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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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宋远桥快步走出大殿,高声问:“是五弟吗?”
张翠山回答:“是我!”
话音未落,就见张翠山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走了进来,刚一进殿,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后面跟着面色悲痛的殷梨亭赶忙扶住他,才发现张翠山已经昏死过去。
殷梨亭知道五哥是内力耗尽精疲力竭才昏死过去的,没有什么大碍。
宋远桥仔细一看,发现那个血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三弟俞岱岩,顿时心里惊骇,浑身的汗毛炸起,眼泪也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然后才大喊一声:“三弟!”
这时,武当其他众人也看出张翠山怀抱的是俞岱岩,顿时纷纷围了过来,可还没等众人围到张翠山跟前,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下一刻自己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飞的甚远,但落地后却没有感到多大的疼痛,这才发现那道白影是自己的师父张三丰,又赶忙爬起来围了过去。
张三丰眼看爱徒伤成这样,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愤怒,但此刻来不及询问发生什么事,先保住俞岱岩的性命要紧。于是他又奔进内堂,取出一瓶“白虎夺命丹”,一手捏破瓷瓶,取出三粒白色丹药,喂在俞岱岩嘴里。但俞岱岩已经失去知觉,哪里还会吞咽呢,于是老道双手食指和拇指虚拿,成“鹤嘴劲”势,以食指指尖点在俞岱岩耳尖上三分处的“龙跃窍”,运起内功,微微摆动。
以他此时功力,这“鹤嘴劲点龙跃窍”使将出来,便是新断气之人也能还魂片刻,但他手指直摆到二十下,俞岱岩仍是动也不动。
张三丰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捏成剑诀,掌心向下,两手双取俞岱岩“颊车穴”。那“颊车穴”就在腮上牙关紧闭的结合之处,张三丰阴手点过,立即掌心向上,翻成阳手,一阴一阳,交互变换,翻到第十二次时,俞岱岩终于张开了口,缓缓将丹药吞入喉中。
但俞岱岩喉头肌肉僵硬,丹药虽入咽喉,却不至腹。张松溪便伸手按摩他喉头肌肉。张三丰随即伸指闭了俞岱岩肩头“缺盆”、“俞府”诸穴,尾脊的“阳关”、“命门”诸穴,让他醒转之后,不致因四肢剧痛而重又昏迷。
在张三丰给俞岱岩喂药推宫的时候,众师兄弟一直紧张地盯着俞岱岩看,当看到俞岱岩转醒又复昏迷之后,紧张的心情顿时多少有些放松下来。
宋远桥这才看到大殿的所有人此刻也都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声响,恐惊扰了张三丰救人。
于是他马上高声对所有前来贺寿的人说:“诸位前辈,诸位朋友!今日本是恩师寿诞,却发生这等痛事,现下寿诞已是无法继续,还请各位海涵!他日武当必备敬礼回谢。各位请回吧!六弟!七弟!送客!”
这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宋青书已经寄过人群,来到俞岱岩身边。
他难以置信额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清灰,浑身瘫软,血肉模糊的人,是自己那个豪情盖世、魁梧剽悍的三叔。
他更宁愿敌人给俞岱岩一个痛快,而不是把他折磨至此还弃之荒野,如果没有五叔发现,可能连尸体都会被野狗噬咬,现在即便捡回一条命,但以他的伤势,今后恐成废人一个,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俞岱岩,如何忍受后半生就这样躺在床上度过,连屎尿都需要别人伺候,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一了百了。
此刻,宋青书感觉一股怒火充斥着他的脑海,将理智和冷静全部焚化,最后只剩下四个大字,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任来风从殿外引了三个人进来,正是都大锦三人。
殷梨亭一看到这三人,马上冲着张三丰大喊:“就是他们三个,龙门镖局的人,把三哥交给恶人,才让三哥惨遭毒手的……”
他话未说完,就听得“沧啷”一声长鸣,从后厢房传来,一眨眼后,一件闪耀着青色光芒的事物撞破后门飞进,转瞬间就带着呼啸声来到武当众人面前。
准确的说是来到宋青书面前,宋青书手一扬,一把将那事物拿在手心,好似那东西就是专程飞到他面前,等着他拿住自己。
等到宋青书拿住那事物,众人才看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么,那赫然便是倚天剑!
