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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溪从来不知道会有一种疼能让人痛苦到这种地步。持续不断的痛缠绕着她让她无法摆脱,恨不得死去。可是想到腹中的小生命后又不得不坚持下去。

她在屋里听着周围人的声音,分辨不出哪个是郭妈妈哪个是岳妈妈,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稳婆。她只听着所有人都说让她用力,再用力……

重廷川本是在宫中当值。今日他安排完事务后就去各处巡视了。在巡视到皇上的昭远宫附近时,他看到了栓子。

栓子是跟在大皇子魏浩文身边的小太监。原本魏浩文还是太子的时候,栓子跟着身份抬高,宫里人见了他后都会恭敬许多。如今太子一朝被打回原形成了大皇子,栓子的地位也跟着降了下来。

前段时间以前,栓子这样站在院门口的时候,路过的宫人们少不得停下来叫一声“栓公公”。今儿他在这里站了有一炷香时间了,也没见有人和他说句什么。因此栓子的心里是十分不痛快的。

故而当他看到卫国公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心里的惊喜简直是难以表述。

“见过国公爷。”栓子认认真真的朝重廷川行了个礼,记起刚才重廷川问他为何在此,就恭敬答道:“小的是在等大皇子。”

“大皇子。”重廷川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轻轻颔首,“他最近怕是不容易罢。”

重廷川不过是有感而发的随口一句,却触动了栓子心里的一根弦。栓子按捺不住,就将前段时间梁太太如何与魏浩文有了冲突、后来魏浩文又怎么谈论此事讲给了重廷川听。

“大皇子也并非是恶毒之人,为何皇上非要对陛下这样狠心呢。”栓子轻声说着,有抱怨的意思,也有让重廷川帮忙说和的意思,“国公爷您看,大皇子哪一点不如四皇子好?陛下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忽地脊背一凉。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重廷川正眉目冷然的看着他。

“少说话,多做事。”重廷川淡淡的道:“在宫里,但凡说话太多的都没有好下场。”语毕,再不理会栓子,拂袖而去。

已经走到了昭远宫的门口了,不过去见一见皇上说不过去。重廷川原打算要离开的,最终脚步一转去了殿中。

殿门并未关紧,里面的说话声隐隐的传了出来。

重廷川讶然,虽然门没闭紧,依然不曾即刻走进去,而是驻了足望向旁边候着的周公公。

周公公悄声说道:“陛下没料到大皇子会来。听闻来了,让人请殿下出去。殿下不肯,冲进去跟陛下哭诉。”

他朝屋门努了努嘴,“冲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小的们都不敢随便将门去关严实。”

说着话的功夫,里面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父皇,您对儿臣一向爱护有佳,可是儿臣不懂,为何要对儿臣那么狠心?”

“够了。”洪熙帝的声音很是冷淡,“朕在处理政事,你且退下,往后再论。”

魏浩文的声音听起来悲凉且痛苦,“父皇,还有以后么?这一次儿臣是硬闯了进来,往后还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么?”

他抽泣了下,再开口的时候就带出了哽咽的喘.息声,“父皇,儿臣只想求个明白。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待我?莫不是母后惹恼了您,您就迁怒?可是儿臣一直没有越界做过错事啊。虽说母后没有为儿臣求情过,但她心里还是在担忧着的!父皇,还请父皇看在母后和儿臣对您一番真心的份上,三……思……”

紧接着就是接连的叩头声。

门外的重廷川和周公公对视了一眼后,齐齐撇开了视线。

换太子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居,魏浩文再这样反倒是在给自己招来麻烦。

虽然皇上没有明说,但重廷川明白,最终让皇上下定决心废太子的其实就是皇后的“不提”。

自从重老太太和梁氏做的那些事情被彻底揭露后,皇后就“称病”不再出现在百官面前。也是自那个时候起,皇后变得更加温和谦顺了。平日里就侍弄下花草,并不理会外间的纷纷扰扰。

