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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可能。”陆其森的眼睛转化为竖瞳,泛着无机质的冷光,“那佣人被两个人收买,一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让你参加寿宴,一个命令她给你下药同时也打算在寿宴上针对你。”
不管怎样,幕后之人明显不止一个。
庭蕤感叹一声:“看来有很多人看我不顺眼啊!”
然而那又怎样,庭蕤绝不会因为他们而心生畏惧,裹足不前。
时间倒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你干嘛!”罗婷婷用力甩开肖擎苍的手,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站在了宴会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青年人和庭蕤吸引了过去,自然无暇顾及他们。
罗婷婷本来看到庭蕤被为难想要冲上去帮忙来着,结果被肖擎苍强硬地抓住,拖到了角落里来。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她在被肖擎苍抓住,不住挣扎的时候,旁边那个说她误会了的女孩,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自然是为你好,难道你以为,你这么莽撞地冲上去,就能帮他的忙?”肖擎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只会给他添乱而已。”
“……”
罗婷婷失语。
她刚才确实是头脑发热,如今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真的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颓然低头:“你说的对,我人微言轻,冲上去只会给他添乱。”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奚落,毕竟我能来这次宴会全靠他帮我。”罗婷婷抬起头,眼神执拗。
“他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肖擎苍讲话依然不留情面。尽管罗婷婷是罗逸的妹妹,但是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讲话自然不需要给她留面子。
就在这时,局面发生了第一次反转,庭蕤拿出的玉璧惹来众人的一片惊叹声。
“陆家不会让他吃亏的。”肖擎苍就是知道陆家与庭蕤渊源的那一小撮人物之一,因此他毫不怀疑最后的赢家会是谁,“至于你,为什么要到这场寿宴上来?”
罗婷婷这时候才想起她来找肖擎苍的目的。
她本来怀疑是肖擎苍故意截断了她跟哥哥的联系,但是那女孩的言语又隐隐推翻了她的猜测,这时她面对着肖擎苍没有再用那种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而是和缓了许多:“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哥为什么突然不跟我联系了。”
肖擎苍嗤笑一声,他的心思何等灵透,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刚才气势汹汹的缘由。
他双臂抱胸,似笑非笑:“那他不跟你联系,已经多久了?”
“一个星期了。”罗婷婷记得很清楚。
肖擎苍这次真的笑了出来:“一个星期?那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患有尼戈拉塔症,一个星期前正好是他发病的日期?”
“!!!”
罗婷婷震惊的眼神完全暴露了她的一无所知。
书房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夜已经深了,宴会早已散场,宾客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庭蕤多留了一会儿,此时看到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提出了告辞。
“不如今晚就留下来吧。”陆其森说了这样一句惹人误会的话,看到庭蕤诧异的眼神,才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家里的客房很多。”
庭蕤还没回答,陆老爷子就已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添乱了,阿蕤明天可还是要去上学的,他可跟你不一样,人家可是要参加大考的!”
陆其森上学时完全是个问题学生,成绩不好不坏,也不用心学习,经常逃课,整天琢磨着要用什么好吃好玩的哄他家小宝贝儿开心,还曾经因为把小庭蕤偷偷从幼儿园抱走而被幼儿园的老师锲而不舍地追出了一条街。
因为当时幼儿园、小学、中学都在那一条街上,于是陆其森就因此出了名。下到三岁萌萌哒的幼儿园小朋友,上到十八岁即将成人的大学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一条街上的中学里出了一个偷孩子的变态。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陆其森的名字是可止小儿夜啼的。
“再不听话的话,就让陆其森把你抱走哦!”面对着哭闹不止的熊孩子,爸爸妈妈们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这一招杀手锏。
熊孩子:“……”
陆老爷子想起这件事还蛮头疼的,看到陆其森看向庭蕤的眼神,就更头疼了。
虽然陆其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可怜巴巴地祈求意味,庭蕤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他:“陆爷爷说得对,我明天还要上课。”
“那让我……”开车送你回去。
“好了好了,党铮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阿蕤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你就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了。”陆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明显知道他想说什么,先给他把那条路堵死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陆其森不记得自己喝没喝酒,但是陆老爷子这样说,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道:“那我送送你。”
庭蕤点头,向陆老爷子告别,陆其森紧随其后,将要出门的时候听到陆老爷子说了一句:“送完阿蕤你再来书房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声音不辨喜怒。
门口党铮的车子正在不远处等着,庭蕤跟陆其森说了再见,刚想离开,就感觉到一股拉力。回头一看,衣服下摆正被某人拉在手里,那个某人看他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灿若星辰。
“……我真的要走了。”庭蕤无奈地说,某人也因此失落地低下了头,松开了手。
庭蕤再次迈开脚步,衣服下摆再次被同一只手拉住,庭蕤万般无奈:“……又怎么了?”
