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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赵路听到了没。

那边尽完了力,这边何明德才来得及担心自己来。不过这人把自己绑架出来,应该也不会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既然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何明德在黑衣人的肩膀上挪了挪,找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趴好,还有闲心拍拍黑衣人的背:“师傅,麻烦飞的快一点,头朝下真的很晕,坚持不了多久。”

黑衣人脚下一滑,顺着墙头掉进了一个废宅里。

他那蒙面的黑巾掉地,何明德看到他熟悉的脸,就是一惊:“怎么是你?”

如果是此人在此处……何明德瞬间想到了其中的含义,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他不寒而栗!

第96章 岔路

却说另一边,那群獠牙面具人见何明德走了,也不愿意再和赵路他们缠斗,就想脱身。赵路看看天色,也急着入宫,却又担心这群人继续去追杀侯爷,两相为难。

这群人也是奇怪,功夫奇高,打到现在也摸不出路数。

正在为难之际,巡城的北衙禁军接到消息赶了过来,还捎带上了一个看热闹的柳小将军。赵路知道柳小将军与侯爷关系还算亲近,忙把侯爷被掳走的事告诉他,托他先去帮忙追踪一下。獠牙面具人见北衙禁军来了,也不再缠斗,那北衙禁军是守卫京城的,都是些花架子,没把人拦下,反倒笨手笨脚留出破绽,让人跑了。

赵路来不及担心,看柳小将军追去了,便也带人匆匆往宫门口赶。所幸这次无人拦截,顺顺利利到了宫门口,把人交给了端王。

那守门的禁军拦着端王,不让他无故带人入内,非要他先去请旨。

这倒也是合情理,端王正在犹豫,不知父皇是否愿意见林氏,若是不愿意,把事情说死了,岂不是不好?正在犹豫,就听赵路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侯爷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什么?

端王哪里还顾得上请旨、面圣,当即就要问清楚事情,让人备马去追踪。

赵路犹豫再犹豫,还是壮着胆子道:“侯爷最后说,让面圣……王爷,那是情况复杂,那人掳走王爷应当是没有杀意,否则就不会把王爷从刀下带走了。”

什……么?

赵路被端王的目光看的后背发热,只想打自己这张嘴,这种时候,尽说让人担心的话。

幸好端王克制住了自己,道:“还要辛劳各位,点起人马去找辉光,无论是否找回,本王都有重赏,若是能找回辉光,本王还有重谢。”

眼下他必须相信辉光的判断。

按照辉光的性格,若是有危险,估计不敢怎么样,他当时喊得都会是救命了。

现在自己若是去找辉光,倒是让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端王下定了决心,这次禁军再想拦,端王一把抽出了禁军的刀,禁军倒是不怕,凛然道:“我等职责护卫宫门,王爷纵然杀我,我亦要尽我等职责。”

端王翻转刀头,对准自己,把刀把塞进了禁军的手中。

“本王违背宫规,面圣之后自会领罪。你等今日要么让本王带人进宫,要么就都这般,用利刃阻止。”

那些禁军面面相觑,哪里还敢?端王忙带白浩、林氏,匆匆入宫。

早朝未散,这两人被端王带到殿前,林氏从锦衣玉食,到被贬罪人,又在几日间失去丈夫幼子,其中悲愤,岂是几字能说得清的?到的殿前,还不等殿前官回禀,林氏已是跨入殿内,穿过众臣,跪在皇帝脚下,砰砰砰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时,鲜血蜿蜒而下,惊骇众人。

“民妇林氏,惊扰圣驾,罪无可恕,但求皇上为民妇那冤死的夫君孩儿做主。”

那大臣不认识这褴褛女子,纷纷吩咐着让人把人拉出去。

端王却上前道:“父皇,林氏虽为罪臣之妻,却也该有诉说冤情的机会。何况稚子无辜,也是皇家血脉……”

“住口!”皇上打断了他,“皇家玉碟之上,并没有此人。”

至此,才有人意识到这女人竟然是从前那尊贵的大皇子妃!那她话中的意思……

众人意识到池维竹被人害死,众人各有立场,也就七嘴八舌,各自上奏。只是一提到池维竹,便是吞吞吐吐,不敢直说,这般遮掩的态度,反倒更是让皇上难看。

“够了!”皇上一喝,众臣都不敢再说。“林氏,你既告御状,朕也不能不让你说,你且把你夫君幼子的冤屈一一说来。”