即便皇上动了要废太子的念头时,她依然如此。外界的一切好似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的眼中只有她的花,她的山茶。旁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皇上当初禁了太子的足时,其实皇后有机会劝一劝皇上。可是她没做。

洪熙帝虽然看着对此事不甚在意,可其实心里还是很烦闷的。在某天的下午就召了重廷川进殿密谈。

彼时皇上负手立在窗边,神色间难掩疲惫与失望。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重廷川听着屋里传来的阵阵哭诉声,看着天边的浮云,思绪一度飘远。

那时皇上说,皇后心性十分凉薄,和她母亲很像。如今她为了保住她的后位,可以对母亲不管不顾,对儿子不管不顾,将来她是不是也能对旁的人、旁的事皆如此冷漠?甚至于包括她的夫君,帝王。

皇上甚至还说,浩文的脾气最是像他母亲、像他外祖母。原先觉得是好事,现在却让人觉得不得不多多思量。

重廷川没有回答皇上之前的那句问话。

事实证明,洪熙帝也并不需要回答。

不多久,废太子的消息传来,皇上显然已经对这些事情有了自己的决断。

如今听闻魏浩文在里面甚至不惜一次次提起母亲的冷淡来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重廷川薄唇紧抿暗叹了口气。

——陛下最不喜欢这样性子凉薄的人,偏他还一再的做这样凉薄的事情。再这样不识好歹下去,就不只是丢了太子一位这么简单了。

重廷川不欲搀和到这里面的纷争里去,就和周公公说了一声晚些再来看望皇上,这便离开了昭远宫往旁的地方行去。

又巡视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突然有急切的跑步声传来。

重廷川回头一看,见是昭远宫的一个小太监,想着不必防备什么,便回过身继续前行。结果就听有人在远处不住的喊他。回头瞧了瞧,依然是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看到重廷川望过来了,赶忙挥手引起他的注意。待到重廷川停下脚步,小太监终于大汗淋漓的赶了上来。

“国公爷!夫人她、她……生了!”

重廷川不由愣了愣,“生了?男女?”

“不不。”小太监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不是生了,是已经发作,快生了!大公主特意让人来宫里说了声!”

重廷川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片刻也耽搁不得,匆忙去了趟昭远宫,急急的和皇上告了个假这便回到了家里。

一进到石竹苑的院门,他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呼痛声。这声音他十分熟悉,正是妻子郦南溪。

重廷川大跨着步子就往那间屋里行去。

人刚走到廊下还没触到房屋的门,就已经有十几个丫鬟婆子呼啦啦的冲上前来拦他。

这些人都是郭妈妈安排下来的。郭妈妈知道重廷川最是在意郦南溪,听到郦南溪这样的呼痛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因此,就在重廷川还没归家前提早安排了人,务必要拦住国公爷,不让国公爷进产房。

眼看着重廷川脚步一顿止住了去势,郭妈妈赶忙过来劝道:“国公爷不必忧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经个鬼门关,走过去就好了。里头血腥气太重,国公爷莫要进去的好。”

“血腥气?”重廷川冷冷问道。

“是。”郭妈妈恭敬说道。

重廷川重重的嗤了声,眉目陡然凌厉起来,“我倒是不知道,这京城里头有谁身上的血腥气比我还重!”

郭妈妈被他那森然的语气吓到,惊得全身紧绷。这个时候方才想起来,重廷川征战沙场多年手刃敌军无数,自然是杀气血腥气极重的。

思及此,刚才重廷川那一番话倒是十足十的真。

郭妈妈这一愣神的功夫,重廷川就抬手将她推到了一边,又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冲。

不只是郭妈妈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丫鬟婆子自然也知道。看他依然一门心思的往里冲,众人就急忙去拦。可是重廷川对着将郦南溪看大的郭妈妈尚还只存了那么一丝丝的客气,与郭妈妈还能好解释两句。对着旁人的时候,他哪有这份耐心?

