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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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 那张侧脸特别瘦,棱角分明的, 还透着冷淡味。
她的心没由来揪紧了些。
“本来上次就想把东西给你的,没有机会。”
她手指更紧了,不知道他这样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好像莫名疏离。
“现在看就算了吧,你好好忙。”
她想说话, 他又说:“是那个上次说的月三万的程序员?”
他还记得。
她话咽回去, 嗯了声。
可她其实没想去的。
他也嗯:“好好相,挺好的。”
他开车走了。
超跑声裂空疾驰, 破空声叫路人不免驻足围观,听见这种声音就知道有钱人莅临一般,如同要开某种盛宴。
温知予站在原地,手里拎着那份凉掉的咖啡和玉桂狗挂件,许久没吭声。
回去后她想了刚刚顾谈隽说的话很久,坐在工位上捏着那个玉桂狗看。
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她想骂自己。
怎么就不会讲话,怎么就不告诉他其实根本不是的, 她的意思只是可能要去。但心里不想,如果能有另种可能她肯定不想。
其实看到他来找自己好开心, 很想和他一起吃饭, 那为什么面对他就不说呢。
他那种口吻叫她心里压得特别特别喘不过气, 也不知是世俗给她施加的双重压力还是工作带来的各种焦虑。
可其实她又怪他。
她不忙的, 她就是有点小情绪,什么叫就算了吧,什么叫那她忙,这话不是对她有意见的吗,那他哪来的意见呢,他们是有什么关系吗。
她真的看不透他。
看不透这种男人,却又为他痴迷,沉浸那种感觉,她知道这种男人她绝对拿不住,可就是想拿,就是想撞南墙似的去尝尝那种滋味。
姚卉看她一个人不吭声半天,过来问:“知予,你咋啦?跟顾总说什么了?”
她坐起来,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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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予有个青梅竹马叫时临,打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在一个巷子里跑、打架、抓蛐蛐,上小学要人帮忙带早餐,上初中叫他等等自己捎带着坐一下自行车。
高中,他跟着他妈去了邻市,临走前坐轿车后座跟她挥手说:“温知予,我去学美术啦,你要好好学习,咱们大学后见。”
温知予始终觉得做美术这一行的性格一定特别细腻,可以画出那么美好的色彩,时临就是这样,他细致,有时候像女孩子,到后来毕业谁也想不到他去做了美妆编辑。
很少见男生做这个吧,他就是愿意。
这两天一家子回来了,各种打扫整理把房子腾出来,看温知予下班了焉得跟没人样似的,时临跟她打招呼:“又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啦,瞧你那血都被吸干了没精气似的。”
温知予跟他笑:“这不是给自己打工吗,没办法。”
时临说:“不高兴就休息,去逛街去喝酒,哥陪你。”
说起喝酒温知予又想到了,忘了跟顾谈隽第几次见面的时候本来洁姐要带她去喝酒,当时突然被他喊进去以为有事,后知后觉才忆起那是在帮她挡场。
靠拼酒换来的生意,都是酒肉之友,并非长久伙伴。
她感谢他的,真的。
温知予随口说:“好啊,可我不太会喝。”
时临说:“这有什么,把你小姐妹喊上,明个儿晚上早点下班我接你。”
温知予没怎么去过夜店玩,姚卉她们老去,称得上是老司机了。以至于她这种乖乖女头一次提起说自己要去酒吧夜场时还有点惊讶,像是看一个常年熬夜的人突然大五点起床还出去跑了个五公里。
“小尼姑转性啦,还主动请缨要跟我们去夜店。”办公室,姚卉把文件给她,顺道着说。
温知予说:“没,就是觉得生活压力太大,缓解。”
“是,那你找对人了,泡吧就是缓解压力的一大方式,不然这年头怎么蹦迪那么吃香呢,我一朋友开个夜店去年都在南华买房了,几百万的大平层呢。”
“那真牛。”
“那来吧,姐带你玩。”
“我还有个发小。”温知予说。
“成,别说发小,只要是帅哥来十个也没关系。”
现代人缓解快节奏焦虑的主要方式有唱卡拉ok、运动、健身,或者周六不用早八的休息日,夜晚化好妆去一趟夜店,狂欢、蹦迪、或来一场完美或糟糕的艳遇。
艳遇这词也不仅男人可以用,女人也可以。
姚卉曾说:“我曾经跟一个外国盟友邂逅,那是个平头碧眼的挪威人,听说在那边生活的幸福指数很高,你觉得呢?”
