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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东沿途练军,沿着水源缓缓而行,百五十里慢腾腾的行了两天两夜,有明暗哨位昼有游骑防备,虽然千人却好比大军一样,浩浩荡荡散开,他自己也亲自下马伴着兵卒一起,穿了那厚实沉重的文山甲,哪怕走的汗如雨下,不曾偷懒一分一毫。
于是上下无不敬服。
而沿途遇到北上客商行人,看着这队人马行走秋毫无犯,都赞不绝口,这洪城强兵的名号,就仿佛一日之内便会传遍了赤水和九曲澜沧之间,渐渐也将会远播至长安乃至天下不提。
军马终于回了营地,翘首以盼的族公和宋明远都赶紧迎了上来,自从这厮那几日选定了人马后,就把武库的装备搬空了,然后让邓家上子披细鳞,自己穿了文山,让乙等子弟们穿皮甲,号称为羽林送行,便是宋婉言的眼泪也留不住他北上。
族公也不敢肯定这憨货会不会到了那赤水顺便撒泼一番,绑架了羽林一起把杨门顺手灭了,在族公和城内一众百姓想来,都觉得不是不可能,只是难免邓家会死伤惨重吧,因为那毕竟也是数百年武校豪门。
今天看到他们平安归来,猴爷顾忌着军法不敢冲阵,一直等他人模狗样的安置了兵卒后,这才冲进了大帐内,光头听了老人碎碎叨叨的话头,苦笑起来:“族公,你当我疯了不成,灭了杜家已经是明远兄和明厉兄担当了大关系了,而且杜家使用拓跋丹的证据确凿,可我凭什么现在就去找杨门的麻烦?”
“海东儿你不是烈性嘛。”
邓海东连连摇头:“为将不因怒而兴兵,家族复兴其路漫漫,不争一时,反正此次前去有羽林帮衬着,起码吓唬的他杨门不敢来找我们,争取了这段日子我好好练兵就是,族公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猴爷听的连连点头:“有你这番话,老夫是彻底放心了,海东儿啊,累了吧,要三叔公帮你…”
边上的宋明远到这个时候才插上嘴,他看着正在旺财帮助下卸甲的邓海东,开口道:“海东,为何不写封书信给了我二叔父?婉言为此也气坏了,你这厮啊,莫非是好面子?”
猴爷听到这关键也竖起了耳朵,邓海东一笑:“明远兄,你想岔了,我想凡事落了痕迹反而不好,明厉和我一见如故,他父亲能帮我邓门,是还的我救了你兄妹的一份人情,但后面的路还要我等自己走,没有实力就妄想依靠强者,反而让人看轻了,这不是我要面子,而是邓门的尊严。”
宋明远听了半响没说话,最终站起来一拱手:“你是将种,我不如你的气概心胸。”邓海东连忙走过来扶住了他:“明远兄,你今儿又喝酒的?胡言乱语什么,你我文武相济,一心搞好这片城池,分明各有所长嘛,比起行政文事,我不是也不如你?”
听他居然提一个酒字,宋明远一腔热忱立马烟消云散。
而猴爷在一边看的欣慰,心想海东儿如今不知不觉已经能和将门子弟如此结交,能得宋缺看重却不自傲,依旧记得邓门全族的前程,更是欣喜此生死也瞑目了,尤其是这猢狲那日被婉言丫头一骂之后,现在对自己越发的恭敬孝顺,再没有忤逆过一次,老头子在一边哆嗦着道:“你们好好干,明远,你和我家海东儿结交,老夫托大也当得你长辈。”
宋明远慌忙点头,一半真心,一半是怕点头晚了,边上那厮又来乱扯他的官服,斗大的拳头在眼前晃悠。
猴爷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只要你在洪城,我邓家除了培训儿郎和正常开支之外,所有积蓄和所得,你尽管支取,我已经关照了平三儿,只希望你们兄弟能好好相处,文武相济,来日成为大唐中兴的一对将相!到那个时候,青史上也能留下我邓世平一笔就好了。”说到开心,遥想自己百年之后牌位之前香火鼎盛,猴爷放声大笑起来。
宋明远颇为感动,知道在这里放手做事离了邓家的确不行,而一路来其实是邓家一直在帮自己,要说亏,只亏了一个早就自投罗网的小妹,他连连拱手:“多谢邓公,此恩明远至死不忘。”
邓海东已经受不了这番来回了,他拉过了还要说什么的宋明远问道:“婉言呢?”而宋明远觉得这厮口气就像已经和小妹成亲了一般,有些别扭,于是沉默的看着他,邓海东急了:“你什么意思?”
没等宋明远说话,帐外长青禀报了,进来后将最近的一番事务丢出来,要邓海东一一查看,公事第一,邓海东也只能坐下来,看最近选拔的人,和这次远行来回后,各队对自己队正的匿名评价等,一堆军马初建的杂事,必须他过手的足堆满了一张几案。
邓海东只能耐心的一一批复,猴爷和宋明远看看他忙碌,也不敢吱声悄悄走了,没想到才出来,还没到城,沿途遇到白马香车,一身白裙的宋婉言娇羞的坐在里面,问候了邓公后,看着哥哥第一句就是:“他回来了?”宋明远手臂毫无意义的舞动了一气之后,沉下脸道:“女儿家怎么能去军营?”
宋婉言俏脸一沉,刷的一下放了窗帘,撅起嘴赌气坐了里面,却记得贼秃和自己吼过,当真不敢前去了。
有游骑例行巡查,走到这里看了,赶紧去回报,正把手头的事情安置了一番,把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邓海东听到儿郎禀报后,他嘿嘿一笑,洋洋自得这样的女子对自己如此倾心,长青看不过眼了瞪了他一眼,这厮居然还拿捏了官腔:“赤骑营官还有什么不明的吗?”
然会就出去转身上了马,留下邓长青在后面暗笑这货死要面子。
有快马疾驰而来,背衬了旌旗营盘远山近水,沿途有游骑相遇都在大声问候,光头穿着一身青衫嬉皮笑脸的而来,终于看到了他,宋婉言憋着笑,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站到了车边草地上,仰起头来看着他,邓海东圈住了马嘿嘿一笑:“不气啦?”
自然说的是,前几天他安排带领了军马去赤水的事情,宋婉言已经听了邓公刚刚的吹嘘,哪里还会生气,倒是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能多嘴男儿的武事,听他问了,宋婉言摇摇头,少女扬起脸来看着他笑道:“我饿了呢。”邓海东翻身下马,吆喝了车夫道:“战马给你骑回府吧,我来驾车。”
宋婉言大惊失色:“你怎么能驾车?”邓海东已经跳上了车哈哈一笑:“人间百行,岂有贵贱之分,何况我为你驾车谁敢笑我?上来上来,我抱你啦。”吓的宋婉言连忙红着脸上了马车,这厮于是扬起鞭子转了马头,车夫拉着战马听兵马使大人说百行无贵贱之分,感动的半天没能爬上去。
邓海东却已经驾着马车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