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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韶九走了,莫淮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勾唇笑了笑:“好久没碰到过善良的人了,真稀奇。”
天色已黑,黑幕压下来,不见人影。
刚刚走过的两个人突然返了回来,忍着臭味拽莫淮忆:“起来!”
莫淮忆笑意消失,视线看到另外一拨人,一脚踢向了碰他的人,冷冷道:“你如果不回来这条命就保住了。”
“莫淮忆!”他上前和莫淮忆打起来。
另一个同伴立刻跑开,准备去发暗号,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人挡住。
“你们是谁?让开!”
“四爷,我们来晚了。”
莫淮忆拍了拍手,把手里的人扔地下,伸手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张干净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白。
“四爷,兄弟们都在等着,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去?”
莫淮忆沉默着,脑子里出现那双清澈的眼睛,“后天。”
“可是你的伤…”
他抬头,那人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莫淮忆俯身,把地上的硬币捡起来,两根手指捻了捻,然后握进了手心里。
第二日,林韶九果然拿来了吃的给他。
他看着她把东西放到他面前,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吃吧,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莫淮忆看着她点点头。
“我去上学了。”
等林韶九走后,一个人出来:“四爷,吃饭吗?”
他们不懂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四爷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穿成这幅破烂的样子。
而且刚刚那个人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四爷什么时候认识小孩子了,还这么…和善。
原谅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可就是和善。
因为莫淮忆这种,别说好好说话了,就是听别人说话都会觉得是奢侈。
他伸手把林韶九给他拿的面包掰开,放进了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视线看向他们:“你们去,捡瓶子。”
“啊?”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淮忆又重复一遍:“捡瓶子,能卖钱的那种。”
“我们…”
他冷冷地看过去:“没听懂?”
“懂,懂!”几个人慌慌张张跑去捡瓶子去了。
晚上林韶九过来,莫淮忆身边围了堆如山高的塑料瓶,易拉罐,以及玻璃瓶。
她懵了:“这些都是你捡的?”
莫淮忆脸不红心不跳,十分理所当然地点头。
林韶九露出笑来:“知道去哪里卖吗?”
不知道。
看她期待的神色,他点头表示知道。
“那好,趁天没黑,你去卖了,钱存起来,明天还要这样,时间久了你就可以买个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找个能干的工作,可以吗?”
莫淮忆抬头,看她时没有表情。
林韶九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如何,只觉得他可能不太懂,她又强调一遍。
“你能捡这么多瓶子,证明你身体还很好,所以你不需要坐在这里饿肚子,明白了吗?”
他依旧点头。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抬头,不自觉伸出了手,她以为他是不想让她走,就开口道:“我必须早点回去,不然家里人会不高兴,觉得我不听话。”
她突然蹲下来:“我明天晚上来给你讲故事。”
看他没什么反应,她就自认为他答应了。
“明天见。”
她又走了。
莫淮忆站起身,看着旁边的瓶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习惯了杀人和阴谋,对这种莫名的听从,他有点不舒服,陌生又不受控制。
或许是自己太坏了,就对一个善良干净的人,产生了莫名的情绪。
“四爷,这些瓶子?”
莫淮忆看了看远处捡垃圾的老伯,没说话。
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开口。
直到,莫淮忆把脏衣服脱了随手扔地下,留下里边一个干净的黑色T恤:“走。”
众人松了口气,他们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还好四爷想通了。
莫淮忆走了,回了莫家,翌日林韶九再过来的时候,除了一个垃圾桶什么也没有了。
她心里不免有点失落,她还想以后能和他说说话呢。
她其实想有人可以倾诉,因为怕林清和夏初担心,她也不会说什么,而这个人是个陌生人。
可惜没有谁会永远在。
随即又想,他可能是迫不及待去找工作了,这样说她也算做了好事了,希望好事可以降临到她的身上。
记忆回笼。
林韶九看向莫淮忆时,眼神已经带了无限的复杂:“你是那个人。”
“嗯。”知道她想起来了,莫淮忆有点开心:“我不是故意要走的,只是时间紧迫。”
“你会说话。”林韶九皱眉:“你不是哑巴。”
“我…”他莫名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林韶九其实没什么感觉,那都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她几乎快消失了这段记忆。
她低头看莫淮忆手里的硬币:“你还留着。”
莫淮忆捏了捏硬币,其实他后来有想过扔了,却每次都不受控制地留下了。
他笑了笑,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啊。”
林韶九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我那时只有十四岁,准确的来说是十三岁。”
生日还没过。
莫淮忆难得的被噎的说不出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只是在这方面还不至于。
他当时的确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后来,每当看到硬币都会想起那双眼睛。
再后来,他在巴黎见到了她。
她背着画板从学校门口出来,他当时看到,只一眼便认出来了。
除了长相长开了些,几乎没什么变化——眼角的朱砂痣依旧熠熠生辉,红得勾人,眼里的清澈依旧明亮动人,泛着晶莹的光。
那时他才意识到,当初那个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变得耀眼,却依旧像天使般纯洁。
若不是太急,他很想上去说句话。
可惜林韶九并没有看到他。
怕她误会,他解释道:“我后来在巴黎见过你,是那时候才真正喜欢上你的。”
有时候,对一个人过分关注,又在某一个点遇到,就能引起那一刻的心动。
如果说莫淮忆是从初见的那一年喜欢上,可能不太真切,但后来的挥之不去,真的成了刻在心里的喜欢。
也使得他,越来越喜欢白色。
每当他看到红色的血在眼前晕染时,他就让自己笑得像天使。
这是暴力因子下,心里唯存的一点白色月光,控制他不那么嗜血。
“对不起。”林韶九突然开口。
莫淮忆笑意微凝:“什么意思?”
