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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医馆不远,就隔着两个街道。里面有个老大夫手艺极好,数年前曾给逃回京城的他包扎致命伤口。
气温渐渐升高, 新芽树叶垂在枝头, 蔫蔫地打着卷儿。
安静的氛围中。
背上的小姑娘存在感渐渐清晰起来。
她白藕似的手腕搭在前面, 鼻尖靠着他的肩颈,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背上。
大概是女子体温天生就热,她的呼吸悉数落在他耳边,缓缓地、炙热而绵长。
早春尚有微凉,她身上布料不算薄,但衣襟显然有了弧度。
隔着数层衣料,她乖乖贴在上面,安静绵软,带着点清花的甜味。
他脚下的路愈是平稳,就愈能感受到背部小姑娘柔软部位的鲜明存在感。
于他背上,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忽地,景殃想起前阵子宋延那些话。
-“说真的,景无晏,你不觉得你跟她来往很密切吗?”
-“人家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啊。”
-“你把她当妹妹?”
-“我是男人不是蠢,你刚才一瞬间的眼神跟兄妹可不太一样。”
景殃蹙了蹙眉,莫名有些烦躁。
下次得把宋延的臭嘴拿黏胶封上,以防他再胡说八道。
沉默又有些微妙的气氛下,医馆终于到达。
鹿白丛景殃背上下来,坐在医馆软榻上。
老大夫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草药墙边,从一整面墙的药屉里费力地取出药草,放在一个石碗里,拿出铁杵慢慢研磨。
他年纪大了,做事费力,半晌终于研磨好药草,用纸包包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老大夫的动作太让人担心,鹿白主动道:“老先生,您把药粉给我吧。”
老大夫叹息歉道:“老夫年纪大了……”
“给我吧。”
景殃伸手接过药粉,把她纤足上的棉袜褪去,垂眸把药粉抹上。
鹿白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
她脚趾白皙细小,像一颗颗粉嫩圆润的小珍珠粒,带着点娇怯和不自然往里蜷缩起来。
景殃给她包扎好,拇指揉捏了下她的肿处,忽然指腹沿着小腿弯曲缓缓向上,若有似无地用了点力道。
鹿白猛地抬起眸,惊诧懵然地看着他。
景殃抬眸,与她一双澄澈乌眸对视。
昔日的小娇气包成了娇憨玲珑的美人,模样愈发俏凌凌。小鹿眸长成了小狐狸眸,天真又无辜地望着他。
身体柔软,带着香味。纤纤细足如玉一般,不过掌中一握。
真是个美人胚子。
昳美,清丽,还带着点青涩的妖。
景殃注视着她,眼底慢慢染上几分幽沉。
鹿白被他看得不自在,心里隐隐有些慌,尾音带着颤道:
“别……有点痒。”
景殃倏地松开手,动了动喉结,道:
“抱歉。”
……
药粉沾了水,敷在脚腕上清清凉凉得很舒服。
老大夫医术高明,不过是包扎好一炷香,刺痛感就缓解许多。
鹿白迅速穿好鞋袜,走出医馆,长长吐出口气。
折腾到现在,早已到午膳时间。
两人很快到达青杏街,掌柜早已备好食材等候。
甫一上座,流水般的美味佳肴就被端上来。
鹿白注意力终于从方才的尴尬里面挪开。
春杏流觞宴确实让人眼前一新。道路边的杏花在枝头含苞欲放,佳肴在即,鹿白吃到兴头上,让掌柜拿来一壶酒。
结果酒壶一上来,景殃就把酒壶拎开,道:“受伤不宜饮酒。”
鹿白哀怨地看着被他拿走的酒壶,可怜道:
“我就尝一口!”
“撒娇没用。”
景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他啧了一声,把酒壶拿了过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馋酒?”
他拿鹿白的瓷盏,酒壶刚一倾斜,动作忽然顿住,眸中划过一抹冷色。
鹿白正不解,景殃忽然将整个酒壶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酒壶碎裂,酒香四溢。
景殃冷漠地看向掌柜:
“吴老先生,你这酒酿……不太对劲吧。”
吴掌柜早在他摔酒壶的时候就愣住了,闻言更是茫然惶惑道:
“这这这是怎么了?这酒有问题?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听说王爷要来,早在后厨备着好酒,就等着随时能拿过来……”
话音未落,空气中忽然传来凛冽呼啸声!
景殃猛地拔剑,砰的一声打中迎面疾飞而来的暗箭。
鹿白迅速起身,握紧腰间匕首,下一秒就看到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黑衣刺客,朝着他们汹汹杀来!
“躲好,别出来!”
景殃把鹿白推到案几底下,眸中一片冷寒,径直对着迎面而来的刺客斩下一剑。
刺客头颅落地,鲜血如注,溅到佳肴酒酿里。
地上尚未干涸的酒酿竟然立马有了变化,血液变成乌色。
鹿白刚刚稳住身子,就看到眼前这一变化,不禁面色骤变。
这原本给景殃准备的酒酿,竟然无知无觉地就被人下了毒!
他们是冲着景殃的命来的!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鹿白就坐不住了。
刺客乌鸦鸦地源源不断赶来,数人与景殃混战在一起,并且目测后面还有众多刺客,是前所未有的多。
景殃眼眸愈发地幽冷,手中剑刃已经沾满鲜血,动作凌厉,挥剑间从未失手。
众多刺客围住他,一时竟然奈何不了他。
但也仅仅是奈何不了他。
他们数量众多,几乎隐隐有一小支分军的数量,现在还在源源增多,每个都是往死里下手。
除了掌柜吓破了胆,西市青杏街周围都静悄悄的。
看来,是有人想法子把这一块给隔开了。
众多刺客们成功地把景殃缠住,双方身形近乎残影,铿锵破空声不断。
谁都奈何不了谁。
鹿白有些焦急,努力左右观察。
她武功不高,但也不愿成为拖累,若是利用地形……
没等她思考出对策,景殃忽然下手凌厉数倍,硬生生把包围圈打出一个缺口。
他纵身把鹿白抱在怀里,提气向青杏街之外跃去。
鹿白顾不上矫情,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抽空往后面看了一眼。
刺客们已经数不清,黑压压一片跟在后方,紧追不舍。
一个个面上皆带着必死的杀意,这要是被追上,哪怕景殃也插翅难逃。
鹿白遍体生寒,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
“情况不对劲,后续可能会有更多追杀,而且是死士。”
景殃极快地在青杏街不同商铺屋脊间奔跃,眼眸幽沉,嗓音冷如寒冰:“到现在为止,楚宁王府的暗卫都没跟过来。”
这说明,有另一拨人将他们缠住了。
鹿白听懂了他的意思,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声音被疾速的风吹得发颤:“你是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没错。”景殃把她往怀里抱了抱,面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对方来势汹汹,且抱着一举必杀的决心。
鹿白握紧匕首,下一秒,一道黑色利刺暗镖迎头袭来!
景殃身子骤然往旁边撤去,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握剑将暗镖击落。
他在青杏街尽头顿住脚步。
前方,数个黑衣死士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