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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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河原千裕捧着手机,神情有些焦虑,语速飞快:“朗姆在追问我的行踪,他开始怀疑我了。”
明美紧张地问:“那怎么办?”
河原千裕咬咬牙,冲进浴室看了看自己的形象。
一个灰头土脸、有些狼狈的黑发男人对着镜子一阵龇牙咧嘴后,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不够。”
他推开浴室门,翻箱倒柜找出存放在这里的医药箱,谢天谢地,药箱里的用品都还没过期。
明美被他风风火火的举动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不过不远了。”河原千裕提着药箱放在茶几上,利落抽出手枪,枪身在手心灵活转了一圈。
河原千裕抓住枪口,把枪柄递给宫野明美。
明美一向聪慧,看着这里基本就懂了。她接过□□,叹气道:“非要受伤不可?”
“如果现在不受点伤,可能小命就保不住了。”河原千裕尽可能轻松地说。
明美:“好吧,打哪儿?”
河原千裕指了指自己的左肩,明美点了点头,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双手持枪对准他。
“等一下!”河原千裕猛地抬手制止道,一脸警惕地问:“明美姐,你会用枪吧?你枪法怎样?”
明美无奈:“我会用枪,这么近,不会打歪的。”
河原千裕:“……哦哦,那就好。”
明美再度举枪,瞄准。
“等、等一下!!”
明美差点被吓到扣下扳机,这一枪下去打的可是离肩膀最近的脑袋啊。
只知闯祸了的河原千裕也是颇为后怕,颤颤巍巍地想脱下外套,一边叨念着:“这件西装好贵的,不能打坏……”
明美提醒道:“可你肩膀中了枪声,衣着却完好无损,反而会引起怀疑啊。”
“对哦……算了,那你打吧。”河原千裕英勇就义般闭上了眼,嘴里还在飞快不停地说:“你打准一点啊,哎呀要不是自己打会被看出破绽,我就自己下手了。明美姐,你不会失手吧……”
明美威胁道:“少说几句,等一下我要是被你的话干扰到……”
河原千裕果断闭嘴。
明美举起枪,微眯双眼,干脆利落地开出一枪。
“砰——”
河原千裕闷哼一声,明美丢下枪,抓起一旁的绷带和止血喷雾箭步上前,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没事。”河原千裕的额头冒出冷汗,在明美的帮助下给自己处理伤口。
河原千裕在心里哀嚎道:我就知道,五千万不是那么好赚的。
他包扎完,又把血擦在西装上,伪装出经过苦战的样子。
“我出门了,在我没回来前或者大哥没来接你前,你不要出门。”河原千裕说。
明美点头:“我心里有数,你去吧,一切小心。”
河原千裕走后,明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刚刚一番折腾弄乱的客厅。刚把染血的棉花丢进垃圾桶,就听见阳台有重物砸落的声音。
明美如惊弓之鸟般警觉抬眸,手里紧紧握着手枪,藏在背后,小心翼翼地往阳台走。
她推开阳台与客厅的玻璃门,看见地板上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花盆。
花盆?河原说他自安置好后很少来这里,应该不会养花才对啊。
明美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
这里的户型比较特殊,或许
是因为房子老旧的缘故,设计得不是很好。河原家与他的邻居家,两家的阳台几乎快靠在一起。
难道是隔壁的花?
明美探头看了看,邻居的阳台上确实养了几盆花花草草。
“叮咚——”门铃响了。
明美眯起一只眼,贴近猫眼。
竟然是他们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有些社恐的黑发男人!
明美本不想应,无奈男人十分执著,一直在摁门铃。她只好隔着门板,提高嗓子问:“是哪位?”
诸伏景光拎着打扫工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打扰了,我是你的邻居。刚才整理阳台,不小心跌了一跤,反而把抱着的花盆摔到你的阳台上了。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明美皱眉:“这点小事就不用客气了,我来就好。”
诸伏景光很坚持:“不行,不能让我的事麻烦到你。否则我会一直良心不安,今晚都无法入睡的!”
门里没传出声音。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窘迫和不安,他没有再出声,而是静静等待。
花盆什么的,当然是他故意推下去的。
诸伏景光在阳台上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传来了枪声,因担心宫野明美的安全,在思索后,他才出此下策。
或许是组织成员在威胁她呢?
诸伏景光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垂下手,袖中的匕首只需要一秒便可滑至手心。
宫野明美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半个身子都挡在门板后,手枪蓄势待发。
“这位……”
诸伏景光表面惶恐地连声道:“我是藤野纪,您是……?”
