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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眠隐约听到他在起床,打开了冰箱,随后是开易拉罐那气泡冒出来的滋啦一声,她都能想象到纪深一脸疲倦睡眼惺忪的样子,拖着步子去冰箱里拿苏打水。
或许可能,这人甚至没穿拖鞋,纪深睡醒总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她想着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差点笑出声来。
也是此刻,这样的细节才让她觉得,哦——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有这么了解他了,原来已经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纪深才调整过来,缓缓开口。
“喂?”
喻眠嗯了一声,随后说:“醒了?”
“醒了。”纪深这会儿的语气平静,又沾上点原来那吊儿郎当的味儿,“你出去了?”
“我在楼下。”喻眠回答,也没意识到她没有说自己回家了,她只是说,在楼下。
“收拾东西?”
“是的,有点乱。”
“行,很急着搬走?”纪深问她这句,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意图。
喻眠:……?
她愣了愣,合上抽屉,轻皱眉:“你在说什么?”
纪深没回答。
喻眠:“我只是收拾一下东西,也没说要走。”
“哦,打算赖在我家不走了是吧?”纪深轻笑,“啊,也是,要住在准男友家也不是不行。”
准男友。
这个自称喻眠听了都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人这样自称的?
她顿了顿,跟纪深说:“你要想我走我也可以抓紧一点,我晚点给小希打电话让她来帮忙,这两天就能搬出去。”
“……”
“够快吗?不够的话,我今晚就先住小希那儿去。”
“……”
纪深直接不说话了,喻眠只是轻笑。
她是在感情上比较慢拍子,但是也不是个傻子,至少她现在知道纪深喜欢她,知道再怎么,纪深总不能还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搬出去吧。
有时候得治一治他不好好说话这毛病。
纪深不说话,喻眠又随意地开口:“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我等下就上来拿东西。”
“……”他终于舍得开口,“等等。”
“嗯?”
纪深:“也没那么急。”
“哦?”喻眠轻声道,“那你一副赶我走的语气什么意思呢。”
“……我倒也没有。”
“那就是让我留下来继续住的意思吗?”喻眠问。
那边又是沉默了两秒,这个肯定的回答对他来说像是很难,最后才嗯了一声,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喻眠又说,“干嘛怎么不情愿,既然你想让我留下来,就直接跟我说让我留下来不好吗?”
怎么能这么别扭啊!怎么能这么要面子啊!
“吃个早饭,先挂了。”纪深直接逃离。
喻眠看了下挂断的电话,连连感叹——
这个毛病,她以后一定要给纪深治好。
她又在家里磨蹭了半天,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上楼去,某人终于憋不住了,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纪深:【行。】
纪深:【你别搬出去。】
喻眠看着这几个字,无奈地肩膀一松,虽然是文字,但也算是松口了。
她回复:【中午吃什么,要出去吃吗?】
纪深:【都行。】
喻眠:【那你下来吧,我下午想去一个地方,你要陪我去吗?】
纪深:【去哪儿?】
喻眠:【我想去看一下星澜。】
…
他们出去就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小店随便吃了顿饭,本来喻眠打算开车,但纪深说他们俩开一个车就行,最后是纪深开的车。
前往墓园的路上,纪深开了导航。
他明显对路况不熟悉。
喻眠问他,“你是不是之前没去过那边?”
“没有。”纪深说,“我在江成这边认识的人不算太多,亲戚朋友都在南溪,祭祖的时候也是回南溪那边。”
“我反而只在江成回去墓园,在南溪没什么熟人。”喻眠敛眸,“这么说起来,既然你的朋友和家人都在南溪,怎么会想到留在江成工作。”
他不是进的医院编制,是自己在外面开的心理诊所,这需要不少钱,也可以算是自己创业了。
纪深分明可以选回到南溪。
甚至可以去青宜,毕竟纪浅和程予都在青宜。
可他偏偏选了江成,选在这里创业,基本就是要在这边定下来的意思。
纪深好一会儿没回答她。
“想知道?”纪深平视着前方,“现在能告诉你。”
“嗯?”喻眠应着,有些意外,但心跳竟猛然加速了一点。
这个问题她脱口而出的时候没有多想过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但现在被他说得,感觉这件事好像跟她有关系。
还在反应的时候,纪深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是随意的,好像明明是她猜到的答案,但听到他说,还是会心直打颤。
纪深说,“因为你在江成。”
喻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43章 “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冰层下果然掩盖着很多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纪深是那远古的冰山, 但其实埋在那深层的,是温泉水。
是滚烫又热烈的。
喻眠很难去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她能感觉到的是, 纪深可能远比她现在感受到的还喜欢她。
此时此刻,她也不想把那些事情全部知晓。
她的大脑无法一下子承受那么多的信息, 大概在这段感情里,她还需要慢慢去感知,感知更多的东西。
不管是纪深喜欢她的,还是她喜欢纪深的。
到了墓园以后, 喻眠带纪深过去孙星澜的墓碑那边, 前面都还是上次喻眠来的时候买的那束花。
除了喻眠, 竟然没有另外的人来看她。
分明她的家里人是知道她的墓碑在哪里,可没有一个家人来看她。
喻眠也是在知道真相以后才意识到——
为什么孙星澜分明不是江成人, 但她的墓碑却在江成。
很久之前, 她恍惚记得, 孙星澜跟她说过一句, 如果以后她死了,就不要埋了,最好是可以洒到大海里去,但喻眠做不了这件事。
当时也是她家里人一起选的地址,那会儿喻眠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有意识到她的父母、她的家人,甚至在孙星澜过世以后,都没有打算让她回家。
或许, 那个地方对孙星澜来说根本不是家。
她蹲下,把那一束拿起来,随后又给孙星澜换了一束新的。
喻眠刚刚摆好, 身边的那双手也落下。
刚才买花的时候,纪深也买了一束,本来喻眠想打算一起付钱的,但纪深说,如果两个人是用各自的名义分开送,就分开自己给钱。
纪深说,第一次来见她的朋友,总要带点东西的,总不能空手就来。
他蹲下,把旁边的灰尘出擦了擦。
喻眠看着墓碑,突然说:“我之前也有想过要不要回南溪,但现在觉得要是回去了,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而且她的职业规划,的确围绕江成的。
“嗯,在这里也挺好的。”纪深说。
“那你呢,有过回南溪的打算吗?”
“没有。”纪深起身,手放进兜里,“其实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但你家不是在南溪?”
纪深笑了一声,垂眸过来看着她,恰好一阵风吹过来,把他的衬衫撩起来一个角,像极了以前校服衣角被风吹动的瞬间。
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