林氏终于得到首肯,便把这一路上都在心中想着的话,一句句地说了出来。

夫君死亡的惨状一日日在她眼前重演,儿子惊厥死亡前的啼哭,日日响在耳边。

她简直不是在说,而是在用舌头画出一副画来,太子的冷酷无情,简直令人齿寒。

有太子一党的人就要为他辩驳,白浩被追杀了一路,已经是投诚,他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据与口供。他的身上还带着太子飞鸽送过去的信,带着他的私印,吩咐他们尽量把池维竹的死亡伪造成意外或是山匪所为。

那信本该阅后即焚,但是白浩领了这差事,也怕被灭口,就偷偷藏下了一份书信,还真用上了。

这证据一出,皇上本就心中有所倾向,当即便吩咐人去城外皇陵宣太子。谁知去的人回来,却说太子早晨带人出去散心,一直未回。这下实在是无可辩驳了,皇上当即命人城里城外搜捕,本以为是大海捞针,谁知到了次日晚上,就有人首举,说是城内一所宅子有人藏匿。

禁军一拥而入,果真是找到了太子,遵照皇命,把人关进了天牢。

牢里阴暗,这边这几间牢房更是少有人住,上一次这里面关人,还是七十年前的前朝王爷,在这里面自缢了。

端王一步步走下来,见池则宁坐在稻草上,见了他来,还有心情一笑:“我时运不济,让人首告,否则我还能再陪你玩一段时间。”

端王没有心情和他胡说八道,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不是时运不济,那是辉光的眼线。辉光被你带去哪里了?”

池则宁还没从前面的震惊中回神,就得知了何明德被人掳走,他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笑道:“这么着急啊?你放心,我安全,我的储君之位安全,他就安全。”

端王没说话,只是往地上扔了一块玉佩——那是太子妃的。

“阿嫂对我虽然很好,但是也抵不过辉光,更不用替我那两个侄子了。我确实着急,你如果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我可以每天带一部分他们来看你,想必你就能感同身受。”

池则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光线昏暗,端王一半脸被柱子挡住,隐藏在黑暗中,竟比他之前毁容只是还要可怕。

池则宁看着端王那绝不动摇的神色,终于低下了头:“我吩咐人有机会杀掉何明德,就动手,但是没吩咐他们掳走他,没必要。”

端王并不相信:“你是坚信我不会对他们动手吗?皇兄,我们毕竟有一半相同的血,我们都会做一样疯狂的事情的。”

“你别对动他们!”池则宁真的是有点害怕了,他急急忙忙解释道:“你想想,他死不死对我来说都不是很必要,我抓他做什么?若说有人一定要他的命,你怀疑我,更不如去怀疑父皇!”

*

旧宅。

黑衣人脱下了黑衣,从草丛里扒出来两套藏好的衣服,给何明德分了一套。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分明是宁二狗。

“所以说,你们都还是年轻,皇上比谁都了解自己儿子,也派人跟着大皇子呢。我看他就是又想弄死儿子,又不想留下杀子的名声,干脆帮太子一把算了。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个你们,这可不是巧了,皇上正嫌侯爷碍事呢。”

何明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二狗这么紧张,但也被影响着,换上了衣服,还抽空给皇上比划了个拇指。

“老人家还挺有耐心,这是又想搭太子顺风车杀我?”

“嗯,我没有被排在行动的人了,今天早上才知道,就赶紧来找。估计是赶不上报信,只能准备一下把你偷偷带走了。现在城里估计都是皇上找你的人,侯府附近更是不能去,你最好换个装扮,出城去躲两天。”

何明德简直是无语。

棒打鸳鸯的恶毒婆婆他倒是见过不少,但是这种劝分不了,直接杀了的粗暴手段,还是头一回见。难怪那回跟自己说机会一纵即逝,原来不是说浮月楼的资产,说的是自己的命啊。

宁二狗换好自己的衣服,道:“我得回宫去执勤,不好跟侯爷出城了,侯爷越快出城越好,这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找到了。”

也行吧。

何明德很识时务,认真叮嘱:“拜托找机会转告王爷,快点来接我回家。”

宁二狗要走,何明德还跟在身后再三叮嘱,宁二狗简直要发誓。

何明德换好了衣服,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团一团,扔在枯井了,只把要紧的印鉴玉佩藏在怀里,脸也涂黑了,幸好这会儿城门守得还不算很严,何明德顺利出了成,却是蹲在路边,不知要前往何处才好。

