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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家的时候,她也才四五岁。
已经近二十年过去了,他也不会想到,昔日的女儿,现在已经长成了这副模样。
等到郭玲玲推着轮椅过来,服务生也送上了烘干的衣服。
于佳薇坐在轮椅上,看着谢英波从面前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她。
她私下里打听过,谢老爷子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至今未婚,远在国外休养,不曾归国。
那谢英波就必然是……谢雪桐的父亲了。
于佳薇就忽然知道了,自己为何和谢雪桐会在面容上有某些相似。
她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她和谢雪桐也相差不过一两岁,谢英波在离家之前,就已经和别的女人有染了。
她为冯瑞芳抱不平。
他一个人在外面风流倜傥,可冯瑞芳却还在帮他照顾老家的父母,帮衬他的兄弟。
凭什么啊!
于佳薇想拉住谢英波,去控告他,去当众揭穿他!
可她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一腔迸发的怒火,没这么做。
这样做,只会把冯瑞芳,乃至于她和佳航都推到一个令人尴尬的位置上来。
她闭了闭眼睛,这件事情要好好考虑一下。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
于佳薇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是陈老爷子来了。
这本就是陈家的主场,陈老爷子以来,多的都是上前去恭贺寒暄的,于佳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其中的人,就被那一拨上前寒暄的宾客们给彻底挡住了视线。
她想起陈东铎现在还手伤住院,应该不会来梨园的晚会了吧。
陈老爷子上了二楼的贵宾包厢,随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身上是一条苏绣旗袍,外套贵气的皮草,雍容华贵。
这位便是陈家的陈二夫人了,也是陈苏柔和陈北华的亲生母亲。
仔细看她的眉眼,和陈苏柔倒是如出一辙。
赵经理躬身哈腰:“陈老爷子您请坐,先看茶,晚会马上就开始了。”
“嗯。”陈老爷子端起一边茶盏,茶盖轻轻刮了一下茶盏杯沿。
二楼的包厢是可以俯瞰的,能将三个大厅内的场景都尽收眼底,而陈老爷子的包厢更加是绝佳位置。
“老五这个提议也倒是不错,”陈老爷子沉声说,“总是在家里开堂会,看来看去也就是那样儿,偶尔来外面开一次,也别有一番趣味。”
陈二夫人点头,“是的,老五那孩子,孝顺,比起来我身边这两个不成器的可要好得多了。”
陈老爷子瞥了一眼身后的陈北华,“北华这段时间公司收购项目做的也不错。”
陈北华躬身:“父亲谬赞了。”
陈老爷子看向一旁门口的陈松:“老五今天不来?”
“回老爷的话,今天五少有事,没听说要来。”
陈老爷子眼神不由得阴翳了几分,“他张罗着要来梨园开堂会,结果临了却没来,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陈北华嘴角溢出了一抹嗤笑。
老五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对陈老爷子这样重要的场合他却不来出席,也难免父亲会对他有意见了。
晚会开始。
于佳薇在后场,紧盯着流程,生怕是出现了什么差错,叫调度去查看声控,音响和灯光。
一直到了节目单上临时加的昭君出塞前一个节目。
可后台的化妆间内,这个节目的演员还没到。
于佳薇心里紧张,叫到赵经理,“这个节目还要不要上了?妆造都还没上,那……”
现在还有可能改。
赵经理也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那妆造呢?”
“是换好来的。”
这个“马上”,就马上了十分钟。
于佳薇临时做主,联系所有有关部门,将下一个节目往前提了一个,确保主持串词做到完美毫无瑕疵。
郭玲玲:“薇姐,我现在手心里都是冷汗。”
于佳薇坐在轮椅上,看着台子上的节目,心里也是一阵打鼓。
“我第一次负责晚会就这么刺激,我都受不了了。”
于佳薇让人去门口看着,等到昭君出塞的演员来了,立即就请到候场区来,千万不要耽误任何时间。
索性,两分钟后,人就到了。
于佳薇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人的身影从长长的暗色走廊走了过来,黑影中,能看到他身上走路掀起的披风袍角。
近了,涌入灯光之下,也才看得到眼前这人。
是戏曲的古装扮相,脸上上了油彩,提了眼角,黑发盘起繁复头饰,身上大红的带绒貂皮披风掀起一角。
于佳薇就这么抬头望着他,半天都没移动脚步。
还是郭玲玲先反应过来,推着于佳薇的轮椅移开了路。
人走远了,于佳薇才蹙眉。
她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人……有些眼熟?