温知予问:“挪威是哪,北欧吗。”
“是,可他们那儿应该太冷了,连带着他这人讲笑话都很冷,所以睡了一次我们就和平分手了。”
温知予也不知道get到哪个点,忽然笑了笑。
去夜店的那个晚上南华的空气很干燥,盛夏来了,夜店里开了空调,进去的时候台上几个舞女在晃动身姿,底下围着的全是叫好的男男女女。
温知予简单瞧了下底下的那些人,也有女孩子。
这个年代不仅男人爱看美女,女人更爱看,而且看得更起劲。
这儿挺大的,还有点伦敦酒馆聚会的那种调调,温知予没去过伦敦,瞎想的。姚卉在卡座上坐下,说:“你那个发小呢?说挺帅的那个。”
温知予说:“在路上了。”
时临本来说了跟她一块来,结果上司临时交任务说东西要改,那苦逼的就去了趟办公室。
姚卉搭着她肩膀说:“帅吗?”
温知予知道她喜欢成熟那款,想了想时临那样子,说:“算了,你不喜欢的。”
姚卉就笑:“我还没说我喜欢什么样的呢,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很快时临就来了,几个人都聚在一块,他一来就跟大家打招呼,温知予介绍他俩认识,时临长得确实可以,高高瘦瘦的,就是皮肤太白又化了点妆。这年头男生也可以化妆,不是什么稀奇。
姚卉跟他握手,看他挑染了一簇的蓝发:“你发色好看,我去年也染过。”
时临:“是吗,谢谢,我也喜欢。”
他们微笑,可回头姚卉就跟温知予低声说:“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喜欢。”
她不喜欢把自己搞那么时髦的男生,总觉得油嘴滑舌。
“我喜欢沉稳的,成熟的。”
说这话时温知予就笑。
她凑过去说:“我也是。”
俩女生抱着酒瓶,相视而笑。
姚卉又问:“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状态特别不好。”
“有吗?”
“都写脸上了,每时每刻都好像在说:我不开心。”
“可能是吧。”
老是想他。
温知予觉得要不提还好,一提那股想法就止不住。
特别还是这种奢靡气息的环境,大家好像都不是在拥挤人群里忙碌的上班族,什么烦恼都放下了,追求自己喜欢的,放纵的。
温知予喝了点酒,试着和姚卉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个喜欢的人。”
“真的吗。”姚卉不是很意外。
“我他妈就说你最近不对劲,所以你就是为了个男人变成这样?谁啊,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那就打个电话告诉啊!前提是你确实是真的喜欢他。”
“嗯。”温知予恍惚地应声:“是喜欢的,喜欢了好多年呢。”
她有点喝酒喝多了,抱着酒瓶望吊顶的灯光都像晃重影。
“学生时代就喜欢了,到现在有快十年,姚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只有他有魅力。他好看,他有思想,他能谈笑风生,还可以幽默风趣。他真的好有性格,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快有魅力死了。”
姚卉从没见过温知予这样,跟什么迷妹似的,想起喜欢的人整个人软趴趴的眼里要冒星星。
喃喃的语气听得她胳膊要冒鸡皮疙瘩。
“快有魅力死了啦。”她故意模仿着温知予的语气说话,又说:“谁啊,我怎么感觉你要馋死了都。”
温知予偏过头咬唇,不吭声。
可不是吗。
姚卉开始套话了:“他长什么样啊?”
温知予说:“很帅,就是特别帅那种,能帅得你腿软。”
姚卉给听笑了:“姐什么男人没见过。你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知道什么叫腿软啊。”
“真的,真的就是。”
跟姚卉待久了,温知予有的言语也不自觉开放,试着照她那种方式想了个形容:“就是帅得……我想跟他上床。”
姚卉表情一下很惊奇。
“他妈的,你说得我真要好奇是谁了。”
温知予眼眶又红了,真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到最近的事,情绪上来就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