众人的拦阻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这边郭妈妈还没有回过神,那边重廷川已经“突破重围”闯了进去。

郭妈妈赶忙叫了人一起过去继续挡。可她们哪里有他动作快?她们才走了两步,他已经踹门而入,闯了进去。

一进到屋里,入眼便是那两大盆的血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大盆里的水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触目惊心的红让重廷川的眼睛也骤然红了起来,他几乎是全速冲到了郦南溪的床边,握了她的手说道:“西西?西西?”

卯足了力气也只轻唤了两声。

他怕自己声音太大的话会吓着她让她分神,那样的话恐怕更是挺不过去。

在重廷川连声的呼唤声中郦南溪慢慢睁开了眼,看到他近在咫尺,她先是松了口气笑笑,继而想起来这是产房,就推着他让他出去。

“六爷在外面等我。”郦南溪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重廷川不肯。为了能够平视着她,他弯下了高大的身子,近乎于半跪在了床边。

她一向是美丽的,娇俏的。而现在却脸色惨白,面上全是汗水,一滴滴的将头发浸湿顺着头发滑落。

重廷川心疼的厉害,他紧紧的握着郦南溪的手,抬指抚了抚她鬓边的发,又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下,“我陪着你。”

在这一刻,在精力快要耗尽的这一刻,听到了他这样的话语。

郦南溪开心的近乎要落泪。可是现在她连流泪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六爷出去。”她手指微动,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我很快就好。你放心。”

她一再催促他,重廷川初时不肯,而后想着小丫头最爱漂亮,莫不是怕她自己这个时候不好看?

他想要和她解释说他不介意,但看她已经这般虚弱了还要让他出去……

重廷川不忍心她为了这事儿而分神,最终一步三回头的迈出了屋子。

屋门闭合,将两人隔断在了两边。

重廷川的心里空落落的万般不是滋味,心情也是因着担心而差到了极点。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在这种时候还非要来打扰他。

“国公爷?爷?”霜玉胆战心惊的喊着他,“外头有人求见。”

重廷川一记冷眼扫了过去,“谁。”

“梁大将军。”霜雪在旁补充道:“是梁大将军求见国公爷。”

听闻是他,重廷川满心的火气倒是消散了些,最终点了点头,“让他去厅里等我。”

梁大将军这次是只身而来。一听重廷川同意相见,他就急匆匆的在国公府仆从的引领下去到了厅中。而后就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绕着屋子的边一圈圈的行着,半点儿也闲不下来。

听到丫鬟扬声给国公爷行礼问安,梁大将军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跑着去到了门边儿,一看到重廷川就急急问道:“国公爷,你可知我家大姐儿如今在哪里吗?”

重廷川是将郦南溪的事情暂且搁下来见的梁大将军,却没料到梁大将军一见面就提起了梁氏。

重廷川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原本要迈进屋里的脚也收了回去,直接摔帘子就要走人。

梁大将军赶忙辩解:“我知道大姐儿许是、许是不成了。”

因着是自己的女儿,他终究是没法将那个“死”字说出口,转而道:“我只想看看她。怎么样的她都好。也好让我和我家老婆子安心。”

最近他思来想去,终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梁太太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对劲。

——他们的女儿。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能见上女儿最后一面。

他们只是从帝王的只字片语中晓得了梁氏已经不在,但是莫说相见了,即便是尸身他们都没能看到。

这是桩心事。对哪个父母来说,这都是让人放不下的心事。梁太太亦是如此。只是这种想念没法说出口,只能堆积在心里,成了没法抹去的忧心和挂牵。

想到妻子最近愈发不正常的言行举止,梁大将军心里担忧到了极点,苦苦哀求,“还望国公爷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说着说着就眼眶湿润了,“我们夫妻俩也不指望什么,就是看看她坟头在哪里,瞧一眼也好。”

虽然他说的是“坟头”,但是他心里清楚,梁氏这样的下场定然是没有什么坟的。他这样讲,也不过是将“尸身”两字的去处说的含蓄点罢了,顺便在重廷川的跟前表明,他是知道梁氏已经不在了。

梁大将军期盼的看着重廷川,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轻轻的一摇头。

“我不知道。”重廷川道:“这事儿是皇上处理的,我并未参与。”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眼看着最后一丝希望都要破灭,梁大将军近乎绝望,“我们只不过想要看一看罢了。这样也不成?”

