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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皮子这种动物,北方地区描述都差不多,状如黑犬而小,或有贯鼻白线,或没有,但神秘色彩是一致的,此物很邪乎,属于灵异动物。老人讲,皮子这东西千年黑万年白,追着二爷爷来的这皮子,就通身炭黑。

二爷爷年龄大了,拖拉着破鞋,跑也拉不开步了,看见井场上停着辆212吉普车,情急之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留下黑皮子急乎乎的绕着212转圈。

村里的人不知谁说了句,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皮子,这事邪乎到家了。话音一落,村里人大都额头直冒冷汗,因为都听说过皮子这东西,关于它的故事也很多。

而井队上的人却不以为然,他们大都认为不过是个小狗或者是某种野生小动物,这些人可能连黄鼠狼都没见过,所以见到皮子,除了好奇,倒不害怕。

李局长一见这举动,火就上来了,骂道,哪来的老叫化子,来这捣乱,那车是他能坐的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揪下来?

要是平时,这种事张老k准冲到最前面,可张老k经过这一晚上邪乎事,早吓焉了,众人见张老k都不去,谁也没听招呼。

于副局见状,要在领导面前表忠心,走过去拉开车门去拽二爷爷。

村里人虽是为二爷爷讨说法而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是有点蒙,二是觉得二爷爷确实有点过了,坐上人家车算怎么回事?合着这辈子没坐过车,趁着村里人撑腰,赶紧上去玩玩?

我爸见于副局戴个眼镜,虽阴坏有余,但暴戾不足,想是不会伤害到二爷爷,也由着他去拉二爷爷,拉出来好送二爷爷回家,还省得自己动手。

没承想二爷爷就是不下车,他虽年老体衰,可毕竟是庄稼把势,有几斤干憋劲儿,于副局白白胖胖的还真拉不动他,情急之下,趁二爷单手紧抓方向盘之际,披手夺过了他手中白瓷罐。

二爷爷一见白瓷罐失手,脸色熬白,顿时变的一脸严肃,全没了往日的疯癫,郑重的对于副局说,你听我说,这罐子人命关天,赶紧给我,开车把罐子送走,要不然,今后晌(晚上)这些人都遭横死,不是闹着玩的。

于副局哪听的进去,举着罐子作势要摔,二爷爷急忙拦住,告饶说,我下来我下来。说着走下车。

此时吉普车旁己围了不少人,刘队长见我二爷爷说的有鼻子有眼,急忙搭茬问,老人家,你知道地底下打到什么东西了?

二爷爷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一个字,虫!

刘队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问,你是指长虫吗?是不是蛇?

二爷爷斩钉截铁的说,叫虫!

我一听二爷爷说地底下是虫,不禁骇然,虫这东西,我是第二次听说,第一次是听我语文老师讲的。

说是1937年我家附近的三里庄,驻进了国军半个团,虽是个团编制,但在山海关外被打残了。驻在三里庄,休养生息,修了两道夹皮墙,就是内外两道墙,外墙门朝南,内墙门朝北,两墙间距三丈二,人从南门进去,得绕半圈,绕到内墙北门才能进。夹皮墙上全是枪眼垛子,墙里墙外如若有敌人,几梭子下去就能把人打成筛子。

有天来了个外地叫花子,姓丁,不知名字,都叫他丁叫花。因为会治牲口,一来就被国军抓了壮丁,逃了几次没逃出去,也就安心铡草喂马了。

恰逢日本鬼子过队伍,人不多,二百来号,三里庄的国军自忖不能力敌,决定不去招惹,当时大半枪支还是汉阳造,膛线都磨平了,还有小多半经风侵雨淋,拉不开栓了。怎奈一个副连长喝多了,爬到垛子楼上,那上面蹲着一尊前清时打土匪用的土炮,他装上车锏,老土炮和底座是分开的,必须装车锏才能用。填了二斤药,二斤铁砂,轰隆一炮,把日本人招了来,收拾不了了。

