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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从资善堂出门后,并没有再往内苑走。他看到赵曦的练兵之法,以及对于经典的学习程度,突然觉得所谓天火焚人有点索然无味了。
没有比强兵和帝王继承人聪慧更重的事儿了,至于天火,爱烧了谁就烧了谁吧。官家有意遮掩,那就随他的意也好。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时候的执宰还真是有心于改变大宋之现状的。
赵曦明白,不管是皇城司,还是自己老爹,在聪慧程度上,比不上韩琦一根小指。
陪着孙复恭送相公,看到韩琦并没入内苑,而是施施然去往朝堂,倒是心里踏实了。
绿矾油和白磷好说,硫磺可不是潜水车那点水就能冲干净痕迹的,味道忒大,对于韩琦这类览群书,知兵事的聪明人,或许只要接近宫墙,就能明白其中猫腻。
这下……这事算是了结了。
天火烧死的不是皇城司亲从官,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序列,赵祯还是需要知会一声朝堂诸位相公的,具体抚恤事宜,还得由朝堂定夺。
“诸位相公,昨日内苑走水,御武校尉刘锋刘路明遭祸,如何抚恤还需朝堂议定。”
延福宫内,例行每日奏对,毕竟新法伊始,赵祯本就谨小慎微,朝堂并非一言堂,他需要这样每日问询。
其实目的并不是要去清楚新政方略,更多的是让相公们给他决心。
刘锋刘路明?富弼记得昨日审官西院呈报,这刘锋刘路明似乎有人运作外出……是巧合吗?
韩琦与富弼对视……
“官家,可依旧例。”
赵祯突然有种莫名的轻松,说不清,总觉得相公们没究竟此事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
赵曦对这时代士人们吟诗作对的饮宴很感兴趣,当孙复告诉他,明晚资善堂会有一个童英聚的饮宴时,他就决定要掺和了。
这一直是他向往的,在这个时代,若没有参加过这一类的饮宴,你都不敢说自己是精英。
“娘娘,明晚孩儿下学会很迟。”
“所为何事?”
“先生说资善堂会有饮宴,凡未满幼学者皆可参加。孩儿想去看看。”
孩童饮宴?曹皇后听到都惊呆了。
的确,资善堂是常有饮宴,甚至官家也在资善堂举行饮宴,只是从来没听说过,居然会有专门为幼童组织的饮宴。
可曦儿……算了。自病愈以来,曦儿一直是省心的,也从未有过分外要求,其他琐事自不必让孩童介入。
皇后准了,滔娘很羡慕的看着……
当日官家未到慈明宫,皇后不得不差人告知官家。虽资善堂尚在宫内,既是饮宴,人杂是必然,对于曦儿安危当由官家安排。
赵曦并不知道背后的诸多事,从清晨进学,心里就幻想着这士人饮宴的场合。
终于等到下学了。
“王爷,饮宴之事明复需说明,汝可能不得以真名参加。毕竟此事体大,虽经由娘娘恩准,吾不敢妄为。”
孙复昨日只是提了一句,这不是在泰山学院,自己可以随便带几个童生参加。
而贾相公知晓自己,孙复总感觉其有意让携王爷参加。
政事堂的猫腻,孙复不懂,他认为没人会有意害王爷,这是大忌。官家虽然仁慈,可涉及大统继承,无人知其会怎样。
“学生晓得,吾可称赵日羲。”
一字拆两半,倒也可以。
赵曦也只是懒得为一个临时性名字费脑子,随便用一两次而已。
移步中厅。却见整个中厅被一盆盆的花卉装饰了,而且全是牡丹。
从单瓣到重瓣,从荷花型到绣球型应有尽有。
赵曦一直以为牡丹的品种是后世培育的,如今才明白,原本这大宋的牡丹就如此品类齐全。
赵曦这阵子的表现真像个土包子,东瞅瞅西看看,感觉什么都新鲜似的。
倒真有点孩子样。孙复此时才觉得王爷还是个孩童。
他那知道赵曦是比较他记忆中的牡丹,与此时中厅所摆放的是否一样。
在诸多牡丹的间隔之间,是那种需要跪坐的所谓邻人小桌。
每张桌子上都有坐签,居然跟后世一样。论资排辈的惯例看来自古如此。
赵曦本以为就孙复这职衔差遣,怕是得差不多到门口边了。结果孙复一直领着他往里走,几近到了中央了,才看到孙复的桌签。
赵曦有些扫兴,突然想起某电视剧里,几个庄稼汉玩华山论剑一般。
真白瞎了这么多牡丹!
“日羲,今日随明复落座,只能至此。各位相公和大学士,以及国子监诸多教授俱在。”
赵曦很奇怪,他大概知道孙复这秘书阁校书的品级。而看现在的位置,这地方跟各位相公也就差一两桌的距离了……
再看看周围一些没听说过名字的座签,赵曦明白了。这种非官方饮宴,并不是根据官职论资排辈,倒像是由在士林中的地位决定。
随便吧,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赵曦真是来见识的,没其它想法。
“学生明白。”
坐那个位置无所谓,能见识见识这士人吟诗作对就是好的。
韩琦和富弼放衙后联袂而至。饮宴是常参加的,只是今日专为幼童所设的饮宴还是头次。
还是如此盛大的做派,几乎整个朝堂都接到了邀请。
反正不是主角,两人倒也轻松,说说笑笑的往里走着。
“明复……这……”
富弼本来想跟孙复打招呼,却发现在孙复的旁边居然是赵曦。
“相公,这是明复弟子日羲。”
都是聪明人。
赵曦还真就像个学生一般,起身施礼。
这时候范仲淹、欧阳修也到了,也凑过来……
“明复,你这……糊涂啊!”
“回相公,明复受邀,贾相公似有所指。日羲也被恩准……”
富弼看了看四周,看中厅这些忙碌的杂役……屁的杂役!全是皇城司亲从官了。
“范相,稍安勿躁,落座吧。”
相公们离开了,别说孙复,就是赵曦也送了口气。
他们可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王爷,该训斥根本不留面子。好像自己屁大的娃娃,也谈不上什么面子。
“今日饮宴是何人操办?”
刚坐定,韩琦就问了。相公们都坐一块的。
“听贾相公所言,似由濮王世子宗谊……”
濮王借此为鄂王扬名?谁信呢?这又是要玩什么?
一时间诸位相公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