“我不知道。”重廷川冷冷的道:“任凭你说再多次,我也只能这样告诉你。”

近日来的担惊受怕近乎要将梁大将军压垮。

女儿的逝去,妻子的病症,这一项项一桩桩简直要将这个汉子压垮。虽然打过无数的仗,可是没有哪一次的仗像现在的境况这样让他绝望。

眼看着半点儿希望都没有了,梁大将军愤然之下就有些不管不顾,喊道:“我梁家哪里对不住你?我哪里对不住你?大姐儿都这样了,她娘眼看着也不成了,你还想如何?你竟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么!”

梁大将军字字都是指责,字字都是抱怨。

重廷川沉默了片刻,待到梁大将军连声吼完一下子接不上气、大口喘着的时候方才说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什么?”梁大将军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即便这样,你却还要这般信口雌黄么!”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重廷川复又重复了遍。

当年他被选为太子,梁大将军在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且这么多年来,即便梁氏再不喜欢他、再排斥他,梁大将军却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这些重廷川都记得。

重廷川压低声音厉声与梁大将军说道:“梁家被捉,陛下本想将你们满门斩了。我顾念着大将军对我的好,力劝陛下,这才让你和你的子孙有了生机!倘若我不去劝,单就你的好妻子好女儿做的那些事,依着陛下的性子怕是要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洪熙帝虽然处事宽厚,但他对于触犯了他底限的人尤其狠戾。

这个梁大将军也知道。

不过梁大将军犹不觉得事情会到了这一步,“我梁家没做亏了良心的事情!即便皇上要怨,那我们也罪不致死!”

听了他这话,重廷川反倒是微微的笑了。只不过他唇边的笑意很淡,甚至于带了一点的嘲讽。

“大将军过真天真。”重廷川脊背挺直的说道:“皇上让谁生让谁死,那都不过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莫不是大将军觉得自己可以左右皇上的意见?”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梁大将军的身上。

他哪里来的能耐能够左右陛下?若真可以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求见皇上直接质问皇上,何至于非要来此!

因为他知道,重廷川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皇上,所以他来了。那个能够劝得动皇上的不是他,而是重廷川。

梁大将军心里跳的厉害,额边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诸多情绪。

“好。很好。”梁大将军悲苦的道:“你们重家就这样把我们牵连进了这里面,然后拍拍屁.股就推的一干二净!如果没有你们重家的这些人,我的妻儿何至于被牵连进去?她们根本就和这些无关!”

这话惹怒了重廷川。

虽然事情是因了重老太太而起,但是梁太太明知在害人却助纣为虐,哪里曾为她们所害之人想过半分?!而且梁太太与梁氏这些年做的“事”还少么?!

她们既然为了个侯夫人的名头愿意出卖自己的良心,就要为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负责到底!

重廷川虽敬重梁大将军,却不代表他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眼看梁大将军一直在为梁氏和梁太太开脱,重廷川终是怒极,大手一挥唤了人来,指了梁大将军说道:“送客!”

梁大将军也怒了,收起悲痛来吼道:“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不成!”

重廷川并未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大将军想通了再和我说罢”,这便再也不理会这一头,自顾自的快步回了石竹苑去。

石竹苑里,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没有人在偷懒。丫鬟婆子们或是在好好的守着院门,或是在帮忙端水准备郦南溪屋里所需要的东西,或者是搭把手给众人准备吃喝,半点儿都不得闲。

重廷川进到院子里看到这忙忙碌碌的情形后顿时心里一沉。既然还在忙着,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好。

他担心不已,喊了稳婆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久。

虽然卫国公未曾言明,但稳婆已经给那么多户人家接生过,所以对他的担忧了若指掌,“国公爷不必担心。有的要疼两三天呢。您先去忙,夫人这边好了再去告诉您。”

重廷川随意的点了下头并未多说什么。不过,他却并未像刚才点头的那样“先去忙”,而是从旁抄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院子里,半点也不敢离开。

等待的过程最是难熬。晚上天暗下来黑漆漆的,更是让这种等待变得异常漫长。最终,在那天边现出第一丝亮光的时候,屋子里也传出了孩子“哇”的一声哭叫。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而且在惊喜来临之前已经等了太久。重廷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方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三两步就冲到了产房的门口。

郭妈妈抱了个包被出来,口中不住的惊喜说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是个小公子!”

