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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离不开为夫?”
沈姝宁无言以对, 康王府的水太深,倘若她独自一人留下, 八成活不到陆盛景归来。
再者, 她与陆盛景才刚刚融洽了关系,她不能半途而废。
对上男人幽暗的眸,沈姝宁无可奈何之下, 只能昧着良心, 道:“夫君,我、我的确离不开你, 你若不在, 我只怕会茶饭不思, 我不怕苦不怕累, 只要能跟在夫君身边, 便什么都好, 我保证乖乖的,不给夫君添麻烦。”
陆盛景,“……”
男人胸膛一热, 很不自然地撇开了脸, 又觉得车厢空间实在逼仄得很, 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美人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他索性阖眸假寐了起来, 实在不想去看沈姝宁那双雾气朦胧的眼。
沈姝宁见陆盛景没有驱赶她, 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安静的坐在角落, 当真不去叨扰陆盛景,乖得不像话。
***
黄昏将至。
康王府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少夫人她竟然不见了!
康王府守备森严,一个大活人不会好端端的就消失不见。
康王急得团团转, 猛然想到了陆盛景今日启程之时的浅笑, 他如被醍醐灌顶,一巴掌拍在了脑壳上。
总不会是跟着陆盛景走了吧?
宁儿与陆盛景莫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
康王思来想去,既担心宁儿的名声,又唯恐陆盛景那臭小子会一个把持不住,对自己的同宗的妹妹做出什么混账事。
好在,他太清楚陆盛景的情况,当初是陆盛景自己选择了极阳的功法,没有大成之前不能碰.女.色。
以陆盛景的心性,应当不会去冒那个险。
康王安慰着自己。
于是,对下人吩咐道:“少夫人近日就在长乐斋休养,任谁都不准前去打扰!整个长乐斋,都给本王封起来。”
康王一声令下,长乐斋就成了禁地,管事除却按时送去用度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
康王正愁容满布,康王妃领着华嬷嬷等人过来,行至厅堂,康王妃让华嬷嬷止步,独自一人靠近了康王。
夫妻两人成婚数年,但早就感情不和,水火不容。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为了沈氏那小蹄子?王爷该不会因为沈氏又想到了那个人吧?可惜了,当初王爷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娶了我,假装深情了这么多年,那个人只怕永远不会知道。”康王妃话中带着刺。
康王一看见她就犯头疾。
没完没了、周而复始,数年如一日的猜忌、嫉妒。
“够了!你我都这把岁数了,孩子们都大了,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康王甩袖想要离开。
康王妃在他身后嘲讽一笑,“你当初将我的亲生儿子带出去,就再也没有带回来,这个仇我该向谁去报?”
康王突然止了步子,眉心涌上痛苦之色。
康王妃又说,“你以为你将陆盛景那.野.种.带回来,我会认不出来?即便我儿不到一岁,我也不会认错了他!”
康王回过头来,俊颜一片憔悴,“我与你说过数遍,长乐病重无药可医,我带他去见神医时,他就已经走了,我自己的儿子,我难道能不心疼?长乐的死,与盛景无半分关系!”
康王妃突然咆哮,“那他也不应该顶着我儿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康王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当年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又遇见了另一个,索性就将他带了回来抚养,就算是做错了,那也是他的错,一切都与陆盛景无关。
“唉,王妃啊,你几时才能放过你自己,长乐他应当早就投胎转世了,你再执念下去又能有什么用?更不应该怪罪盛景,这些年总要置他于死地。盛景以前那么敬重你,他曾经当真将你视作母亲的。长乐当初重病,也是胎里带毒,真要怪起来,也是怪你!”丢下一句,康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爷为了王妃的头疾,年少九岁时还曾亲自去过一趟华山山顶,为了采雪莲,差点落崖摔死。
可归来后,王妃将那朵雪莲踩在脚底,踩成了渣……
那年起,九岁孩子的眼中再也没了光。
***
琅琊台,曲声荡漾。
一男子快步挨近了白衣锦缎的公子,低头恭敬道:“主子,陆盛景已经出城,眼下可以行动了,不过属下方才获知,陆家少夫人也悄然跟着陆盛景离京,眼下康王府对外封锁了消息。”
白衣公子拧了眉。
手中画有江山美人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案。
沈姝宁,他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
片刻,白衣公子道:“传令下去,男的格杀勿论,女子留下,我要活口。记住了,莫要伤了陆少夫人半分,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将她活捉回来。”
男子应下,很快退下。
琅琊台笙箫不绝,夜.色.正.浓。
***
沿途夜风悠悠,因着已经入了夏,即便没有路遇客栈歇脚,夜间赶路也不觉得煎熬。
在马车上昏睡了一整日,沈姝宁此刻精神甚好。
马车外面挂着一盏八角琉璃灯,光线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回晃荡。
沈姝宁的眼亮晶晶的,陆盛景一睁眼,就不期然撞入她的视线,然后.交.缠。
陆盛景,“……”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了,不累么?
