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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着实恶心又诡异,小水尖叫着用空余的手捂住了眼睛,连寄余生也别过了脸。
季一粟飞快地把面具盖回去,鲜血便不再流淌,伤口瞬间愈合,面具和脸重新长在了一起。
或者说,这人的脸就是这张面具。
季一粟望向年渺,见对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便伸手捂住了年渺的眼睛: “头疼不疼?”
年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头疼,眼睛也很疼,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只觉天地在摇晃,他随时会倒下去。
可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撼和惊惧,好奇心让他愈发想要探求面具之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别看了。”季一粟道, “回去睡觉。”
年渺摇摇头,伸手拽开季一粟的手,依然盯着那张面具,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移不开眼,可是越看他的头越晕眩,似乎有千万道针在脑中胡乱扎着,眼前全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根本不需要季一粟阻止,便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季一粟继续抱着他,捂住他的眼睛,让他能沉稳睡去。
地上的妖神身上仍旧缠绕着黑色的魔气,只是满身的伤口在缓缓愈合着。
他应该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只静静侧躺着,将身体蜷缩成蛹状,缓慢而沉重地喘。,息着。
山峦如同被浓墨重重涂抹了一道,躺在深蓝的苍穹之中。
在月光抵达不到的地方,妖神终于望向季一粟,喑哑的声音迟缓而笨拙: “你就是,魔神,越沧海?”
寄余生和小水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捂住了眼睛。
季一粟漠然看着他: “还轮不到你来叫我的名字。旧妖和你什么关系?”
沉默片刻,妖神低声道: “我想见真的月神,见到她,我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小伙子,你能不能识相一点。”寄余生忍不住轻声提醒, “你也知道他的大名,还敢和他提条件,即使你现在也是真神,但残缺不堪,尚未成型……”
“我想见真的月神。”妖神打断了他的话,诚恳问, “可以么?”
他的脸一直面向季一粟,季一粟漆黑的眼眸同样注视着他,并不答话,什么也没有做,沉沉的压迫感却让妖神忍不住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同他对视。
半晌,季一粟终于开口: “是你娘叮嘱你,只能相信月神么?”
妖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旧妖危在旦夕之时,生下了你,却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只让你来求助我便死了。”季一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那张面具上一双并不存在的眼睛,平静地替对方回答, “你吞噬了旧妖,却因为无知而惶恐,在嗅到了我的气息后,你跟了上来,可你并不信任我,作为妖,你的信仰是月,更愿意相信月神,所以你违背了你娘的话,去找了月神。”他微微一哂,脸上满是嘲讽, “就这么被骗了。”
妖神许久没有出声,似乎对于他的话无可辩驳,末了才问: “你怎么知道……我娘让我求助的是你?”
季一粟没有理他,只不紧不慢念出一个名字。
“百里落尘。”
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
* * *
“所以呢?新魔打算怎么处置他?”小水嗑着寄余生在陆地上储藏的珍贵炒货瓜子,一边口齿不清地问, “就这么关着么?他现在脾气也太好了罢,都威胁到了他的人,还只是把人关着。”
“不知道。”寄余生同样口齿不清道, “杀也不能杀,折磨他好像也没什么用,留着更是麻烦,可能真的得找到月亮才能知道怎么处置他了。新魔现在的好脾气,估计真会给他找月亮,太麻烦了,我好想跑。”
“而且也不能拉他到我们这里。”小水嫌弃道, “他刚出生就被迫接受了它娘的神位,跟个婴儿一样什么都不懂,真害怕哪天回头给我们一巴掌,还以为自己立了大功。”
说到这里,她有些气愤: “为什么要让我看着他?我一点也不想带婴儿,还得从开天辟地给他讲起么?”
寄余生安慰她: “可能你没用罢。”
小水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新魔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居然连旧妖的遗言都能知道。”她感慨, “我都没有察觉到,他是旧妖生的儿子,刚出生就把旧妖吃了,怪不得旧妖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又重新有了消息,原来是她儿子代替了。”
“猜的罢,如果不是旧妖告诉他,他一个刚出生的小孩,怎么可能知道新魔的真名。”寄余生漫不经心道, “其实挺好猜的,你说旧妖是五十多年前消失的,百里落尘正好五十多岁,三十年前被找回来,而妖神的气息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重现的,说明他之前没敢把旧妖全吞完,还留了一部分,但是到了百里家,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小孩很害怕,为了变强保命,就把他娘全吞了,直接继承真神之位,但毕竟是个小孩,没消化完,到现在也很不稳定。”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扇子点着桌沿,若有所思道: “他脸上那个面具,应该就是还没消化完的旧妖的东西……”
“咚咚咚”三下轻而缓的敲门声响起,俩人同时抬头望向门外。
小水慌忙把瓜子皮销毁,挺直腰背,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看守的样子来,在察觉到来人时松了口气,又散漫地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