她没有去台前,只在幕后,也能听到天然浑成的唱腔——
“慢说道人有思乡之意,马呵,岂无恋国之心,何况人乎?慢说是个人,就是马到关前,马到关前,它就步懒移。人影稀,只见北雁南飞。冷清清,朔风似箭,又只见旷野云低……”
听这唱词,脑海中宛若真的就勾勒出来一副苍莽黄沙的边塞场景,莽莽戈壁中,唯有一队前去和亲的队伍,缓缓走着。
陈老爷子低眸落在这戏台上,等到这个选段唱完,才缓缓开了口。
“叫这人上来。”
陈二夫人心里沉了沉。
每次听戏,不仅仅是她,想必陈家的这几位,都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是陈老爷子因着哪一段戏,又想起了故人。
可在一年前,可到底还是一出沉香救母的戏,让陈老爷子联想到了人在国外的陈东铎,就给叫了回来。
而这一次……
包厢门被推开,人从门口进来。
“昭君”面朝陈老爷子,恭恭敬敬的用古代礼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昭君给陈老爷子请安了。”
刚才在戏台上,还是清凌凌的女声,可现在出口,却是浑然清越的男声。
在一旁的众人一惊。
这个声音……
陈苏柔首先就看向弟弟陈北华。
后者正满眼阴郁的盯着这位“昭君”,眼神中似是淬了毒,想要洞出一个窟窿来。
陈老爷子好似心里早就有了计量,抬了抬手,“你起来吧。”
“昭君”缓缓起身,“是的,父亲。”
第91章 姓
陈老爷子笑着让人给陈东铎上茶。
陈二夫人笑了笑,“原来是东铎啊!刚才老爷子还说呢,这堂会是你一己主张办的,怎么今晚都不来,是憋着个大招呢,这种出场,怕是北华柔柔都比不了。”
“四哥的才不在这方面吧,”陈东铎将腕间的袍袖卷起,端起茶盏,“我也是受了母亲的熏陶,会一点皮毛,台上献丑了。”
他说着,就叫了黄秘书进来:“去给电视台剪辑说一声,我这个节目剪掉再播。”
“是。”
黄秘书临走时,还又刻意停顿了几步,眼睛落在陈东铎的右手上,似是欲言又止。
这么一番动作,就算是不想让人发现,都不成了。
陈老爷子就在陈东铎卷起水袖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他手掌心缠着的纱布,那白色纱布中的一抹红,就格外明显。
“手怎么了?”
陈东铎翻转了一下手掌,正面朝上,那浸红的血更加明显了。
“没什么,就是小伤。”
黄秘书没立即开门出去,他说:“五少,找医生来再给您包扎下吧!这不是小伤,搞不好手就……”
“黄秘书,你话多了。”陈东铎厉声打断了黄秘书的话,眼神冷冷的瞥视向他。
陈苏柔也上前一步:“父亲,下面一场戏是您最喜欢听的,您先听戏吧,有什么事我们先听完戏再……”
她话没说话,就被一旁的二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给打断了。
陈老爷子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陈苏柔,依然看着站在门口的黄秘书,“黄秘书,你说。”
黄秘书说:“是在前几天,谢大小姐被绑架,五少只身前去救了谢小姐,却也受了伤,方医生说是伤到了筋脉,幸而不严重,否则这只手就废了,五少就一直在医院养伤,只是今天是老爷您的大好日子,五少就想一定要来给您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