“如果我知道当初那样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一定不会和你说话。”
她的话语冷漠又无情,击在他的胸口,仿佛戳了一个巨大的血骷颅,血淋淋的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笑意缓缓消失,又随即扬起来,虎牙尖利的冲她笑,这幅模样,和林韶九后来见到他时的所有笑,一模一样,天使,纯洁,干净。
却假的要死。
她无动于衷,直视着他,波澜不惊。
莫淮忆把硬币狠狠捏在手心,带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抓来的人审出来了吗?”
“没有,他们口风很紧。”
莫淮忆笑出来:“废物。”
他抬步走向地下室,不出五分钟里边传来凄厉的惨叫,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最初是绝望,后来又变成了低声呜咽,仿佛没了力气。
再次出来时,脸上带了点血,溅在眼角出,给白皙的面容加上了妖异,像是堕落的天使。
他深处一根手指,把血迹抹掉,放在嘴里舔了舔。
“看好她。”
“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莫淮忆又道:“别让她受伤。”
“…是。”
晚上。
莫淮忆看不出任何异样坐在上座,林韶九坐在他的对面。
他脸上挂着笑,好像今天中午发生的事都是虚幻。
林韶九出声:“锦和呢?”
“恐怕你今天不能见她了。”
林韶九不再说话。
短短半天的相处,她就大概摸清了他什么样的脾气。
随心所欲又阴晴不定。
“是不是觉得我不守信用?”莫淮忆手指抬起来:“可是没办法,我心情不太好。”
“如果我心情好了,可能会考虑考虑。”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她眼前的菜:“特意给你准备的,你不尝尝吗?”
林韶九沉默着,然后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
他突然笑着道:“你不怕我在菜里下毒吗?”
林韶九手一顿,又把筷子里的菜放嘴里,缓缓道:“我觉得你不会。”
莫淮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然后笑起来:“去把大小姐喊过来吃饭。”
林韶九松了口气,其实手心里渗出了点汗珠。
她怕他真的下了毒,可也觉得他不会。
但谁能确定。
兵行险招,胜算无法估计。
感受着外边越来越黑的天色,林韶九心里唯一慌的是,谢祉瑜会怎么样。
“韶九!”宁锦和步伐有点乱,也还算稳得住。
她几步跨过去,上下把林韶九看了遍,松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林韶九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别担心。”
宁锦和浑身长满了刺,瞪向莫淮忆:“你想做什么?”
莫淮忆视线扫向林韶九,又转回来:“你应该安安静静吃饭。”
林韶九拽拽她:“吃饭吧。”
手指在她手背上点了点,宁锦和稳住情绪,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莫淮忆视线落在林韶九刚刚碰宁锦和的手上,然后不准痕迹地移开。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没有谁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宁锦和心里却在思索把林韶九带来这里的目的,她一直觉得莫淮忆和她没有任何可交集的可能。
最终她忍不住开口:“让她走。”
莫淮忆勾唇:“你们两个只能走一个。”
宁锦和骤然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和韶九没关系,让她回去。”
莫淮忆但笑不语。
林韶九却是知道的,其实没有关系的是宁锦和,她被叫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她而已。
“锦和,你先出去,让我和他说几句。”
宁锦和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莫淮忆是一个有着天使面孔魔鬼心的人,她不想知道他会对林韶九做什么,更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林韶九摇摇头,安抚道:“我没事,你先出去。”
两个女人在无声的对视,同样的强势,一个是眼里带着冷冽的光,一个是温柔却坚韧,最终,宁锦和妥协了。
狠狠握了握她的手,心里却在作出决定,如果真有什么事,她拼了命也要把林韶九送出去。
等宁锦和出去了,林韶九单枪直入:“让她走。”
莫淮忆本就是这个意思,看着她:“你知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吗?”
她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打鼓。
谢祉瑜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她们能不能安全出去…
“你是不是在想谢祉瑜什么时候过来?”
她抬头,惊讶的同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莫淮忆笑着,却像罂粟花一般,看似无害,实则藏了剧毒,红色的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唇瓣:“外面我不敢开口,可你别忘了,这是莫家,是我的地盘,他来了,要如何全身而退?”
林韶九心脏猛然一跳。
她习惯了他胜券在握,无与伦比的样子,却忘了他也会有弱点。
终于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莫淮忆却没有特殊的喜悦,反而心情骤然下沉:“他到底哪里好?”
“如果不是这几年的放纵,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林韶九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懂。”
不说他们一世的牵绊,再者来说…
“莫淮忆。”她直视于他:“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你不能把我的感情强加在你的身上。”
“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喜欢我。”
“那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他答:“得到你。”
在他确定自己想得到她时,他就已经把林韶九归为了自己的私有物,不论中间有什么意外,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他把谢祉瑜归结为意外。
林韶九哑然。
她突然觉得,莫淮忆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没有人会教他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和爱。
他习惯了掠夺,习惯了看上的必须占为己有,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会让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