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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时站在病房外。
一面玻璃墙相隔的房内,白色的床单下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原本英俊的相貌因为烧伤而显得分外可怖,面色苍白了无声息。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另一头匆匆行来,向他道了声好。
“死了?”他问。
声线十足平静。
“是的,”医生道,“全身大面积烧伤,脏器破损严重,送来抢救之前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周暮时点了点头。
这时,处理完事情的助理拿着一个密封袋从后面走了上来,他侧过头问:“消息封锁住了吗?”
“您放心,除了救护人员以外没有其他知情人,警局那边也已经打点好了,”助理回答,“行车记录仪烧毁了,没留下有用的证据,这里是调查报告。”
周暮时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死者姓名一栏写着两个字:虞渊。
性别:男性Alpha
职位:区政府外交部副部长
法定配偶:周暮时
是的,躺在里面病床上断了气的男人,是他的丈夫。
但周暮时此刻的表现,却冷静到残酷无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去伴侣的omega该有的样子。
确实,他对这个Alpha丈夫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感情,在政界,婚姻只是利益结合的手段,他们各取所需,比起伴侣,更像单纯的合作伙伴。
虞渊出身世家大族,交游广泛,人脉深厚,但实际上眼界和决策能力只能说是平庸,真正的权柄握在周暮时手里,在权力集团中,他是暗中的推手,幕后的掌舵人。
两人合作的还算默契,他对这个名义上的配偶基本满意,虽然对方身上不免存在一些缺点,比如在要求与他发生身体关系被拒绝以后,时常外出找不同的人过夜,需要周暮时时不时为之善后以保持对方良好的公众形象,但这点麻烦对他来说也仅是微不足道而已。
然而就在结婚四年后的今天,虞渊死了。
由于时间仓促,调查并不深入,但从监控以及其他种种证据来看,这是一起意外车祸事故,悬浮车失去控制冲出护栏,连人带车坠毁在崖底。
看起来没什么蹊跷之处,但又似乎充满了不对劲,周暮时在脑海里大致掠过几个可能的政敌姓名,打算日后再排查。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眼下这个意外。
虞渊可以死,但不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
新一轮的议院换届选举没几个月了,到时候又会是一次政界大洗牌,虞渊的消失无异于少了一个重要筹码,如此一来,之前做的一切筹谋都将付之一炬。
周暮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找一个复刻品,来代替他的丈夫。
当听到他交代的命令时,助理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讶:“您是说……”
无怪乎他意外,这样的决策实在是太过大胆,甚至不像是周暮时一贯而来的谨慎作风。
他却不容对方异议,直接下了死线:“给你五天时间,把人带到我面前。”
在这样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并不需要花太大的代价,区别只在于身形气质,而这些在大数据检索比对下也不是问题,五天后,助理成功为他找来了一个外形与他丈夫高度相仿的Alpha。
周暮时站在办公桌后,看了眼手里的档案,问:“你叫贺隅?”
站在面前的Alpha有着调整过后和他丈夫如出一辙的样貌,无论是俊美的五官还是深蓝的瞳孔,甚至是肤色身材,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复刻品该有的样子。
对方恭谨地笑道:“是的,周先生。”
“知道你该做什么吗?”
“合同里都写了,我想我应该明白。”
周暮时点点头,往后一页翻到体检报告,微微蹙眉:“身上有疤?”
资料显示Alpha身体很健康,但胸前有一道很长的旧疤。
“是的。”
“哪来的?”
“小时候出了点意外,做手术留下的。”
现在的医疗技术如此发达,按道理术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才对,不过也不排除部分特殊情况,周暮时也没有要计较这些细节的意思,只是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
他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Alpha,他的新“丈夫”,觉得还算合格。
是个聪明人,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贺隅与他签了保密协议,销毁了从前的生存档案,以一份不菲的雇佣金,作为他未来几年以另一个身份存活的代价。
周暮时后来花时间排查了一遍,没找到政敌在这桩事故里插手的痕迹,把他留在自己在郊区的私人别墅,对外宣称虞渊因车祸受伤去了国外疗养,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让这个叫贺隅的男人,从言行举止到气质神态,都彻底转变成他丈夫的样子。
这本该是一项十足艰难的任务,周暮时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但对方出乎他意料的聪明和自觉,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完成了对自我的改造。当三个月后周暮时带着贺隅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时,他的表现自然得找不出一丝模仿的痕迹。
不仅如此,这个Alpha远比他的丈夫更省心和听话,一举一动都依照周暮时的命令来进行,谨守本分从不自作主张,将该做的事执行的很完美。
这是一个完全由他操控的,合心意的傀儡。
看来这步险棋并没有下错,周暮时心满意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