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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小心翼翼试探:“那我,可以去向武安君讨教吗?”
秦王:“随你。”
秦王这样大方,秦鱼反而忐忑了,这个,秦王对他跟武安君接触,这么放心的吗?
秦鱼先给秦王打预防针:“那个,我也知道,武安君军功卓著,未必愿意搭理我这个小孩儿,不如,我去找他要几个军将,缺胳膊断腿的也无所谓,请他们替我练兵如何?”
白起是个大忙人,他还要带军征战,一定没有时间搭理他,但他手下的兵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因为伤残不能上战场的,让白起给他推荐一些有本事的,来帮他练兵,也算是他为退伍军人再就业做贡献了。
秦王眼睛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捏捏他的小鼻子:“随你!”
这就对了了嘛,分寸!
他是个吝啬的君主吗?他是个容不
得人的君主吗?若是臣子们都像秦小鱼这个小孩一般会掌握分寸,他至于去处心积虑的特意针对谁吗?
可惜,人的欲望如滚雪球,总是要越滚越大的。
秦鱼大喜,夸下海口:“大王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让栎阳成为天下第一富庶的城市,比陶还要富庶,给大王缴纳多多的赋税。”
秦王好笑:“那寡人可就等着了。”
此时说这话的两人,一个即兴而言,一个听过就算,现在的谁也未曾想到,也就只有短短几年的功夫,这个‘海口’就实现了。
这自然是以后的事了。
秦鱼去见太后,跟她说大王给了他一个大宅子,他想将大母接出去给他收拾大宅子去。
太后见秦鱼兴奋的小脸都红了,不由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大宅子?”
秦鱼自豪道:“就是我们家的老宅,原先已经归于宗室私府了,现在大王又给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了。”
太后失笑:“真是个实诚孩子,这所宅子,原本就是你们家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哪里就需要这样高兴了?”
秦鱼摇头,一本正经道:“既然当年已经收回了,就不再是我们家的了,宗室能让我们家继续住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大王好宗正的宽厚了。如今大王仁慈,又将它给了我,我虽不能感激涕零,但也要心存感恩,记住大王的恩德才是。”
太后无语:“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说话这样文绉绉的?”又是感激涕零又是恩德的,这调调,怎么听着这么像儒家呢?
秦鱼这话的中心意思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论是当年秦家老宅收回还是如今又重新赐回来,秦家都要心存对君王的敬畏和感恩。
正是儒家君为臣纲的那一套,也难怪太后听着有儒家的味道了。
不管是哪一家之言吧,秦鱼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要将秦大母接出去。
太后有些不乐意:“朕可是听说了,你们那宅子很多年没有翻修了,要想住进去,需要大修特修才行。你大母陪朕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我们每日相伴,无话不谈,安乐自在,你忍心让你大母偌大的年纪,还要去住破败房子吗?说不定晚上会有风刮进床榻里,让你大母害头疼呢?”
秦鱼无语,
那房子什么样,我们这些已经住过的人会不知道吗?即便房子真的不能住人,秦鱼也不想再继续让秦大母住在宫中了。
就跟烟说的那样,秦大母在自己家中,那是奴婢环绕,吃饭喝水都有人伺候,是自己给自己当家做主的。在宫里,秦大母虽然不是宫人奴婢,但她也是要伺候太后的。秦大母平日里是如何伺候太后的,秦鱼不知道,但他自己每天吃的饭食,穿的衣服,可都是秦大母亲手给他做出来的。
倒不是秦大母信不过太后宫中的奴婢,不让她们去伺候秦鱼,而是有许多新鲜的吃法,宫人们不会,也没听过,需要秦大母亲自下手示范才行。秦鱼是个喜欢吃的,秦大母宠爱他,自然不会让他在宫里受委屈,就每日做些新鲜花样出来,宫人们觉着她这是在讨好太后,殊不知,秦大母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这是在照顾自家小孙子呢。
