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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片刻,张正道等的心焦不已,这位西门大官人迟迟不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刚想开口叫张六去打探一下。
这时,便见一人跨步进门,但见此人生得状貌魁梧,身材凛凛,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貂鼠暖耳,身穿五彩洒线揉头狮子补子员领,外面套着一件袄子,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足穿一双抹绿粉底皂靴,锦冒貂裘,端的一表人物,自有一股慑人的风采。
身后跟着两个帮闲,簇拥着此人进到店里。
店伙计连忙上前搭话:“西门大官人,今儿可还是要安排上两个唱曲的?”
西门庆未开口,便听见身后其中一个帮闲道:“废话,赶紧安排着。”
店伙计点头笑道:“小人这就去叫,大官人楼上请。”
见到西门庆已经来了,张正道看了眼武松,他仍是在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张正道压低声音道:“武二哥,西门庆,来了。”
武松双眼紧闭,只回道:“不急,先让他且吃会酒。”
张正道冲着想要起身的张六和孙三,摇了摇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边,西门庆在两个帮闲的簇拥下,踏步上了楼。
见西门庆已经上楼,张正道挥手示意孙三和张六过来,吩咐道:“去堵住酒楼的前后门,等会若是那西门庆想要逃跑,一定要死死缠住他。”
张六道:“大官人放心,定不会放走了他。”
张正道又道:“带任太医到车里面等着。”
孙三和张六领命去了,将任太医送到马车里休息,二人便分别将酒楼的前后门牢牢把守住。
武松这时,却睁开眼睛,又开始吃酒,将那剩下的三碗不过岗,接连灌进自己嘴里。
张正道也不阻拦他,知道这武松是越喝越猛,战力直线飙升。
却说那祝麻子正在楼上边街阁儿里拘谨的坐着,一动也不敢动,陆小乙则是站在角落,装作店里的伙计,在假装忙活。
见到西门庆踏步进来,祝麻子如释重负,急忙起身相迎,恭敬道:“大官人,酒菜都准备好了。”
又对着西门庆身后的两个帮闲施礼道:“应二哥,谢三哥。”
这两个帮闲一个便是那应伯爵,另外一人则唤作谢希大,也是家道中落的破落户,整日与西门庆等人混在一处。
西门庆脱了皮袄,坐了下来,示意众人都一齐坐了,笑道:“这转了年,我西门家的生药铺子,便能开到那清河县去,今个儿,弟兄们一起吃些酒。”
应伯爵笑道:“哥,那可要好好喝上一杯,赶明儿,咱们再去那临清县耍耍,听说那里的勾栏,比之汴京城也差不了多少。”
西门庆哈哈大笑,与众人闲聊着,不一会儿,便有两个粉头入到里面,还未开口唱曲,便被西门庆叫到身边,一左一右搂了个满怀。
那两个粉头自然识得西门大官人,知他是个豪客,纷纷拿起酒杯,与他调笑,吃起了花酒。
祝麻子不住把眼神飘到躲在角落里的陆小乙,是如坐针毡,不知道等一会儿,楼下那张正道要如何对付这西门大官人。
只是,祝麻子不敢说,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只好假意赔笑,说些乐子与众人听,一时间,倒也欢快。
酒过三巡,却听脚步声传来,一个大汉摇晃着身躯,掀开帘子,进到边街阁儿里,盯着西门庆看。
应伯爵不悦道:“酒保,这哪里来的醉鬼,还不与我赶下去,坏了爷爷们吃酒的兴致。”
祝麻子却是心中叫苦,暗道一声不好,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笑道:“小人去净个手。”
那谢希大挥了挥手,祝麻子谄笑一声,便绕过武松,往楼下去了。
只是刚下到楼梯口,便见张正道正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小人吃坏了肚子,要去趟茅厕,大官人,可否借让一步?”祝麻子捂住自己的腹部,像是尿急一般,双腿不住颤抖。
张正道懒得理他,只是越过了他,往楼上走去。
祝麻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连忙走出酒楼,却瞧见张六正在前门不远处守着,不禁暗叹,还好自己机灵,先一步出来,等会怕是要闹出什么乱子。
张正道踏步上楼,武松依旧摇摇晃晃地站在边街阁儿里,也不动手,只是眯着眼睛盯着西门庆看。
那应伯爵见这醉汉好不晓事,便气的站起身来,来到武松身边,伸出双手,便要将他推搡出去。
武松抬起右腿,只一脚,就将他踹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亦是将西门庆和谢希大吓了一跳,而后便是反应过来,大声喝骂。
谢希大叫道:“应二哥,你没事吧?”说完,起身便去扶起那应伯爵。
陆小乙却挺身而出,拦在谢希大面前。
西门庆见状,知道这两个人怕是来此生事的,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还打伤我的兄弟?”
武松叫道:“今日,武二爷就是来打你这贼厮的。”
说完这句话,武松一脚将面前的矮凳踢飞出去,将那侧边薄薄的屏风,砸了个通透。
见武松准备动手,张正道在心中感叹,不知道这西门庆能撑过几轮唢呐,便情不自禁的喊了句:“武二哥,速战速决,计时开始。”
而后,脑海里那荡气回肠的唢呐声,便像魔音一般,瞬间涌了出来。
但见武松大喝一声,欺身上前,右拳似醋钵儿一般,朝着西门庆的面门打去。
西门庆端坐在那里,怡然不惧,松开搂着的两个粉头,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踹了出来,想要将武松阻拦住。
一脚踢停桌子,武松去势不减,飞身纵跃,便跳上那张桌案,将上面的盏儿碟儿都踢下来,全都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双拳又是接连打出,却都被西门庆一一格挡了下来。
西门庆起身,踢倒身下的凳子,空出场地,而后便是一个横腿,要将武松扫翻在地。
又是一个纵跳,武松借机使出了平生绝学鸳鸯脚,踢在西门庆的左肩上,将他踢退数步,身体撞到了窗栏上。
二人借着这短暂的空隙,互相对视。
那边,谢希大早已退到角落里,被陆小乙死死盯住,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卖唱的粉头,则是吓得捂着自己的耳朵,抱在一处,连声尖叫。
张正道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那两个粉头便颤抖着双腿,哆哆嗦嗦地连滚带爬,冲出了边街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