她最后一个“子”字还没落下,眼前人影一闪,重廷川已经闪身到了她身后直接进了屋。

满屋子的血腥气。红色太过扎眼,好似将这屋子染红了一般。

在这触目惊心的红里,床上躺着的纤细身影显得尤其娇弱。

见郦南溪双目紧闭,重廷川放缓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探手抚了抚她额上的发,看她半点儿的反应都没有,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转念一想,刚刚郭妈妈出去的时候好似十分欢喜神色间没有阴霾,重廷川方才放心了稍许。探她脉搏,虽然弱了些,可是应当没有大事。

心下放松后他的神色也和缓了许多。重廷川侧首问稳婆,得知郦南溪果真是累极了即刻睡去后,这就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下。眼看着大家都在忙碌着整理屋子,他在这里显得尤其的多余,重廷川方才一步步的退出了屋子行到了外头。

确认郦南溪安然无恙,重廷川心中巨石落了地,这才想起来郭妈妈怀里抱着的那一个。

急匆匆的到了外头,四顾去看没有见到郭妈妈的身影,重廷川急了,喊住一个丫鬟就问:“郭妈妈呢?去了哪里?”

小丫鬟正捧着一叠干净的布巾走着呢,听闻后先是行了个礼祝贺了重廷川,这才指了旁边的屋子说道:“妈妈带了小公子去乳母那边了。”

重廷川心急之下急慌慌的就要往那边走。行了几步忽地记起来,哦,见乳母去了。那岂不是在吃奶?

他可没兴趣去见旁的女人喂奶的样子,就点了刚刚那小丫鬟说道:“去,把他给我带来。”

小丫鬟不明所以,问道:“郭妈妈?”

重廷川心说这个时候他见郭妈妈做什么,轻咳一声道:“那臭小子。”

小丫鬟这回听懂了,笑道:“原来是小公子。”她又朝重廷川福了福身,这就抱紧了怀里的东西与他道:“国公爷等等,婢子即刻就去。”说着就搂紧了怀里东西飞奔而去。

重廷川大刀金马的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他不时的朝着那个屋子看一眼,但是好半晌都没有看到屋门打开,渐渐的就失去了耐心。

缓步走到屋门前不远处,想想那臭小子早晚都得见,何必心急?于是又故作镇定的坐回了石凳上。

他不时的去看看郦南溪醒了没,见没醒,就回到石凳上继续等。如此往复了好些次,许久后,郭妈妈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终于打开。

重廷川看着旁边随风轻摆的垂柳枝,等到郭妈妈笑着行礼说“小公子来给国公爷请安了”,方才淡淡的转过视线,望了过去。

郭妈妈解释道:“刚刚小公子在吃奶不能中途撤开,这就等了小公子吃饱再抱了来。”

重廷川似是十分随意的点了下头,这就往她的怀里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可是把他惊到了,“这么丑?”

他媳妇儿漂亮得紧,他也,嗯,不算难看。这小子怎么跟个猴子似的,整个小脸皱成了一团,丑的惨绝人寰。

郭妈妈听了后不乐意了,“小公子可好看着呢。只不过还没长开罢了。”

一句话说完后,郭妈妈方才发现重廷川根本没有在听。他的眼睛紧紧盯在小孩子身上,手指头也伸了出去,勾了勾小孩子的小手。

他的手很大,小孩子的手很小。一大一小对在了一起,有种十分强烈的冲突感,可是这种对比之中却又让人觉得可爱而和谐。

“国公爷抱抱小公子吧?”郭妈妈看出重廷川很喜欢这个孩子,就将小包被往前递了递,“抱一抱吧。”

重廷川扭过头去看向一边,心里天人交战着。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那软软的一小团已经到了他的怀里。

重廷川生怕小家伙跌下去,赶忙弯了手臂接住他。

真的是很小的一团。还没他小臂长呢。单手抱着都嫌小。

可越是小,越是难抱。

那裹着孩子的包被跟个圆柱子似的在他手臂上想要滚来滚去,他又不敢使大力,如何是好?

