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战警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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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 又是哪里呢?
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场景变得极其陌生的时候, 乔苏一边无奈地想, 一边坐了起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 触目所及,俱是现代化的一切, 只是看起来, 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家具仿佛都染上了岁月流逝的痕迹, 表面陈旧, 内部不知道是否早已腐坏。而透过对面并不干净的窗户,乔苏可以看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影像。
一个五官立体的漂亮外国小妞,大概十四五岁,一头深棕色的自然卷,挺翘的鼻尖上有几粒并不明显的小雀斑。
乔苏作势要从床上下来,视线在移开窗户的时候滞了滞。
——原来刚刚看到的雀斑不是雀斑,只是窗户上的不干净而已。
乔苏下了床,揉了揉脑袋。
脑中仿佛一瞬间多出了点什么,细细一想, 才发觉那是一种语言。不过乔苏阅历有限,完全没办法判断这种语言是哪个国家的,只能说不是中国、不是日本、也不是说英语的国家。
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虽然没有得到这具躯体的所有记忆, 但至少语言不会有障碍。
好吧, 接下去的目标, 就是先搞清楚, 这里到底是哪部电影。
不过乔苏并没有来得及走出这间小小的卧室,去探寻更多的信息。
就在她的正前方,一块小小的石头砸中了那块脆弱的玻璃,后者发出仿佛就要碎裂的吱呀吱呀的声响,十分顺利地吸引了乔苏的注意力。
她抬头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但玻璃后随之出现的那张干净的笑脸很快让她将脑中的杂念都撵了出去。
那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或许还要再大一点,只是他看起来面黄肌瘦,这点严重影响了乔苏的判断——露出带着几点泥水的额头,之下是一双亮晶晶的浅褐色眼睛,再下,双唇仿佛冻着了一般有些颤抖。
乔苏走过去打开窗户,瞬间,窗外的声音涌入这个虽小却温暖的房间。她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如同倾盆般落下的雨点砸到地面,反溅起高高的水花,裹挟着点点的泥土,再次落地。
“苏伦娜,这是你的礼物!”男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将被雨水淋湿的右手在乔苏面前摊开,他的掌心,此刻正躺着一对如同他的双眸一般亮晶晶的耳坠,“生日快乐!”他扬起笑脸,尾音真挚而带有某种代表愉快的上扬。
这个男孩说的是磕磕绊绊的英语,并不是乔苏脑中自动生成的那种语言。
多次的梦中经历已经让乔苏成功晋升为英语达人,虽然还不了解状况,但说英语她可一点都不怕啊。
感觉到男孩的真诚,也无法拒绝他闪亮的眼神,她忍不住接过他手中的耳坠,对他回了个笑脸,轻声道:“谢谢。”
看到乔苏的笑脸,男孩不由得一呆,随即嘴角的弧度又深了深,似乎带了种憨厚的味道。
男孩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乔苏听到自己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还没等乔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孩低声说了句“我会再来找你的”就迅速一矮身,冒着大雨跑走了,湿漉漉的地面立刻将他尚不算十分潮湿的裤腿染成了深色。
而同时,如同雷鸣般的怒吼声在乔苏身后响起:“苏伦娜,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少跟贫民窟的那些小杂种玩!你听不懂吗?他们身上都是肮脏的病菌,他们会带坏你!”