原来两年前倚天剑自动飞来后,张三丰念及是故人之物,便收在自己的厢房内,谁知今天突然又自己飞回宋青书手中,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若是让峨眉派的弟子看到,不免又是一场风波。
但眼下武当众人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宋青书倒提倚天剑垂首站在原地,隐隐有一股冷厉的气息从他身上飘散开来,手中的倚天剑无风自鸣,竟像是呼吸般有节奏。
此刻前来贺寿的人还未离开,待看到一柄长剑撞破后门自行飞过来,飞到一个小孩子手里,顿时皆感到惊诧,相互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宋远桥的公子,但没听说武当派有飞剑这门功夫啊?于是众人抱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并没有离开大殿。
尤其是峨眉派的弟子,峨眉派此次前来贺寿是由静玄师太为代表,当静玄师太看到宋青书手中长剑时,猛然一惊,复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才顿觉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失踪两年的镇派之宝倚天剑。她不由得疑惑,两年前倚天剑自行飞走,当时只有掌门灭绝师太和她亲眼目睹,派中其他人并不知道,后来还是她找人重新仿制了一把冒充,怎的这真倚天剑竟然会在武当派手中?而且刚才倚天剑似乎也是自行飞来的,难道?
这一瞬间,静玄师太不由得浮想联翩,竟没有马上质问武当众人倚天剑之事。
宋远桥看着身旁的儿子,低声喊道:“青书,你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俞莲舟就站在宋青书右手处,他伸出手准备从宋青书手里拿下倚天剑,以免他在情绪激荡之下伤人伤己。
倚天剑通长近四尺,比宋青书还略微长一点,所以宋青书是剑身朝天倒提着长剑,而俞莲舟的手还未碰触到剑柄之时,就见剑身如呼吸般闪过一道青芒,俞莲舟只觉手心一疼,忙缩回手一看,一道细长的伤痕依然出现在手心中,而且那伤痕正在慢慢渗血。
俞莲舟吃惊地看着侄儿,嘴里下意识说:“剑气?!”
倚天剑似是被激活一般,剑身青光大作,宋青书此刻也抬起头,宋远桥发现往日波澜不惊地儿子此刻面容竟有些扭曲,双眼泛红死死盯着都大锦三人。
下一刻,大殿内狂风大作。
张三丰这边刚刚救治完俞岱岩,这才有时间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这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大声喊道:“制住他!”说的,却是宋青书。
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宋青书右手一个翻转,倚天剑已经直指都大锦三人。
“死罢!”宋青书的话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话音未落,人已先动。
一个白色的身形裹挟这一道青芒,一眨眼便来到都大锦面前,剑还未至,剑气已经撕裂三人的衣衫。
都大锦只觉狂风铺面,周身上下像是被灌了泥铅,丝毫不得动弹,眼中看到那一点青芒转瞬即至,耳中听到自己衣衫撕裂的声音,心中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恰在这时,一个身影闯将过来,突然出现在都大锦身前,只见这个身影伸出三根手指成鹤嘴状,不着丝毫烟火气,只那么一衔,便似掐住蛇的七寸一般,将倚天剑的来势顿时止住,下一刻,周围纷飞的剑气才偃旗息鼓,殿内的狂风也都安息了下来。
这时,都大锦才看清楚自己身前这个身影,正是武当掌门张三丰。
而张三丰掐住倚天剑的剑尖后,虽止住倚天剑的来势,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只见他后撤一步,后背几乎贴在都大锦脸上,拿住剑尖的右手划出一道圆弧,将倚天剑和运剑的宋青书往殿外一带,宋青书身在半空中,此刻已然失去了理智,被老道如此一带,连人带剑便飞出殿外。
老道右手画弧,左手轻轻在宋青书后背一送,下一刻,狂风再起,剑气再现,宋青书携倚天剑便飞向殿外不远处的山壁。
“哐沧”一声,倚天剑深深没入石壁,伴随的剑气将石壁划出一个巨大的创口,宛如一块被啃咬了一口的豆腐。
下一刻,宋青书便松开倚天剑,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