过了半柱香,何明德拢过路人给他丢的一把铜板,跳出一枚抛了正反,确定了去的方向。

何明德看路边有人拴着马,拿玉佩跟人换了,说自己到了前面路口要往北去探亲,这里的茶客在他走后议论纷纷,都说这人是傻的,这么贵的玉佩,只换了匹老马。过了小半个时辰,獠牙面具的人也出了城,听说了这件事,到了路口却都犹豫了起来。

侯爷被人带走,那个傻子客人却是独身一人,虽说描述的容貌接近,但是也不能肯定。再者往日里听说侯爷做事还算谨慎,这种时候故意说要去北面,究竟是真的,还是迷雾?

最后讨论下来,这群人都觉得侯爷这是故意的,大家都猜到他这是烟雾弹,往别的方向追,他却偏往这个方向走。

几人犹豫不定,这个岔路分为三个方向,这一队人便分了开来,多往北面追去,少数往南面和西面追去了。

这群人走了半个时辰,端王也接到消息,追了出来。听到已经有人先追随而去,更是心急如焚,站在岔路口前,陷入了沉思。

第97章 无计可施

池旭尧一时也没了头绪,他看着往北面的马蹄印最多,追踪的人大多往这个方向去了,也不知是有了线索,还是调虎离山。池旭尧别无选择,只能分出一小部分去了别的方向,自己带着更多的人,快马加鞭往前追。

一行人又往前追了半个时辰,跑了几十里。马都一直累的喘气,四周仍然是没有辉光的痕迹,地上的马蹄印记也更分散。池旭尧暗想:“我们骑的是快马,辉光骑的是普通的马,算算时间和脚程,辉光差不多只能跑这么远,怎么还是见不到踪迹?还有那些追踪的人呢?”

池旭尧踌躇起来,担心因为追踪错过了线索,又怕时间太久,出了岔子,正在为难,有眼力好的属下看着前方的几个小黑点,忽然道:“王爷,那好像就是茶客说的那群人。”

池旭尧忙带人往前赶,那群人似乎也在原地商量什么,不多时就被端王赶上。端王视线一扫,并不见辉光,却多牵了一匹马,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辉光的马。

两拨人狭路相逢,端王一挥手,带来的几十人就把对面围了起来。端王带出来的是自己的亲卫,往日里没少调教。这群人并不拔出腰间长刀,而是取下了马背上的弓箭,对着圈中心的人。

这群人被包围起来,也是调整了队伍,都背靠背,对着外面。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端王并不曾见在太子或者父皇那里见过这种装束的人,那领头的男人故意瓮声瓮气地:“王爷,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只在这里找到了侯爷吃草的马,并没有见到他,王爷与其和我们缠斗,不如先去找人才好。主子派出来的人,并不止我们一批。”

端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你主子是谁?”

“王爷何必为难小人。主子虽然暂时失势,小人也不能背主。”

说着不能说,这话里的却又暗示着什么。

端王踢踢马腹,马带着他走向了领头人。獠牙面具人都紧张起来,手下意识摸在刀柄上,端王的人刷拉一声,都拉满了弓。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领头人忽然隔开了的端王要摘他面具的手。

端王冷笑道:“你虽极力掩饰,但本王还是听出了你的声音。你的舌头会骗人,脸却不会。”

领头人再要躲,端王亲卫的箭尖都对准了他。只要端王一声令下,就能让领头人变成只刺猬,他汗毛直立,不敢再躲,但若是让端王摘下面具,确定了他的身份,只怕回宫之后,自己也不必刺猬好多少。

眼看着面具要被摘下,领头人高声叫道:“王爷就算是确认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难道还要撕破了脸不成?侯爷聪慧,我们也没有线索,眼下就要回去复命,不会再出来,王爷何不抓紧去找人,就此揭过呢?”

端王的指尖已经停在了面具之上,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面具摘与不摘,他都已经猜到了面前的是谁,他们还曾在宫里说过几次话,但是摘下之后呢?他还没有想好。

端王收回手,冷冷地道:“多嘴。”

他一挥手,身后的亲卫让开了一个圈,端王道:“本王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们若是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想想你的一家老小。”

领头人带着人,从那缺口离开,离开了端王视线,都给了马两鞭子,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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