陆其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摊开了手,手心放着两块用玻璃纸包好的巧克力。
……
巧克力在唇齿间化开,内里的榛子酱缓缓流淌了出来,醇厚的味道盈满口腔。
很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里去。
庭蕤上车的时候罗婷婷已经坐在了后座上,但是看起来状态却并不好,眼睛通红,满脸泪痕,车里时不时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党铮冲他摇了摇头,表明他不知情。
庭蕤询问了几句,罗婷婷只是捂着脸摇头,什么也不说,他也只好放弃了。
“哥――”陆其宥一瘸一拐地从一旁走了出来,他其实已经围观好久了,发誓他活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他哥这么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时候!还拽住人家衣角不放,你以为你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吗?!
“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陆其宥的声音中满是揶揄。他真没想到,时隔多年,明明都已经不记得对方,庭蕤对他哥的影响还能这么大。
唉,这就是命啊!他假模假样地感叹。
“喜欢……?”陆其森的眼中满是迷茫,“我看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连皮带骨,将他整个人活活吞下去,完全据为己有,不让他人觊觎的冲动,这就叫做喜欢吗?”
卧槽!陆其宥惊恐地看着他哥,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我只知道这叫变态!
第40章 第四十颗樱桃
第九区, 军部下属实验室之一。
“高教授好。”
晚上九点, 高修祝走进实验室,一路上不停有工作人员向他问好。
一走进他专属的研究室, 就看到跟他同属一个实验室的钱教授斜倚在那张专用来休息的沙发上, 笑吟吟地捧着一杯咖啡, 抬头看他。
“回来啦,老高。怎么样,跟那帮人扯皮,扯赢了吗?”
高修祝长叹一声, 摘下眼镜, 露出因熬夜而疲惫发红的眼睛。
“给我腾出点地儿来。”他毫不客气地推了推钱教授庞大的身躯,看钱教授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正身子,腾出地方来之后,一屁股坐下,把身子沉在柔软的皮革之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别提了。”他捏了捏发酸的鼻梁, 摇了摇头,“军部那帮子老顽固都说不通, 我在那干站了一下午, 就给了我十万。”
他嗤笑一声:“十万够干嘛的?老子实验室里随便一台仪器身价都是它的十倍不止,他们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钱教授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嘿,军部那帮人真是越来越抠了!”
“不过老高, 你真的要一头扎进那个大坑里不出来啦?”
钱教授捧着纸杯,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他说:“不是我说你,这可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课题,你又是何必呢?”
自从十年前,那场震惊中区的惨案发生之后,高修祝就有些不对劲了。
钱教授当年是跟他一起进的实验室,一起从底层熬资历,从给人打杂跑腿到拥有自己独立的研究室,可以说是见证了彼此从无到有的成长历程。
两人年轻时也曾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过,也有过为了一个实验名额大打出手的时候,可如今年纪大了,再回首一看,当年一起奋斗的伙伴儿都不见了,就剩下那个老对手还顽强地存活在一墙之隔的方寸内。
于是,顺理成章地,一笑泯恩仇,这也就是一个对眼的功夫。
“老高,你觉不觉得你都有点魔障了?”钱教授对他的担忧可是真心实意的,他确实觉得高修祝还陷在当年那件事里没有走出来呢,“没救下那个孩子,也不都是你的错啊!”
“……”
高修祝仰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直到眼睛泛酸,承受不住而飘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阻挡了他的视线。
“我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孩子……”他这话说的实在没有底气。
已经十年了,他仍然会时不时地梦到那天,那个孩子跑了过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他的腿,满头满脸的血污,嘶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喊到:“求你救救他,救救哥哥――”
高修祝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
每次一做那个梦,他感觉心里好像坠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要将他的心一起坠到无底的深渊里去。
钱教授毫不留情地猛地给了他一肘子,嘴里嘟囔着:“老高,你可给我振作点,现在可不是颓废的时候。你那个尼戈拉塔症还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呢!”
这一下快准狠地戳在了高修祝的肋骨上,瞬间就把他惆怅的情绪完全打散。高修祝捂住肋骨,疼得呲牙咧嘴,简直想跳起来打他。
他怒喝道:“你下手能不能知道点轻重!”
钱教授嘿嘿笑着,毫无反省之意,高修祝更生气了。他现在就想跟眼前这胖子干一仗,把今天的郁气完全发泄出去。
“梆,梆,梆。”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后探出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来。
“钱教授。”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看两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幼稚地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的打闹,也没露出什么三观碎裂的表情。
她是钱教授的副手,跟着他三年了。刚来的时候看到这种场面还着急得不行,想上去劝架,后来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怎么了,小沈?”钱教授避开高修祝挥来的拳头,给副手分出了一点关注。
“就是,就是……”小沈抱着文件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
钱教授这时候真的有些奇怪了。他对这个副手还算了解,虽然长相软萌,但是做事却很干净利落的,今天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还是头一遭。
“到底怎么了?”他生生受了高修祝玩笑似的一拳,示意他到此为止,两人扯平。高修祝也见好就收,直直地看着那小姑娘,他其实也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嘿。”小沈挤进门来,仔细把门关好,才转过身来,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教授,我发现了一件奇事!”
钱教授挺无语,他本来以为小姑娘挺稳重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他开口:“你说说。”
小沈却不直说,而是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他,强抑住兴奋道:“您看!”
钱教授将文件夹打开,高修祝于是也把头探了过去,两人头对头盯着文件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才异口同声地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