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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殃冷道:“我今日来是想通知你们一声,我要作为主将前赴洛水驻地,拿回兵权,并且待凯旋归来时,恢复楚宁王身份,并罔替袭爵。”
他懒洋洋拿出一块令牌,惦在手心把玩。
令牌体积颇小,像是什么东西展开拼成的,通体乌黑,带着墨玉一样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好玩意。
而令牌上面,清晰地刻着三个大字——
景军令。
这是能调动楚宁卫的军符!
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没有大臣敢再开口,昭和帝将景殃收集的证据交予大理寺卿,大力惩治了一批朝臣,素清朝廷。
最后,在文武百官的目睹中,景殃接下了洛水的兵符。
陛下亲口发话,在国宴结束第三次,他亲自给景无晏办法帅印,派他作为主将前赴边塞。
此事迅速传遍京城,蔓延整个东郦。
楚宁景氏以比当年更迅猛之态,如巍峨山川般拔地崛起。
在众人尚以为景殃是个不足为虑的纨绔子弟时,他居然已经成长为坐揽朝堂大权的赫赫人物,并且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地收拢于掌中。
众人不得不敬畏服叹。
这回,天下的兵卒与战马,终于迎来了他们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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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景殃要离京后,鹿白就把自己关在栖云宫里,专注着绣剑穗,不再出门。
一直都是她主动围着景殃转来转去,如今不再主动,景殃居然破天荒地在半夜来了一趟栖云宫。
鹿白慌忙把剑穗藏进抽屉里,偏头就看到他穿着纯黑色衣袍,半站半蹲在栖云宫窗户上,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映在夜色笼火中,格外幽沉。
他眉骨微微压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鹿白身子一僵,迅速镇定道:“景九爷深夜造访姑娘闺房,未免有失妥当。”
景殃看了她片刻,轻轻跃下窗台,哂道:“你来我的卧房次数还少了?”
“……”鹿白不跟他讲理,“你来做什么。”
景殃走到她身前停下,眼帘微垂,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抬起,道:“你在生我的气?”
鹿白一愣,抿抿唇道:“哪有。你出征边塞再正常不过,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没什么生气的。”
景殃定定打量着她。
这张素美的小脸如以往一般真诚无辜,实在让人辨不出她话里的真假。
他缓缓松开手:“没生气我也哄哄你。一个月后就是国宴,你想看什么?”
鹿白再次怔住:“你……什么意思?”
“没听懂?”景殃摸了摸她的头发,垂着眼,认真道:“那我给你解释解释。新年国宴上你想看什么,我表演给你看。”
“你?”
鹿白微微睁大眼睛,触及他低垂的目光,下意识偏开头道:“随、随便吧。你上次那个舞剑不是很好看吗?就给我舞个剑吧。”
“行,就舞剑。”
他替她拢了拢衣领,系紧防止寒冷钻入,道:“国宴最后一场表演,我给公主舞剑。这样,还生气吗?”
鹿白摇了摇头,笑道:“不生气,一直都没有生气。”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微微抬起,似是想抓住他的衣袖说什么来挽留,但最终还是把手放回身体两侧,什么话都没吐出口,只道:
“景无晏,注意安全,路途长风。”
景殃微微颔首,戴上黑色蒙面巾,纵身跃出窗户,远远消失在夜色中。
鹿白失神地盯着他的背影,积攒许久的情绪缓缓释放,最终凝成一滴清透的眼泪,却在即将晕出时,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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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新年渐临。
京城喜庆的欢闹声冲破了前阵子僵持的气氛,家家户户都挂上红灯笼、鞭炮竹,年味浓重。
新年国宴终于在此时将临。
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莫过于国宴。
几乎所有的京城臣子以及各州重臣收到了请帖,在酉时刚过便纷涌而至,在皇宫侧门前排起长队。
各家各府的公子小姐都穿上了喜庆的新衣裳,衣料剪裁均精致妥帖,年轻姑娘们聚在一处,姹紫嫣红开遍,仿佛最艳丽的富贵花。
鹿白随着皇兄们入座。
老五老六拿了一堆新做出的甜糕摆在她面前,像是等她宠幸似的,老五邀功道:“宁蕖你快尝尝,我把御膳房最美味的糕点都给你拿来了!”