穿衣方面,近来秦鱼又长高了一些,里衣需要重新裁制,脚也长大了一些,原先的鞋子就穿着不合脚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也只有秦大母这个真正关心秦鱼的人才能注意的到,也能真正为他着想,给秦鱼做适合他现在穿的新衣服新鞋子。
这些穿衣吃饭的活计,实在磨人,更耗费精力,她住在太后宫中,固然有其他宫人帮忙做活,但她自己也不能不伸手,全部交给宫人们去做。但如果在自己家里,她只要吩咐一声,自有奴仆们为她和秦鱼做来,她只要掌眼就行了。
所以,为了能让自家祖母歇一歇,秦鱼也是要坚持将她接出宫去的。
秦鱼道:“儿已经跟大王禀报过了,会先动用县官材(县官署里储存的大木)翻修宅院,等以后再补齐,工室里的工匠们也会来帮忙,宅子很快就能修好的。但我不懂修宅子,宅子修的怎么样,还要大母掌眼才行。大母是要在这个宅子养老的,若是修好了不合她的品味,可就是我的不孝了。”
“还有,我现在住在官署里,总觉着这也缺,那也缺,若是大母能搬过去与我一起住,我肯定就不会连鞋子都没的穿了。”
太后:“那你们就继续住在宫中好了。”
秦鱼微微张大了嘴,好似被她所言惊住了一般。
在一旁安静听两人对话的秦大母笑了,搂过秦鱼在怀里,对太后道:“太后容禀,这孩子既
已做官,就算是大人了,不好再继续住在宫中的,不然,与他官威有损,我秦家近百年才出了这样一个麒麟儿,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住陌生地方,老妇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太后暂时放老妇出宫,等安顿好他,或者等他的母亲过来照顾他,老妇才能放心回宫,陪伴太后。”
说罢就拜倒在地。秦鱼也陪她跪在地上。
面对秦鱼眼巴巴的小眼神,太后心中升起一阵烦躁,她让身边宫侍去扶秦大母起来,也拉过秦鱼,将他护在怀里,对秦大母温言叹道:“朕也曾亲手抚育孩儿长大,如何不知道养育孩儿的心情,你又何必如此?朕放你们出宫去就行了。”
又嗔道:“你虽然出宫了,但朕就住在宫里,你可要时常进来看望朕才好,也能让朕知道你过的顺不顺意?”
秦大母起身笑道:“多谢太后成全。就是太后不说,老妇也会常进宫看望太后的,只怕宫禁森严......”
太后笑道:“这有何难?朕与你出入禁宫的令牌,你持此令牌,自可畅通无阻。”
秦大母感激涕零的收下令牌,然后包袱款款的带着秦鱼出宫了。
站在宫门口,秦大母面对着以后囿为首的秦家众人,转过头去看身后森严的宫门,叹笑道:“归家吧。”
众人:“唯。”
回到老宅之后,秦大母看着门楼下的匾额,对后囿吩咐道:“该改换门庭了。”
后囿面上欢喜,躬身应道:“不知要换何等门庭?”
秦大母握着秦鱼的手,对后囿笑道:“这里原本就是公子府邸,规格无需变化,牌匾上,吾孙即为栎阳令,封地也在栎阳,便书栎阳二字吧。”
秦鱼小声:“大母,会不会太张扬了?”他有的只是栎阳一个乡,又不是整个栎阳,以栎阳二字为府邸名字,不止是张扬,简直是太张狂了。
秦大母则道:“你的封地在栎阳,大王又拜你为栎阳令,在别人眼中,栎阳就已经是你的了,鱼,天赐与你,你若是不要,可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秦鱼:“好吧,我不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秦大母笑着摸摸他的小冠,笃定道:“大母相信你。”
既然秦大母已经回家了,修缮宅院的事宜就都交给她调度,
秦鱼将目光放在了新的地方。
秦王带着栎阳一季的赋税和他的臣子们回咸阳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墨家巨子关木索。
临走的时候,关木索来找他,跟他说,秦王要他主持咸阳城中的沼气池的修建工作,问秦鱼有没有什么建议?
秦鱼想了想,跟他道:“沼气池固然好用,但使用不当,也是有爆炸的危险的,在安全方面,一定要慎重,最好先给咸阳的百姓们普及一下沼气使用的知识,让百姓们自发遵守就行了。”
关木索笑了,笑中满是感慨,他道:“这个却是无需公子担心,老朽以为,关于这沼气池的律法,应该很快就能面世了。”
秦鱼想到秦国这个事无巨细的律法系统,自己也笑了,道:“安全方面的律法,自是越详细越好,这是好事。”
关木索:“是啊,是好事,若是百姓们都能用上沼气,至少冬日里煮饭取暖,是不用担心柴不够烧了。”
说道柴,秦鱼就想起了煤跟土炕。
以前冬日里的时候,秦家一来不缺皮毛和布帛,寒冷的冬季尚且可以忍耐,二来,虽然秦鱼早就想到了烧土炕取暖,但可惜的是,他对土炕的知识,也只限于知道,并不知道土炕是怎么盘成的。
盘?