宫野明美装作胆小地瑟缩在门后,轻声细语:“藤野君,我是广田雅美。请不要在意,阳台交给我收拾吧。”
“广田小姐,这怎么能行!”诸伏景光眉头紧锁,不赞同地说:“我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了。”
日本人在某方面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执念,明美一点都没觉得“藤野君”在演她。
她在心里腹诽:你强行要进来收拾的行为,难道就不是给我添麻烦吗?正常独身女性在家,谁会给你开门啊!
一番你推我让后,明美选择了妥协。毕竟这个男人看上去真的很执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完全打开大门前,明美似乎友善地提醒道:“我男友帮我去便利店买零食,很快就会回来的。可以的话,希望藤野君动作快一点。”
诸伏景光连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大门缓缓打开,两个人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尴尬一笑。
“藤野君,快请进。”明美倒退着往一旁让开路,偷偷摸摸地把手枪藏回裙下。
“好的,多谢广田小姐。”诸伏景光垂着的手指微动,将匕首收回袖中暗袋。
诸伏景光拎着打扫工具,一边在明美的指引下往阳台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室内。他瞳孔一缩,看见了客厅垃圾桶里染血的棉花。
他仔细打量着前方给他带路的女性,对方走路姿势并无异常,在紧张状态下肌肉有些许紧绷,但很自然,不像有哪里受伤。
所以不是宫野明美,是与她同时出现的组织成员受伤了。会下意识用他来隐晦警告自己,说明两人没有闹崩。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受伤呢?
“藤野君?”
诸伏景光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抱歉,我只是有些害怕你男友会
突然从外面回来,然后不问青红皂白打我一顿。”
“咳,他很好说话的,别担心。”联想到楼梯的一幕,明美有些尴尬,收回了视线,催促道:“请尽快。”
“好。”
诸伏景光手脚利落地把散落的泥土和花盆打扫干净,倒进自带的垃圾袋中。
明美见他真的只是来收拾卫生的,戒心放下不少。中途见他似乎有些口渴,便走去厨房翻找一次性杯子,给他倒水。
她不熟悉这里的东西,找了半天才找出干净的一次性纸杯。
“藤野君,喝杯水吧,真是辛苦你了。”
诸伏景光双手接过,微微仰头。喝水的姿势很豪迈,却一滴也没入口,全趁明美不注意倒在了垃圾袋中的花盆里。
他把黑色的垃圾袋扎好,便提出告辞。
按照礼仪,明美习惯性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才关门。
诸伏景光面不改色地走进自家安全屋,飞快掏出一个耳机戴上。耳机里,隔壁女孩子走动的哒哒脚步声格外清晰。
明美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欣喜地打开一看,来电人显示“作之助”。
“作之助,怎么样,你和志保都平平安安的吗?”明美一接通电话,就急切地问道。
全然没注意到背靠墙壁的电视柜后闪烁的微弱红光。
织田作之助拨通了明美的电话。
明美:“……平平安安的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织田作之助愧疚地低声道:“……抱歉。”
明美的心提到嗓子眼:“出意外了吗?是谁受伤了,你还是志保?”
织田作之助更惭愧了,他没告诉明美自己被要求注射了实验药剂,只简洁明了地道:“抱歉,我没能成功把志保救出来。她现在被关在禁闭室里,性命暂且无碍。”
明美哑声道:“……不,不要道歉,作之助,没能救出志保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有一个人,怎么敌得过庞大的组织?是我的错,我经验比你错,却还是任由你一人去冒险。”
织田作之助:“等夜深了,我会再次潜入研究所救人。”
“不行!”明美大惊,报出自己的地址,皱眉道:“作之助,你现在在哪里?先过来跟我汇合,再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不要贸然行事。”
织田作之助:“我离你有点远,一来一回不方便。”
他三番两次的推拒让明美心生疑虑,她质问道:“作之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重伤动不了?”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我没受伤,只是离的远。”
“我去接你,或者我去你那里。”
“……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明美眼眶红了。
织田作之助慌乱道:“我、我在……”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什么样的借口比较有说服力呢?
明美却打断道:“你被组织带去人体实验的基地了,对不对!”
织田作之助愕然,他从没跟明美提起过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惊讶我是怎么得知的?”明美的声音顿了顿,“是阿大……莱伊跟我说的。”
“他在摊牌的前一天把fbi身份告诉我,我忍不住向他询问你的事情,他没忍住就说了。”
莱伊,你不讲武德!