他即便俊美无俦,但一个女子是不是应该矜持一些?
饶是心悦他至深,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
陆盛景沉着脸,拒绝与勾.人的美人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汪汪汪!”
恰在这时,队伍中的两条大狼狗突然嗷叫了起来。
大狼狗本就长得魁梧,足有成年男子半人高,一旦吠叫起来,声音响彻郊外,十分骇人。
沈姝宁出于本能,一把抓住了陆盛景的衣袖,“夫君,外面怎么了?”
大黑与大黄,是陆盛景断腿后,康王送给他的两条猎犬。这两只畜生十分敏锐,一旦察觉到任何危机,就会立刻防备。
陆盛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抓着他衣袖的玉手。
小而精致,白皙细嫩。
他没有拂开,只能面无表情,语气无波无痕,道:“待着别乱动,也别出声。”
“嗯!我都听夫君的。”沈姝宁点头如捣蒜。
陆盛景见她这般乖巧,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盛景更是郁结了。
他不是那种轻易动摇心性的人,不可被任何事情或者人所蛊.惑!
“世子爷,有杀手!”马车外,严力禀报道,听得出来,他神情严肃。
这厢,潜伏在官道两侧的黑衣人们暂时安耐住没动。
车队已经停下,大狼狗的从狗吠变成了咆哮,一声接一声,响彻荒郊野外,比那林中恶狼还要可怖数倍。
黑衣领头人有些犯怵,“还愣着作甚?都给我上!”
黑衣人们蠢蠢欲动,然而,谁也没能迈出第一步。
数双黑漆漆的眼睛望向领头人,仿佛在传达一个信息:头儿,你行,你怎么不自己上?!
领头人深吸了一口气,遥望数丈之远,那猎犬若是扑过来,就是几个壮汉也不是对手啊。
幸亏他早有准备,再度抬手下令,“备箭!都给我注意着,男的格杀勿论,女的留下!”
夜色苍茫,箭矢无眼,谁又能分别得出来到底会不会射中女子?
是以,众黑人.弓.箭.备好,朝着天际一通乱射,因着考虑到不能伤及女子,这些箭矢纷纷落在陆盛景马车数丈开外之远。
只是起到了扰乱阵营的作用。
马车旁,正做好防备的严家三兄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杀手到底是谁来的?
如此不长眼?不上心么?
这都射偏到哪里去了?!
太过敷衍!
趁着车队阵营一时大乱,众黑衣人持剑杀了过来。
陆盛景此行携带的人马并不多,除却他自己的几个贴身随从之外,康王另外给他安排了十来个护卫。虽然人少,但各个都是高手。
打斗一触即发。
冰刃相击,擦出的火光四射,在夜色之中格外显眼。
黑衣人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
数人困住了护卫后,领头人做了手势,指挥另一拨人直接攻击马车。
顿时,轰的一声,马车侧壁被利刃砍裂。
沈姝宁惊呼一声,下一刻,有人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她的脸被迫埋入了陆盛景的胸膛。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看见陆盛景的一只手握住了腰侧的软剑剑柄,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又松开了,似乎不打算防备。
沈姝宁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世子爷!小心!”
严力冲了过来。
然而,双拳难敌四收,严力被杀手挡住。
就在沈姝宁与陆盛景对视时,她很想问出口,为何陆盛景不拔剑防备,她的腰肢一紧,被陆盛景大力从怀中推开。
沈姝宁跌倒在地,奇怪的是,没有黑衣人攻击她。
陆盛景的轮椅朝着另一侧继续滑了下去,黑衣人又当即.逼.迫,似要从背后杀了他。
沈姝宁什么也没想,直接爬起身来,朝着陆盛景狂奔而去,“夫君。”
陆盛景眉梢一颤。
他看着女子如飞蛾扑火,他明明给了她一条生路,这个傻女人偏不走。
陆盛景薄唇微动,但自尊心作祟,终是没将那句话说出口,沈姝宁奔过来时,他伸出双臂接住了她。然而,下一刻,轮椅滑至悬崖边上,严家三兄弟狂奔而来,却是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世子爷与少夫人双双坠落。
“世子爷!”
黑衣人,“……”哦……不!女的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