或许,他应该发动一批泥瓦匠,看看能不能将土炕给‘盘’出来?若是真能将土炕给弄出来,那么每年冬天,将会少死多少庶民啊。
真是谢天谢地,现在他是栎阳令,整个栎阳的人才都归他使唤,组织一个土炕研发小队,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小事’了。
秦鱼给出了研究方向,拨出了研究经费之后,他就不再关注土炕研发的事了,他的眼睛,放在了炼焦上。
秦鱼现在已经知道了,北乡的山上,有一块露天煤矿,之前秦鱼在西乡建沼气池的时候,需要用到陶管,木林曾给了秦鱼一块墨者令,能直接去北乡运陶土过来烧制陶管,这个陶土,就是这个煤矿的伴生矿。
现在这个煤矿正在他的治下,那么,将采来的原煤炼化成炭,就该排上日程了。!
第73章 发展(7000营养液加更)
关于组建护卫队的事,秦鱼拿着封地帛书去找白起,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白起先是翻看了帛书,问秦鱼道:“这帛书可在宗正那边留存了?”
秦鱼眨眨眼,不明所以。
白起道:“我等并未接到你封在栎阳的诏令,如果大王不向全国公布,你又没去宗正那边领取袍服冠冕,只有这封帛书,未必能服众。”
秦鱼大惊:“这上面可是有大王印玺,他亲自写的帛书,武安君这句‘未必能服众’是什么意思?”
白起深深看了秦鱼一眼:“大王只是大王,朝中还有丞相和大臣。”
秦鱼倏地起身,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艹泥马!
白起见秦鱼脸都憋红了,眼睛直冒火,即便如此,他也管住了自己的口,没有在他面前说任何话,不禁在心里为他大大的喝了一声:“彩!”
虽然还没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乱说话,是个非常好的习惯。
白起等秦鱼平复了心情,才继续道:“但也并不是说,这封帛书就没效力了。大王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君主,我想,等回到咸阳,大王会在朝议上公布对你的封赏,或许会遇到些许阻碍,但,是阻碍还是机会......”真不好说。以他这个冷眼旁观的人来看,秦王和丞相之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要不然,丞相不会频频对齐国发起战争。
用战争来导引内部矛盾,一向是秦国的常规做法。
秦鱼敏锐的发现白起今日的话有些多,他放下帛书,不由开口劝道:“太后都留在栎阳了,不如武安君也在栎阳住些时候?”省的回去掺和他们甥舅之间的破事,没得白白惹自己一身骚。
白起笑道:“我乃丞相......”
秦鱼截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您是大王亲封的武安君,是秦国的大将,是让六国闻风丧胆的战神!您生在秦国,长在秦国,为秦国尽忠,为秦国开疆拓土,您是地地道道的秦国人!不是谁的门客,更不是家臣,除了秦王,您大可谁的话都不听。”
白起笑了:“真是孩子话,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如何说舍弃就舍弃了?忘恩负义,我辈不耻!”
秦鱼:“您可以表明立场。”
白起低眉浅笑:“我的立场,早就表明了,结果嘛......”里外不是人。丞相那边冷眼看他,秦王这边,信与不信只在转念之间,他征战了一辈子,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秦鱼看着白起眉间的怅惘,心里有些难受,这些忠啊义啊的,最是伤感情,更伤性命,白起后来与其说是被范雎逼死的,不如说是被秦王给逼死的。
秦王要让他这个战神去死,白起也只能去死了。
如今,白起即便有心跳出此局,他也仍旧身不由己,秦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最后也只能道:“我相信武安君。”
白起笑笑,说秦鱼:“你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么多,小心长不高了。”他倒没觉着秦鱼会听不懂他的话,也默认秦鱼其实是知道如今秦国内部形势的。
不过,说到长身高,他打量秦鱼:“你最近是不是长个头了?牙齿长出来几颗了?”
说到自己长身高的事,秦鱼可就得意了,他咧开嘴露出自己的豁口牙给白起看,然后高兴道:“个头足足长了一寸还要多,鞋子都换了两回了。”
白起笑道:“多吃肉,长的会更快。”
秦鱼嗯嗯点头,表示同意。
说起肉来,秦鱼对白起道:“前几日我有了一个发现,用火焰烤过的刀阉豚存活率超高。”
白起仔细询问,秦鱼搀合着他记得的卫生常识,仔细说了洁净伤口、洁净双手和洁净刀具的重要性,最终道:“要说洁净,私以为用香皂清洗非常有效,武安君觉着呢?”
白起颔首道:“是很管用,不过此物珍惜,寻常庶卒恐怕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