日本人见有夹皮墙不强攻,支起小钢炮,轰了整整一天,日本炮兵都会算三角函数,打的那叫一个准。丁叫花被弹片击中,受了重伤,弥留之际,要见团长。

丁叫花死前对团长说了个大秘密,说自己不是叫花子,是个赶虫的。他倒没说赶虫到底是何种行当,只说自己在贺兰山寻到一头虫,这东西在地底下沿着黄河走,他赶了三年,到山东境内,这虫穿过了黄河底褪了皮,穿一次黄河底,它褪一层皮,也就大一圈。他迤逦把虫赶到三里庄,那里地气薄,准备在那下手,因为虫一入海就不是虫了,也不伏他管了,任你通天本事,治不了它。可不巧被抓了壮丁。

他临死告诉团长,这仗不用打,你找个得力老兵,把一根桃树枝插在东墙外,与西面榆树洼和东面的筛子井成一条直线,插好把这符烧了,说着掏出张黄裱符,又说,把这珠子扔到筛子井里,那井是个地眼子。说完掏出颗血红的珠子,那珠子里有个人眼不停的在眨,非常吓人。说完就咽气了。

围庄日军就驻扎在筛子井旁边。

内中有三里庄的老头,知道村东筛子井非比寻常。井里的水不能喝,因为用柴火烧水,三天三夜也烧不开那井里的水。而且用碗盛上那井水,将铜钱放碗里,据说阳界的水,铜钱就沉了。要是阴界的水,铜钱会漂着,那碗水里的铜钱却悬浮在碗中央,沾上那水不是长疮就是长癞,因此人们用三个大碌碡封住了井口。碌碡就是打麦的石碾子,一个有三四百斤重,三个堵井口,只要挪动一个,另两个就掉下去堵死井口,但碌碡间是有缝隙的,扔个珠子进去没问题。

团长见外头日军雄雄如虎,也没好办法,找了个老成的兵油子,依丁叫花言语,趁着天黑,日本人炮火停了,插枝、烧符、投珠,一路无险。

到了后半夜就听庄外枪炮声响,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折腾了一夜。

天亮再看时,日军一个也无,只留下了些枪炮辎重滚在乱草里,三里庄驻军大喜过望,准备出去清点战场,不想又遭遇了某游击队,人多势重将辎重洗劫一空。筛子井也没了,变成了一洼满是臭泥的泥塘。现在还在,叫筛子塘。人们都说丁叫花的人眼血珠子把地底怪物引出来了,二百多日军没打的了它,全死了,而且死不见尸。

三里庄守军只捡回来一片脸盆大小的蛇鳞。解放后,我语文老师他爹从自家马槽子后面找到了那片蛇鳞,看着很结实,就一分为三,打磨成了三把锄头,凡是这锄头锄过的地,三年不长杂草,而且这锄头往水塘里一搅,塘里的鱼能吓得跳出水面一尺来高。周边村子人人争着借用,不借看看也行,一时成为奇谈。后在破四旧时被没收,以后不知所踪。

想起语文老师讲的事,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二爷爷去插桃树枝,敢情我二爷爷对赶虫懂行。

可井场上的人不这么认为,李局闻听虫字,不屑的喝道,屁,他个老叫花子懂个屁,我说老刘,这都是些什么人,赶紧给我清场,出这么大事,怎么还有乱七八糟的人看热闹,当是马戏团啊?

于副局手里一举白瓷罐,拿食逗狗一样朝我二爷爷招呼,来来来,不是要罐子吗?来来,到我这边来,来来——

我二爷爷虽是疯癫,可也是七十开外的年纪了,一脸委屈,乞求道,为大伙好,快给我,不是儿戏。

于副局哪里肯听,逗狗一样步步后退,拿白瓷罐当引子,引诱我二爷爷走出井场。

我爸有些看不下去了,正要说什么,谁知地上突然蹿出个物什,直扑向于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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