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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

不到半分钟,手机进来好几条消息。

桃知了:【我内裤呢?】

桃知了:【海绵宝宝系列的。】

桃知了:【赶紧的,我要去趟桐山,一个小时后的高铁。】

桐山在桐市,和柳城相距两个小时的车程。

桃小引扁着嘴,回:【当抹布擦地了。】

桃知一个电话过来:“桃蚯蚓,你死定了。”

五年前爸妈意外去世,家里只剩下桃知和桃小引。

桃知比桃小引大两岁,虽为兄妹,但两人的人生历程截然不同。

桃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念书成绩优异,连跳了好几级,今年刚二十五岁就已经博士毕业,微生物学,现在柳城一家研究所工作。

他不但成绩好,还是个大帅比。

也是个神经病。

在外人面前永远是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一进家门就是个狗比,能为了一根棒棒糖和桃小引打架拼命。

在桃·神经病挂逼·知的衬托下,桃小引显得平平无奇。

她在本地读了个大学,念的是很坑的社会学专业。就业形势严峻,一个街道办的招聘名额五百多人投简历,她过关斩将踩了狗屎运才从五百多人中脱颖而出,拿到这个唯一的名额。

所以,尽管第一天工作的经历让桃小引有点消受不了,她还是非常珍惜这份和专业对口的工作,没有一点点打退堂鼓的念头。

今天桃知不在家,桃小引懒得再去买菜做饭,索性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家。

结果回到家,一眼看见餐桌上放着蛋糕和礼物盒。

蛋糕上写着四个字:【工作顺利】

是桃知这个狗逼。

桃小引挖了一口蛋糕,奶油的香甜溢满口腔:“甜食果然可以治愈。”

想再吃第二口,可是肚子不允许,她晚饭吃太多,肚子又撑又胀。生气。

“口嫌体正直,神经病桃知,不早跟我说买了蛋糕,害我吃那么多饭。”桃小引自言自语嘟囔着,拆开了礼物盒。

是件小裙子。

她看上好久蹲代购的一条小裙子咦呜呜呜。

这条裙子有个特别的名字——奶奶碎花裙。

记得她花痴这条裙子的时候,桃知在旁边冷嘲热讽:“奶奶碎花裙穿起来又甜又乖?桃小引,你只能穿出字面意思。”

桃小引抱着这条小裙子一阵猛吸,早就忘了桃知先前的嘲讽,美滋滋地给他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试穿小裙子一定要有仪式感,沐浴熏香小肚子平平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桃小引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决定做个大扫除消消食。

半个小时后。

她从一堆旧杂志里翻出一个作业本,封皮写着两个大字【李放】。

李放的作文本。

李放是同小区的一个男生,如果还在世的话,他现在正读初二。

今年元宵节,李放和同学去郊区登山玩,意外失足从悬崖上坠落,当场死亡。

李放心地善良性格开朗,街坊邻居们都挺喜欢他。桃小引一直把他当邻家小弟弟看,寒假时给他补习过功课。

这个作文本可能是补习时落在这里的。

她拿着作文本发了会儿呆,下意识翻开。

前面两篇是正常的作文,第三篇是则日记。

谈不上是日记,准确地说是他随手写下了他做的一个梦。

[做了个邪门的梦。]

[梦见楼道里有只鸡,这只鸡像是在等着我。我下楼的时候,它跟在我后面,怎么撵都撵不走。我想它可能是饿了,就把手里的肉包子掰碎丢给它,它边啄边跟着我,我觉得挺好玩的,一直喂它到小区门口。]

[刚出小区门口,恰好停了辆公交车,记不清是公交车还是校车,反正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我等的那辆车,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

[我上车后发现鸡不见了,找啊找,就是不知道在哪。]

[后来我戳破车窗,看见有个人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抱着刚才那只鸡。]

[邪门的来了。]

[这个抱着鸡的人居然是我自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车开动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笑得好变态。]

[然后,他脑袋上突然长出一个巨大的鸡冠!]

[我被吓醒。]

[想起来明天是元宵节可以去凤凰山玩,我又可以了。]

凤凰山就是李放出意外的地方,明天是元宵节?也就是说,李放做了这个梦后第二天就去世了。

这或许是他生前最后一篇日记。

桃小引拿着作文本下楼,亲自送到了李放家里。

半夜。

桃小引突然醒来。

脑海深处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她睁眼的时候转瞬即逝。

她从来没有做过梦,不知道做梦后醒来是什么感觉,所以搞不清刚才转瞬即逝的影子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梦?

她做梦了?

做!梦!!!

桃小引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心口扑腾扑腾地跳。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课堂上开小差时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你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却也不能去问,只能自己凭空死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桃小引大脑一片空白,咸鱼般直挺挺躺回床上。

眼前走马观灯,一会儿是解梦事务所,一会儿是和尚,一会儿又是李放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起床晚了,早饭没来得及吃,急急忙忙赶公交。好在公交很顺利,比上班时间早十几分钟到达正气街。

正气街西头有个流动早餐车,桃小引去买了包子豆浆,边吃边沿街往街道办走。

解梦事务所是必经之地。

下意识抬头——

一角灰色僧袍从二楼平台飘出来,猎猎作响。

这时候,朝霞初升,微风拂面,万物皆可语。

有什么细细微微的东西爬上指尖漫上心头,痒痒的,柔柔的。

突然感觉这一幕曾经经历过,细枝末节都异常清晰,回头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二楼平台,周迟盘腿坐着,单手竖起,姿势像是在打坐念经。

桃小引咬着包子一脸呆滞,意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上楼来到了二楼平台。

嗡嗡嗡——

电动剃胡刀的声音。

周迟居然在刮!胡!子!

桃小引:“……”

为什么要用打坐念经的姿势刮胡子?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课堂上用英语书皮包言情小说偷偷看的学习委员啊喂。

周迟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关掉剃须刀,平声道:“有事?”

桃小引看着在风中鼓动的僧袍,不由想起半夜那个转瞬即逝的影子,刻在脑子里的某种东西呼之欲出:“我昨晚好像梦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我改文名了么,是不是比较亮眼些orz

第4章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突然从僧袍里伸出来。

桃小引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拽到一张冷肃的脸前。

寸许之隙,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暗涌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可怖深渊。逼仄间,一种迫人的致命危险强压过来。

忽然一阵大风。

僧袍卷扑过来。

麒麟夕云起,猎猎晚风遒。

不知为何,桃小引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但她很难过,很很难过,难过到情不自禁落泪。

周迟盯着她,紧抿着唇,双眸里的暗涌逐渐平息下来。

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也感知不到。

松开手,把桃小引随地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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