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交付一切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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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名为间桐樱。

本该是与此次圣杯战没有直接关系的角色。

她身上有着伪造的令咒刻痕，但还不够完全，所以未能在此次圣杯战中启用她。

她的前半段人生是幸福的,生在较为富裕的魔术师世家，有疼爱自己的母亲与姐姐，父亲有些严厉，但她相信父亲也是爱着自己的。

直到……

命运的转折点降临。

“家族魔术刻印只能传承一人,我将会将魔术刻印传承给小凛。她的性格坚毅，也更年长一些，适合成为远坂家未来的家主。”

远坂时臣这样告诉妻子。

“而小樱也有极佳的魔术资质，就此放弃魔术也太浪费了。间桐家的家主希望将她过继过去，我同意了。”

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他的妻子远坂葵,在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成为一个魔术世家的夫人，能够得到什么,又将付出什么了。身为平民的她，嫁给远坂时臣等同是高攀，在同意与对方结婚之时，她就决定了绝不以私情干扰自己丈夫为了远坂家做出的任何决定。

“好。”

她没有任何疑惑，仅仅说了一句好。

于是,这就是名为樱的女孩，地狱的开始。

她的父母没有再探望她,为了防止自己心软,她的母亲远坂葵甚至拒绝了间桐家主给予她与女儿通讯的机会。

而远坂时臣更是如此,在他看来,能有机会能充分利用自己的魔术回路,甚至有机会成为远坂家的家主,是自己女儿的荣幸。也许过程会艰辛痛苦，但一切都值得。

他不能跟小樱再有任何联系，否则会显得像是远坂家预谋篡夺间桐家一样，想让小樱成为未来的家主，就必须断绝她与远坂家的关系。

远坂樱，不，现在她改名为间桐樱了，在进入远坂家之后，遭受非人待遇。

只因她天生的魔术回路——虚数属性，对于魔术师来说都是未知领域，间桐家现任的愚蠢家主间桐脏砚看不出这魔术回路的用途，只粗略的判断出这种回路跟间桐家的魔术回路不相容，于是他开始对年仅五岁的女孩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改造。

被丢到虫窟之中，被无数刻印虫钻入身体，啃食血肉强行改造回路的女孩，一开始还会哭喊呼救，但很快她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也不再奢望有谁能救自己。

只有她的叔叔，间桐家主的次子间桐雁夜，试图拯救这个孩子，于是与他的父亲做了约定，以获得圣杯战的胜利交换间桐樱的自由，为了小樱，本来已经跟家族断绝关系的间桐雁夜参加了圣杯战。没有错，他就是狂战士的御主。

……其实这个男人，脑子也不正常了。

不然的话，获得了英灵这般强大有力的助力，直接攻击自己的父亲夺取小樱，不是同样可以小樱自由？哪怕是持有英灵期间的短暂的家族统治权，也可以让他获得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

但是，他完全没有这么想过。也许是长期被间桐脏砚所压迫，让他完全无法兴出战胜对方，或者与对方抗争的想法。

又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哪怕抛弃了间桐家，他依然是个间桐家的魔术师。以魔术师的理念来看，间桐脏砚所做的没有半点错，唯一的问题就是手法过于残酷，没有考虑年幼孩子的身体跟精神承受能力，仅此而已。间桐雁夜想要解放小樱，但前提条件是不违背间桐脏砚，也没有伤害到间桐家。

一种不上不下，半吊子的想法，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软弱。

“小樱，等我回来，我会救你离开！”

他如此对女孩承诺。

女孩没有回答，如同坏掉的人偶一样，任由声音从自己头顶飘过。

又或许，她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答案。畏惧‘爷爷’的‘叔叔’根本不可能带她离开地狱，就连他自己都身处地狱，没有力气自己离开，又怎么可能帮助她离开？

这就是她所生活的环境，成为这样家族的未来继承者，就是她所要面对的未来。

如果做不到，那就给间桐家生一个有能力做到的孩子，间桐脏砚一开始就告诉过她，她的未来。

“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关着你。但你没有回去的地方，因为你的父亲已经将你交给了我。他知道你会面临什么，但他是个魔术师，他接受了，将你送来间桐家。你可以试试看，去找他，看他会对你说什么？”

间桐脏砚这样告诉她。

那时候，失去表情的间桐樱流下眼泪。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这世上，没有谁会无条件的拯救自己，帮助自己。

父亲养育自己，需要代价，所以将她交给了间桐家。

间桐家收留自己，需要代价，所以她才会遭遇那些残酷的事。

没有代价又无条件的爱在世上并不存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无法逃避的命运，是她必须承受的代价。