重廷川全身紧绷着问郭妈妈:“他好像在往下滑。”

郭妈妈瞅了一眼,笑道:“不要紧,没事儿。”

“确实在往下滑。”重廷川认真的和她道:“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而且他还感觉到他的小脚在乱踢。小小的脚丫踹到了被子上,这力气传到他的手臂上时不过是很细微的一点点触感罢了。偏他这个时候感觉十分灵敏,即便是很小的一点点都能感受得到。

郭妈妈见他真的是不会抱孩子,再看他好似也不太想抱,就准备将孩子接回来。

哪知道她刚伸出手去,重廷川却身子一转背过了身去。

郭妈妈心知他这是还想多抱一会儿,就也不揭穿他,只说道:“我还要去看看奶奶那里,小公子就先交给国公爷了。”

重廷川淡淡的“嗯”了声。待到郭妈妈离开,周围没了旁人,他才继续朝那张“很丑的小小的”脸蛋儿望了过去。

看久了后他发现,虽然这孩子不好看,可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瞧着这小样子,白白净净的,比旁人家的好看孩子还投他的眼缘。

重廷川正盯着小家伙的睡容翻来覆去的瞧,就听丫鬟禀道:“国公爷,五奶奶来看六奶奶和小公子,要不要让她进来?”

重廷川听闻后原本是想让人将吴氏赶出去的。毕竟这个女人太过于呱噪,让他真的是一点点的好脸色都没法给她。

可是,就在这话将要说出去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今日见到的两个人。

先是魏浩文,后是梁大将军。

他们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便到了如今的境地。可是有些时候事情到了某个境地,并非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但认真算来,若非是重老太太,若非是梁太太母女俩,何须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倘若没有重老太太的步步算计,倘若没有梁太太和梁氏的助纣为虐,许多人的命运根本就不是如今的样子。

追根究底,这事儿的初始是重老太太那里。

重廷川忽地改了主意,让人将吴氏请了进来。

吴氏只说是想要见郦南溪,听闻郦南溪还在睡后本打算离去,谁料丫鬟却来告诉她,国公爷有请。

吴氏叫苦不迭。

她只算着郦南溪那边了,却忽略了重廷川。只因她就没想过重廷川会肯搭理她。

她很想装作没听见将这事儿给省了去,直接回到自己的绿萝苑就罢。可思来想去后,她还是没有这个胆量,只能磨磨蹭蹭的在丫鬟引领下到了重廷川这边。

“这桩喜事,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么。”重廷川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口中如此问道。

吴氏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怔了怔道:“许是知道了罢。”而后又摇头,“不对,不一定。还没遣了人去。”

原先梁氏在家的话,梁氏定然会让人去做这事儿。但是如今看重廷川这态度,郦南溪和重廷川这边应当没有时间派了人去,而吴氏自己现在也没有让人去说。现看来旧宅那里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重廷川微微笑了,“既然如此,不若五奶奶过去一趟,将这事儿告诉老太太罢。”

“我?”吴氏没料到重廷川会交给她事情做,不敢置信的问道:“国公爷在说我?”

“嗯。”重廷川又碰了碰小孩子的小手,“五奶奶去说罢。”

生怕吴氏不理解他的意思,重廷川又补充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要拘着自己,凭着自己的所想来说即可。”

吴氏这火爆性子,说起话来是怎么硬怎么来,时常把人膈应个半死。

老太太那里半死不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他这里却一派和乐呈现着欣欣向荣的景象。消息传到老太太那里后定然会恼火的罢!

不知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了就此呜呼了?

……想想就觉得十分振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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