他想上前去看画完成的程度时,莫淮停下笔了,他动作自然地把笔搁置在砚台上。
“好了?” 于老站起身来,脚步有点急。
长长的紫檀木书桌上,一幅跟原画一模一样的画呈现在面前。
于老手神色惊讶,他倾身上前凑近画面,仔细打量起来,“这......” 他对那幅《春色畔柳图》非常熟悉,桌面上的这幅画跟原来的图是一模一样,就连柳叶的纹路也丝毫不差。
若要说不同之处,之前的那幅笔锋比较偏柔,明显的抒情。而莫淮画的,力透纸背,锋芒毕露,春色背后隐藏的暗涌让人心惊。
莫淮俊脸上神色冷淡,“这幅画跟那幅一笔不差。” 停顿了一下,他又回了一句:“而且,论画工,很明显,我的更好。”
郭大勇凑过去,打量了几眼,他对画画一窍不通,他看了桌面上的画,又回头看看墙壁上挂的原图,他惊讶还真是一模一样。待听见莫淮的话,他呵斥出声:“不自量力,于老收藏的可是名画,就算你模仿得相像,能跟人家大师的相比吗?”
他转头笑着对于老说:“于老,我们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闭嘴!”
下一秒,郭大勇被呵斥得一愣,然后在他目瞪口呆下,清楚看见于老怒瞪着他,骂道:“你一窍不通就别开口说话。” 然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于老,语气缓和,笑得一脸慈善地对莫淮说道:“年轻人,你这画画得真不错。” 颤抖着手,动作小心地拿起画,他笑开了脸,眼角的皱纹更深了,“这次的事,我就原谅你。”
莫淮冷哼一声,坚持道:“画不是我损坏的。” 若不是这个老头子蛮不讲理,他担心牵连到棠棠,他才不愿意搭理他。
“我已经不追究你了。”于老摆摆手,这个他不管,他有点庆幸,之前的画被损坏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得到现在的这幅佳作。
拿着画作,于老看了一遍又一遍,很是满意莫淮的画,形神兼备,气韵生成,最重要的是它的意境,相对比之前收藏的好几幅心头好,更合他的心意。
莫淮看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一眼,神色莫名,他不再是浅淡色的薄唇轻抿,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触。
“年轻人,你学画多久了?” 于老明显处于欣悦中,脸上不再是严肃的表情。
“没学过。” 莫淮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直接往外走去。
于老以为他不想说,看着他将要走出门口的背影,他突然出声喊住了莫淮,“哎,年轻人,等一下。”
“还有事?”
莫淮英挺的眉头紧蹙,神色不满,这老头真烦人。
于老动作小心地把莫淮的画放回桌面上,拿纸赞压着一角,防止掉落地上。一系列动作后,他才开口:“你再帮我画一幅画。”
“不行。” 莫淮冷冷开口,直接拒绝,“刚才你只要求赔你一幅而已。”
“不是,你先听听我的条件。”
于老想起之前他无意中得到的一幅唐朝的《子夜对月图》,让他心疼的是,那幅图之前没有保存的条件,传了千年,已经破旧折损了很多部分。他喊住莫淮,是想让他去还原这幅画的原图,不仅是处于他画工的厉害,更加是他的画与《子夜对月图》的意境很是相像。
“我是想让你帮我还原一幅画,我可以付你钱。” 于老双手背在身后,清亮睿智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莫淮,“我付你十万,如何?”
十万?
莫淮想起,送棠棠的手链是8880元,他已经存了2550元了。
看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于老老神在在,开口说道:“不满意?那我付你二十万。”
二十万?
莫淮眉头一皱,他够钱买手链了,但是他应该怎么样告诉棠棠他的工作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