织田作之助发誓,下次见到赤井秀一,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一拳。
“你都知道什
么?”织田作之助问。
“全部。”明美毫不犹豫道,“他把他的推断告诉了我,我结合已知的情报,就把所有事推理出来了!”
生怕织田作再狡辩,明美便把自己整理好的情报一一道来:“你被组织压迫,成为受试体,找上了志保,让志保帮你制药,这就是你跟她最初的交易内容对吗?她帮你研究缓解疾病的药,你帮她保护我。”
织田作之助:“……对,但是……”
“你大概从没想到会跟宫野一家建立羁绊,所以在此之前,你一直公然与组织作对,不肯杀人。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为了在叛离组织后拥有清白的身份和重新生活的机会。我说得对吗?”明美哑声道。
织田作之助反驳:“我不杀人只是为了我的理想,这是原则,与任何人无关。”
“你倒是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明美的语气形象生动地隔空表达了“你尽管说,让我康康你怎么狡辩”的心态。
“……我想成为一名小说家。”织田作之助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的没受伤。”
明美的声音逐渐黯淡:“小说家……?很不错的理想,如果不是我们拖累你……”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猛地打住了话尾。
“你怎么能这么想?!”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你和志保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会说这些客套话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一瞬。
明美下意识捏紧了裙摆:“你老实告诉我,你领完锦旗后的异常忙碌的大半个月,到底去了哪儿?”
“……”
“不许再骗我了。”
织田作之助轻声道:“……在实验室。”
明美听后,心都快碎了。她呼吸急促,喃喃道:“实验室、实验室!志保也是,你也是,为什么就是离不开那个鬼地方!”
织田作之助安抚道:“我心中有数,志保也盯着的,对我的身体没有大影响。”
“莱伊告诉我,组织在拿我威胁你,有没有这件事?”明美闭了闭眼,冷静问完,又补充道:“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会生气。”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非常为难,这怎么说啊?
说“确有其事”,那不是让明美内疚。
说“莱伊骗你的”,那不是撒谎,事后要是暴露,她一边内疚还要一边生气。
就这么极短的一两秒,明美就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悟了。
“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织田作之助手足无措,把事情越描越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美压根不听,郑重地叮嘱道:“不许乱来,你先来跟我汇合。志保是组织重要的科研天才,组织不会轻易伤害她的,我们从长计议。”
可是把她一个人留在乌漆嘛黑的禁闭室,头顶还有一个随时可以喷洒不明药剂的管道,实在不安全。
织田作之助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像在催促他快些行动。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救志保的事绝对不容耽搁。
织田作之助好说歹说,总算把明美说服了。
“好吧,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好。”
挂断电话,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莱伊怎么在明美面前乱说话!”
——我放他一马,他反而卖了我!
fbi都是这么狡猾多端的么!
与宫野明美一墙之隔的公寓里,
黑发猫眼男人倚靠在墙上,像失力一般贴着墙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
诸伏景光的左耳塞着无线耳机,里面传来宫野明美打电话的声音。
虽然只能听见宫野明美的应答,但足以让诸伏景光把全部事情拼凑起来。
他一下想到了被蒂萨诺紧张兮兮地藏在身后的玻璃瓶,有着糖果一样的甜美外壳,包裹的却是在苦涩不过的药丸。
那就是他们口中的“志保”帮蒂萨诺制的药吧?
蒂萨诺从那时候起就在吃药了吗
诸伏景光想到他每回给蒂萨诺做甜品时,男人总是神色僵硬地接过,会反驳说自己不爱吃甜,却总是把甜品吃得一干二净。
他本以为这是蒂萨诺的口是心非,他以为蒂萨诺觉得“杀手爱吃甜品”是一件丢脸的事,而不敢承认。
现在想想,不见得吧。
蒂萨诺日复一日地吞下糖果模样的药丸,每次吃下“糖果”,都会想起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鲜血淋漓的过往。久而久之,“糖果”再甜蜜,蒂萨诺也只能品出苦涩。
他给蒂萨诺做甜品,蒂萨诺每次吃下去,是不是都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否则每次吃甜咖喱,他为什么总是一副强忍痛苦的神色!
诸伏景光将脸埋在膝头,黑发细碎地洒落在耳侧。耳畔传来宫野明美一句句的质问声,以及电话挂断后压抑的细弱哭声。
小说家吗?
听起来不错,必定是一份比杀手好上百倍、千倍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