鹿白笑着说谢谢,却时不时瞄向宴会大殿之外,心不在焉。
景殃怎么还没来?不是说要给她表演舞剑吗,难不成是反悔了……
一炷香后,景殃终于到来,各家小姐纷纷朝她看去,甚至有个别小姐大着胆子暗送秋波。
景殃一概无视,穿过一众想要给他谄媚献好的臣子臣妇,径直走到席位间,坐在鹿白这一席位的对侧。
鹿白急忙收回视线,恐被他发现似的,端起茶盏假装抿了一口。
……
国宴进行得非常顺利。
酒过三巡,盛席满宴。
景殃最后的舞剑让在座的武将连连叫好,他挽了个剑花,看了看鹿白,见到她唇边的小梨涡后移开目光,从台上一跃而下。
昭和帝说完结束辞,国宴也将结束。
夜幕早已暗下,唯有宫闱明灯在红笼中发出微弱的光。
鹿白被作为皇室的小公主,被一堆人围过来塞红包、说贺喜话,又被老五老六拉去看烟火炮竹。
等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发现景殃已经不在了。
她走出大殿,在后方仙鹤展台上看到景殃,他正仰头看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鹿白走上去,站在他身旁,道:“你什么时候走?”
景殃收回目光,看着她道:“拿到帅印的第二天,立即动身。”
至少……在得知她及笄生辰的日子之前,他是这样想的。
鹿白眼眸一瞬间黯下:“这么快?”
景殃点头,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道:“你是不是有事想说?”
鹿白抿抿唇,摇头。
其实国宴之后第七日,就是她的及笄礼。他只要再多等几日就能参加她的及笄礼,看着她挽上笄发钗。届时,陛下会亲封她为宁蕖公主。
她想让他参加完再走。
但她忍住了,没有说。
倏地,夜空骤亮。
一簇明亮的烟火窜上去,劈里啪啦炸开满幕的明光,格外绚丽绮美。
皇宫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共同度过这个新年。
鹿白仰起脸。在烟火下,侧脸琼鼻被照得绯红。
景殃看了一会夜幕,又侧眸看向身边之人,在噼啪炸开的焰火声中,开口道:
“原本是那样打算的,但边塞之事不在于一时半会,我暂时也不太着急。”
鹿白一怔,霍地转头,看着他噙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道:
“你说什么?!”
“我说……”
景殃半张脸隐匿在暗影里,鼻骨侧梁挡住晦昧的驳影,唯有一双琥珀眸色被明焰映出万顷粼光。
只见他指骨弯曲,轻叩她的脑袋,像是在指责她的胡思乱想,说道:
“我怎会不参加我们鹿小乖的及笄礼。”
倏尔,火花于高空噼啪迸裂,四周喧嚣纷起,长空骤亮。
她仰头看着他,失神的一瞬间,听到自己被掩盖在烟火下的心跳声。
急促,有力,震耳欲聋。
第73章
国宴结束后第三日, 陛下站在金銮殿上的阶台上,在文武百官的目睹下,亲自为景殃颁发帅印和行军令。
京城无人不欣羡。
此后, 他就彻底繁忙起来。
先是将王府剩余公务交予廖先生安排妥当, 然后是京郊军营驻扎的楚宁卫清点训练, 最后他去了趟营帐中心,在一个机密暗匣里翻出一个陈年信件。
信件纸笺微微泛黄, 看起来摸约有十个年头, 却不显凌乱,显然被人精心保存过。
景殃把信放进黑楠木匣里, 带回王府,进了书房。
他掏出用一枚不知何时搞来的玉坠,把匣子压在案牍上。
廖先生敲门走进, 道:“公子, 王府事务已安排妥当,衣食行囊放在正厅。出发时间不宜再推, 最迟……明夜子时。”
“辛苦了。”景殃垂着眸,道:“你去珍宝库里拿两个东西, 一个是绣娘精心锻造的苍鸟戏荷流珠笄簪, 一个是藩国最新进贡的并蒂鸾凤头面首饰,用两个金丝檀匣分开放置。笄簪……我明日要用。”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