谁让……她是如此无能的无用之人，如果她有更为合适的魔力回路，像姐姐一般优秀，就不会被交给间桐家，如果她足够优秀，就不需要要经历如此痛苦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这样的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非常常见的情况，受害者反而会觉得有罪的是自己，只有这样想，才能让自己沉重的感情与痛苦得以缓解。

她的夜晚，就是躺在虫窖里任由刻印虫的摧残与折磨，听着爷爷在外面谩骂她，这是她的常规之日。

这样的夜晚，曾经在嘴里说着会带她离开的雁夜叔叔又在哪里做什么呢？

偶尔她也会产生这样淡淡的疑问。

不过她很快就会觉得这样的想象非常无聊。

昏昏沉沉之中，她做了一个‘梦’。

自己还在远坂家，姐姐拉着她一起买发带时候的梦。

姐姐，姐姐……如果是姐姐……如果姐姐知道会来救我吗？

她想。

不……不要……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姐姐……不要让姐姐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肮脏又丑陋，害怕让自己的姐姐看到现在的自己。

“这就是你的愿望？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的事？你的家人之中唯一不会拒绝你的人，想要再见她一面，这就是你唯一的愿望？”

有人这样问。

间桐樱回过头——在梦境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能操纵自己的行动，这是以前所没有的经历。

她看到一个陌生的，有着异色双瞳的少年。

她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梦中想象出的人物，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美丽，一种难以描述的，充满魔性的美感。被那双眼盯着，如同灵魂都被吸进去。

“呵，你跟库洛姆有些像，被残酷对待，被家人抛弃，却不曾有怨恨跟报复的念头。真奇怪，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仅凭自己是怎样活到现在？”

小樱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孩子。发现她如此无用，这个人也要失望了是吗？就像父亲，就像爷爷，就像……舍弃她的每一个人。

“事先说明，我对于只依靠别人，没有强烈‘渴望’的孩子不感兴趣。”

少年上前走了一步，低头看向年幼的女孩。

“但是，假如你有渴望得到之物，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将你的意识心灵乃至身体，全部都交付于我，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夺取你想要的东西。要试试看吗？”

他问。

我……？

可是我……没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少年笑着回答，

“不试试看怎能知道，要尝试一下吗？”他说，“成为我的契约者，我的身体，我的所有物，如此一来我便会庇护于你，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你的一切都归我所有，我自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但是你，必须自己更主动一点，成为一个对我更有用的工具才行。”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间桐樱放下心来。

这是她能够理解的世界，等价交换，付出了才有回报，正如一直以来她所知道的样子。

“如果……”她问，“我……成为你的……能见到姐姐吗？”

少年的笑容很从容优雅。

“你可以亲自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你的姐姐跟你的家人，我不感兴趣。我需要的是一具能够在魔术师的结界内行动的身体，一个属于我，拥有魔术师资质的契约者。我要的是你，也仅仅是你。”

我，被需要了！

被这个人所需要，被所有人抛弃的我，此时此刻，被眼前这个人所需要！

啊！啊啊啊！！！

她被温暖与幸福所填满，哪怕只是假象，短暂的妄想，她依然为此而沉迷。

她朝对方伸出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生怕自己被再度抛下。

“很好，契约成立。我名为六道骸，从此之后……”

虫窟之中的间桐樱睁开眼，身周突然腾升起火焰，将她身体内外，乃至周围的刻印虫燃烧殆尽！

如此疯狂的行为，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立即死掉，因为间桐樱的身体早已因刻印虫千疮百孔。但这对幻术师来说不算什么，比起失去重要内脏器官的库洛姆来说，间桐樱的这具身体反倒很容易修补。

“……你无需再向其他人卑躬屈膝，你唯一的主人只有我！”

说着，‘她’抬起手来，三叉戟出现在‘她’手中，紧接着她反手一戳，将三叉戟刺入自己的心脏！

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武器穿过她的心脏，在那尖端，一只外形可怖的虫子拼命挣扎着，发出如同灵魂尖啸一般的嘶哑惨叫！

然而这只看起来奇异的虫子实在太过渺小了，很快在三叉戟的尖端化为灰烬。

“哼，人体改造吗，无论是不是mafia，这些蛆虫无论在什么地方寄生，所做的事都大同小异。”

‘女孩’从地底往上走去，沿途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脚步一分为二，让出一条通路。

‘她’穿过融化的门，站在地面之上，此时外面的房屋也已经被熊熊烈火所吞没。

‘她’穿过腐朽的房屋，无视房屋之中依然还留存的人们的哀嚎与惨叫，最终走到间桐家的大宅之外，抬头看向夜晚的星空。

流星一闪而过，划过夜空，简直像约好了一样恰巧。

“是个好兆头。那么现在，去做你想做的事，在此之后——”

——你将为我而战！

女孩眨眨眼，长久以来忘却了表情的脸上浮现迫切的渴望与幸福的笑容。

“是的，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