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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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古代军队不像后世那样繁杂多样,但不同的兵种之间,等级差仍然是存在的。
尤其是禁军中最为明显!
诸班直乃是天子扈从,地位最高,普通禁军则是按照身高和月俸,分为上、中、下三等。
其中,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为上四军,普通军士的月俸为一千文。
月俸七百文及五百文者,为中禁军。
不满五百文料钱者,为下禁军。
至于厢军,虽然收入大约只有禁军的一半,但其数量却不比禁军少。
而且厢军中除了本地应招的之外,还有大量从禁军中拣选出去的老弱病残。
故此,李杰口中所言的老弱怯懦者,大多都是在厢军中。
众所周知,厢军与其说是作战部队,不如说是役军,久而不战,不练,厢军的战力也是最为羸弱的。
因此,削减厢军也就能将裁军的影响力压到最小。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最好,反正李杰现在还年轻的很,不过十来岁,完全有时间慢慢等。
好饭不怕晚。
操之过急,亦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之一。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从古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听到官家要‘裁军’,雷允恭心中顿时直打鼓。
那帮兵油子,岂是好相与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虽然那帮兵油子地位低到了尘埃里,但人家到底是拿刀的。
雷允恭倒不是怕那些当兵的。
他是什么人?
怎么说也是内侍的头头之一,区区大头兵,哪能让他畏惧分毫?
别说是大头兵,便是那些军官,他也是不怕的。
他怕的是这群大头兵闹起来,若是事情闹大了,动荡是难免的。
届时,他很可能会被推出去挡灾。
毕竟,依官家的意思,他和丁相会是主要推动者。
丁相宰执天下,乃是当朝首相,他和对方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若是挑一个当弃子。
母庸置疑,那颗弃子必定是他。
所以,他这一次不敢继续‘相机决断’,必须要得到官家的口谕。
纵使这‘口谕’作用不大,但其代表的含义却深远的紧。
他们这些‘命苦’的宦官,生死荣辱皆由官家所赐,只要让官家满意,外朝的风浪再大,也淹不到他。
宫城的城墙高着呢!
“小的愚钝,请陛下示下。”
听到这话,李杰沉吟片刻道。
“便以厢军为主吧。”
“诸路监司,察州兵,或退惰,或老弱病残,凡是不符拣选标准的,一应放免。”
“然,到底是为国效过力,凡放免者皆可返乡垦荒,前三年免其税,后五年两税减半。”
“若是放免者不愿返乡,亦可就近安置。”
“凡放免归家者,须登记造册,严格遴选,凡不如法者,务必严惩不贷!”
“朕许你征调皇城司人员,便宜行之。”
“陛下圣明!”
雷允恭泪洒衣襟,高呼陛下圣明。
这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发自内心的,他之前最怕的是,官家继续让他自由发挥。
虽然那样职权更大,但其中的度却是不好把握的。
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现在好了,有了官家的‘口谕’,他只要严格按照官家的口谕执行,纵使出了什么乱子,只要不是他的原因,总是留有一丝退路的。
“许你半月时间,朕不管你用哪种方式说动丁相,但有一点必须要严格执行!”
雷允恭跪伏道:“请陛下示下!”
“所行所为,不可落于文字!”
此话一出,雷允恭心中一颤,虽然心里苦的很,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愿。
“小的明白!”
“退下吧。”
吩咐完毕,李杰直接挥手示意雷允恭退下,现在的情况和初入副本时,截然不同。
对待雷允恭也就没必要太过客气。
该用用,该扔扔。
当然,为了维护个人的形象,即便是‘扔掉’,也不能太过苛责,免得落了个‘薄情寡恩’的名头。
那不符合‘圣天子’的形象!
踏出福宁殿的那一刻,雷允恭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他现在的脸色简直比吃了苦瓜还要苦。
所行所为,不可落于文字!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这等事也不算罕见,天子是不会出错的,错的只有为臣子的。
雷允恭自小入宫,宫中的风风雨雨,他也见识过不少,某些秘闻,他亦是有所耳闻的。
先帝在位时,‘泰山封禅’看似是王相(王钦若)推动的,但内情是什么,他干爹临终前是指点过他的。
一切都是先帝的意志。
没有先帝的暗许,或者明示之类的,王相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王相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
难不成他会不知道上书天子封禅的后果?
在清流和北方士人的眼中,这些都是‘谗言’!
进谗言的是什么人?
是奸臣!
是奸邪!
日后要写到史书中去的!
其实,雷允恭的干爹还跟他说过一件事。
先帝最早属意的并不是‘王钦若’,而是另外一位王相,王文正公(王旦)。
只是王文正公却无视了先帝的暗示,揣着明白装湖涂。
最后,无奈之下的先帝,只得赐了王文正公一些珠宝,以此换得王旦的默许。
或者说换得王旦的不阻拦。
最终,先帝成功了,王旦的目的也达成了,他不需要背负‘奸邪’的骂名。
恰恰相反,他先前阻止封禅的谏言,反而赢得了美名。
至于王钦若,他其实也算是成功了。
虽然名声臭了,但他也打破了南人不为相的潜规则,入主中书,成为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
雷允恭干爹临终前告诉雷允恭这则秘闻,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教导雷允恭一件事。
共赢,才是上上之策!
封禅一事中,没有输家,先帝,以王文正公为首的北人,以王钦若为首的南人,都是赢家。
唯一的输家,只有百姓。
但对于他们这些站在权势最顶端的人而言,天下黎民,不过是羔羊罢了。
天子是国家的主人,而他们是天子的放牧者。
羔羊只要不是一次性死的太多,在他们这群放牧者眼中,就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