乔苏倏地转身面向来人,下意识地将男孩送给自己的耳坠藏在了身后。
来人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五官看起来还挺端正,只是眉间一股戾气,让人不得不心生恐惧。而她此刻所说的语言,正好与乔苏脑中的相符。
“他不脏。”乔苏想起那个男孩明亮的双眼,不由得开口反驳道。
“你怎么还敢顶嘴?上帝啊!我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就是为了让我生气的吗?”中年女人眉头一挑,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涌。
原来她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
乔苏明了,想了想,在什么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为好。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的。”乔苏一脸的痛心疾首幡然醒悟。
中年妇女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的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然而,这样的转变她是高兴的,在她看来,苏伦娜早就该明白这点了。
“我亲爱的苏伦娜,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她伸手搂住苏伦娜,望向还开着的窗户。刚刚进门时,她自然是看到了那些小杂种中的一个,所以现在,她对苏伦娜的态度依然怀疑。不过不要紧,她会继续监视的,不会再让那个小杂种来带坏她的宝贝女儿。
“请相信我,妈妈。”乔苏回抱住中年妇女,十分肯定地保证道。
一天后,乔苏总算大致搞清楚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这具身体叫苏伦娜·贝吉尔,现在与一家人身处波兰。家中有爸爸一个,妈妈一个,似乎她此时的爸爸妈妈做的工作挺体面的,是彻头彻尾的社会上层人士。
哦,忘了说了,她现在是在1943年,苦逼的二战时期。
此时乔苏不由得有些懊悔。理工科学生普遍一个缺点是,文科性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让她说泡利不相容原理、测不准原理,她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可问她1943年的波兰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说……慢走不送。
她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波兰全境被德国占领,由于希特勒的反犹主义,犹太人遭到了严重的迫害,各地都建立起了可怕的集中营。那是一段极其黑暗的时期,人心惶惶,完全不是乔苏能想象的。
而她现在所处是克拉科夫北方的一个名叫梅胡夫的地方,该抓的人都已经抓走,剩下的都是屈服于德国统治的原住民,或者躲藏得很好的逃难者。
苏伦娜的父亲跟占领此地的德国小军官交好,所以日子过得跟过去没什么不同。
在这个世界初次醒来后过了近一个星期,乔苏在努力适应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外国生涯。而那个在她醒来后出现的男孩,她也一直没有再见到。
不过从贝吉尔夫人充满怒气的刻薄指责中,她了解到,那个男孩的名字叫做艾瑞克。
乔苏心中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依然毫无头绪。
所以说,有谁来告诉她,这里到底是哪部电影啊?跟二战相关的科幻电影,就她目前的阅读面来说,似乎只有前段时间出来的《美国队长》。
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乔苏只能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放在心底。
在时局如此动荡不安的时候,学校的课暂停了。但贝吉尔夫人并没有放松对女儿的教育。
每个周三的下午,乔苏必须去离家三条街远的克拉沃斯基夫人家学习钢琴。
在周二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时候,乔苏果断地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指。
——语言是没问题,可她并没有被赐予钢琴这一技能,去了绝对就穿帮了,她总不能弹她唯一会的《两只老虎》来蒙混过关吧?
不过内吉尔夫人并未就此放过她,就算她的手“不小心”受伤了,乔苏也得去克拉沃斯基夫人家。不能实践,听理论,听别人实践也是好的。
于是,望女成凤的贝吉尔夫人在周三午饭之后,直接把乔苏赶出了家门。
站在人流稀少的泥路上,乔苏压力很大。
虽然她去旁听一下现代贵得要死的钢琴课也不亏,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完全不知道克拉沃斯基夫人家在哪儿……
好在这边一条街的长度不算很长,她可以先到她所知道的克拉沃斯基夫人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上,然后……问人。
只是刚刚走过第一条街道,在一个拐角处,乔苏被一个男孩叫住了。
那个男孩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就靠在灰扑扑的墙壁上,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仿佛已经这样等待了无数次。乔苏听到他的呼唤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一脸的神采飞扬,双眸亮晶晶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乔苏一人。
“艾瑞克?”
乔苏想到那个时候的惊鸿一瞥,快消散的记忆立刻又清晰起来,试探性地叫道。显然这就是那天送自己耳坠的男孩。那副耳坠只是便宜货,其中一个上面还有划痕,但所谓礼轻情意重,乔苏把那对耳坠郑重地藏在了饰品盒子里——她也怕贝吉尔夫人发现,强迫她丢了它们。
男孩腼腆地朝乔苏笑了笑,快走一步与她同步。
“我送你过去。”他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
“嗯。”乔苏愣了片刻,应声答道。这简直是求之不得。这个男孩应该不是第一次跟苏伦娜同行去克拉沃斯基夫人家。
“今天我捡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黑猫,但我妈妈不让我养。”
两人沉默着走了快一分钟,艾瑞克还带着变声期独有的沙哑的声音悄悄响起。
乔苏侧头,看到男孩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双眸。今天虽然不再下雨,可天气阴沉沉的,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覆上了一层灰纱,黯然无光。
这个时代,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更不用说去养宠物了。
乔苏却不想如此直白地去伤害这个男孩。在悲伤恐惧的岁月里,总要有点精神寄托的,不然怎么看得到未来,怎么拥有活下去的信念?
“那我们偷偷养它?”乔苏提议。
艾瑞克倏地抬起头看她,对上她的视线时又腾地红了脸,连忙转开,却又忍不住转回了视线,“怎样养?”
乔苏想了想,才说:“我们给它找个安全的地方住,每天我可以从家里拿食物给它。”
苏伦娜一家的境况还不错,平时贝吉尔夫人虽然管苏伦娜管得严,却不会在吃穿上亏待她。所以她偷偷拿一点吃的来给小黑猫喂食,应该不会被发现。
听完乔苏的提议,男孩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亮如夜晚最灿烂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