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七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走到老猪的身边,也跪在朱叔的身边。此刻无法掩饰我内心的震惊,昨天晚上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天人两隔了呢?
没多久殡仪馆的车开过来,将朱叔拉走了。我们一大群人跟着去了殡仪馆。
整个过程中,老猪一句话都没有说。
按照习俗,朱叔的葬礼要三天才能下葬。所以我对乔娜娜说,这几天我要陪在老猪的身边。
乔娜娜自然不会反对,她安慰了一下老猪,然后开车走了。
三天之后朱叔下葬,下葬那天,天空一直飘着小雨。
墓地选在了距离老猪家不太远的小河边。老猪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直到那些亲戚们都走了,老猪才缓缓地讲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那天晚上我走了之后,朱叔的脑子似乎特别的清醒。
老猪见他心情还不错,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喝点酒。
其实按照朱叔的病情来看,他是绝不能饮酒的。
“我当时就是见到我爸太眼馋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酒杯,我才忍不住让他喝一杯的。”老猪说道,“他这一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我真的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杯酒而已,就酿成大祸!”
胖子和公鸡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短暂的安静过后,老猪忽然抬起头来,“谢谢你们这几天一直陪着我,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我扬起脸来,“我陪着他就行了。”
胖子和公鸡准备走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老猪,哥来晚了。”
我们全都站起来,随后见到五毛神色哀伤地走了进来。
他进门之后,见到正厅中摆放着朱叔的遗像,噗通跪倒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五毛涕泗横流的样子,让我们都心中格外的难受。
我们几个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就是在老猪家,那时候我们十六七岁的年纪,朱叔弄了几个菜,把我们全都喝倒了。
五毛抱着院中的那棵大槐树吐得哇哇叫。
曾经的一幕幕回映在脑海里,让我们更加的伤感。
哭了一会儿,劝了一会儿,五毛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跟朱叔是最投缘的,我爱喝酒,经常偷偷来找他,估计老猪也不知道。”
这事儿我们确实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我和五毛就挤在老猪家睡了。
“毛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问五毛。他要比我大一岁。
“我在燕城,跟着一老板,老板是开发商,有钱,出手阔绰,混得还行吧。”五毛讲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的味道。
“老猪,你有什么打算?”五毛问道。
五毛躺在中间,我躺在最里面,老猪躺在最外面,我看不到老猪的表情。
“我不知道啊。”老猪叹了口气。
父亲的死亡,对老猪的打击真的很大。就比如说愚公想要移山,可是,当天神真的把山移走的时候,愚公那种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迷茫,是很难受的。
“跟我去燕城吧。”五毛说道,“哥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你喝汤。”
老猪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我知道,老猪是想去的。
因为,今天五毛进来之后,无论是从衣着还是从言谈举止的状态,都显示着他过的很不错。
试想,张嘴就是出入各种夜店,开豪车,睡上千块的女孩,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会带给我们冲击力呢?
“老猪都答应过我,去我的修车铺的。”我说道。
五毛扭过头来,震惊地问道,“你不是刚出来嘛,这么快就开了个修车铺?”
“我给人打工啊。”我解释道。
闻听此言,五毛干笑了两声,这两声干笑在清寂的夜里,显得那么的刺耳。
不过,我倒也没在乎。
我最在乎的是老猪,我不希望他继续混下去了。
老猪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只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说罢了。
我摇了摇头,翻过身,面对着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五毛和老猪起床洗脸去了。我叠被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枕头下面有一封信。
字迹写的歪歪扭扭曲曲折折。但是,内容却把我震撼住了。
因为,上面写的是:
儿子,见字如面。
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
年轻的时候,我把酒当成人生中的知己,凡是有不顺心,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会用酒来麻醉自己。
于是你妈丢下咱们走了,生意也黄了,只能开着那辆破车讨生活。
我希望你能成长起来,长成我心中的那个样子,却没想到,我又得了病。
拖累了你四五年,每次看到你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我的心情就无比的沉痛,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并且还在你的脖子上拴了一条绳子,将你死死地拴在了这个院子里,哪里都去不了,虽然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想来还是我欠你的太多。
能给你留下的,只有这几件破房子,真是惭愧,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怨恨我。
我走了,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件事,一定要走正路,不要触犯法律,第二件事,等你结婚有了孩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走了,希望你从今以后珍重。
落款,朱大武。
这封信带给我的震撼,让我一时间难以转过弯来。
朱叔叔的死,根本就不是自己跌倒河里去的,而是自杀!
他是不想拖累老猪,才走到这一步的!
这一刻,我并不想把这张纸给老猪看,因为,他看了之后会更加伤心。
可是,我又十分清楚,这封信我不能隐瞒。
我扭过头去,看着正洗脸的老猪,“老猪,你过来,朱叔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老猪缓缓地转过头来,似乎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晃了晃手中的那张纸,“朱叔给你留下的。”
老猪顾不得擦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的面前。
他双手颤抖着将信看了一遍,脸上的水渍和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单薄的纸上,弄湿了大半页。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猪激动地问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