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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点钟,张木山一行人也从森林中穿了出来。武装部军事科的干部们提着步枪,几个村干部用木棍抬着一头黑乎乎的中型野猪,张木山手里还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刘涛和杨大金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倒和特种兵战士脸上的油彩相似。
看到侯卫东和李晶,张木山呵呵笑道“你们两人不跟着我们去打猎,肯定躲在哪里谈情说爱去了。”
李晶白了一眼,道“张总只顾着自己过瘾,根本不管我。”
这句话有歧义,张木山等人都听了出来。张木山再次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好,下一次我一定要注意你的感受。”
李晶薄怒道“不跟你们说了。”
有了共同打猎的友情,张木山与贺合全等人也就熟悉了。贺合全对张木山道“张总,我们先把野物抬到家里去,你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张木山意犹未尽,道“一起去吧,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以前当兵的时候,经常帮着社员杀猪。”
武装部几个军人,借口有事,带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离开了上青林。张木山、侯卫东、李晶、刘涛、杨大金等人到了杀猪现场。
野猪也是猪,除了瘦肉多一些,腥味重一些以外,与寻常家猪区别也不大。贺合全刀法不错,如庖丁一般,将完整的一头野猪分解成了猪腿、猪油、猪肉、大肠、猪头。每一部分都能被人们加工成美味,只有地上的血痕才记录了一场残忍的杀戮。
大锅中翻腾的开水,很快就将香气也搅动了出来,两只黄色的本地狗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钻来钻去。
李晶感叹一句“人才是最残忍的动物,抽筋、剥皮、刀砍、油炸,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张木山听到李晶的小资之语,笑道“这是老话题了,自古就有君子远庖厨之说,其实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上青林这片森林太珍贵了,是上天赐给青林人的财富。”
张木山在计委杨大金主任面前,只字不提水泥厂,反而大谈旅游。“旅游业是新兴产业,能拉动交通、旅馆、餐饮等不少行业。现在不少地方都号称打造旅游城市,但是真正品质绝佳的旅游项目少之又少,多半是人造景观,哪里比得上这一片森林。”
张木山指着远远的密林,道“杨主任,我想在这一片林子里造一个大型狩猎场,就叫望日狩猎场。天然密林,原汁原味,推出以后肯定会成为旅游精品。”
杨大金一直在从事工业项目,对旅游业没有了解也没有兴趣,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到张木山话音落下,道“上青林最有潜力的项目还是水泥厂项目,祝书记、马县长都很关心这事,只要庆达集团肯落户益杨,税收、土地等方面都有优惠政策。”
这时,贺合全屋外又响起了汽车声,一会儿,曾宪刚、唐桂元、何红富等人又陆续走了进来。
曾宪刚戴着眼罩,进院后并不说话。唐桂元本来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蔫人,进院笑眯眯的。只是何红富嘻嘻哈哈地道“疯子,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不是贺书记打电话,硬是不知道你回来了。”
侯卫东依次介绍了,道“上青林三个村,几个村领导都是好朋友,听说张总在考察上青林,我让他们都过来汇报各村的情况。”
村干部是最小的干部,而且是不脱产的干部。许多人瞧不起村社干部,可是办企业的人,由于经常要涉及租或征用土地,就免不了要和村社干部打交道,有些难缠的村干部会给企业制造层出不穷的麻烦。
张木山离开军队,从小企业一点一点干起,与村干部打交道的次数非常多,最明白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见上青林三个村的干部到齐,对侯卫东亲热中带着尊敬,不禁暗自称奇“李晶曾说过侯卫东在上青林很有威信,看来此话不假。副镇长能当到他这个程度,也着实了得。”
张木山平常是很稳重的一个男人,今日来到了货真价实的农家,喝着大锅熬出来的野鸡汤,吃着野猪炒的回锅肉,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青春飞扬的燃情时代。
青年时代的苦难生活,最容易铭刻在记忆中。即使随着时间流逝,痕迹越来越淡,但是在恰当时候,仍然会如小草一样冒出头来。
张木山当过知青,当时年龄很小,平时生产队劳动,跟在大哥大姐身后。十八岁的时候,在很偶然的情况之下,他参军入伍,知青点的数十名知青都羡慕得不行。三年多的知青生涯,十来年的军队生活,让他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对社会也有足够深的认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能够白手打造庆达集团的重要原因。
何红富、贺合全等人一阵轮番敬酒,激发起张木山的情绪,开始给众人讲起他当年的知青生活。
李晶见张木山已经喝了不少,便劝道“张总,这益杨高梁匝酒喝起来顺口,度数实际上很高,你也少喝点。”
她一边说,一边给张木山的秘书递眼色。张木山伸手在空中一摆,强横地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谁也别劝我,我和李晶喝三杯。”李晶撒娇,嗲声道“身体不舒服,能不能不喝?”张木山道“不行,必须喝。”
李晶用筷子插上餐巾纸,道“我举白旗还不行,张大哥平常最护着我,怎么今天老是欺负我?”她目光如水,楚楚可怜地道,“侯卫东是我的兄弟,让他帮我喝,行不行?”
“侯兄弟帮着喝也可以,我喝三杯,他喝六杯。”
侯卫东闻言豪气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六杯,张总三杯。”说完,举起何红富倒好的六杯酒,干净利索地喝了下去。
张木山喝了这三杯,醉意更浓。
何红富等人见张木山已经醉了,就转移了进攻对象,对杨大金主任道“杨主任,你是管经济的大官,难得到上青林来一趟,我敬你一杯酒。”
杨大金是老油条了,顺水推舟地道“你们敬我干什么,快点去敬朱总。”
张木山的秘书姓朱,也是资深秘书,曾在庆达集团下属小企业当过老总,被人称为朱总也有许多年。只是他这个“总”与张庆达的“总”含金量大不一样。“我哪里敢称总,叫我朱秘书就行了。”朱秘书为人很谨慎,老总喝醉的时候,他绝对不能醉,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那位曾主任一样,滴酒不沾的,以茶代酒,不成敬意。”朱秘书也是酒精考验出来的,拒酒也有方法,直接把曾宪刚抬起来。言外之意,既然曾宪刚不喝酒,他也就不喝酒。
何红富等人知道曾宪刚的犟牛脾气,他发誓戒酒以后,就真是滴酒不沾,所以见朱秘书如此,也就不好多劝。
天擦黑时,天空突然出现一片火烧云,红彤彤一大片。
张木山酒意上涌,不禁诗兴大发,仰望火烧云,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看着火烧云吟诵《观沧海》,似乎有些文不对题,可是侯卫东却听出了其中的意韵。他心道“张木山以诗咏志,真有幽燕老将的沉郁,很不简单,和一般的暴发户不一样。”
席终人散,张木山意犹未尽,对侯卫东道“刚才听何书记说,狗背弯石场是上青林最大的石场,我们去看一看。”
侯卫东心中暗笑“这条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既然要去看石场,说明他对投资建厂是有兴趣的。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能把人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
狗背弯石场已经大规模开采了两年多,由于一直严格执行梯度开采的制度,开掘面虽高,看上去却稳如泰山。张木山指着巨大的开掘面,道“侯兄弟,这个石场还能开采多少年?”
侯卫东道“这可说不清,一整座山都是石头,要开采完,谁也不知要多少时间。”
离开了狗背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行人这才回到益杨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