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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里的茶具较之外间的精致了些许,外间是普通烧制的不带任何点缀的素青色瓷杯,而雅间里的茶杯描了青花缠枝纹,青釉的质地,两边有巧致的小耳。
杯中清茶如碧波,酝着清浅的茶香。
崔锦忽道:“赵郎,你定是病糊涂了,你忘了阿锦不爱喝清茶么?阿锦喜欢苦涩甘香的浓茶。”
说话间,崔锦仔细地打量赵平的神色。
他道:“我自是没忘,只是清茶解渴。你若不喜欢,我便唤小二上一壶其他茶。”赵平又道:“现在你先喝杯清茶解解乏,我唤小二过来。”
“好。”
崔锦看了茶杯一眼,也不马上喝,仔仔细细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缠枝纹。
赵平起身。
原本茶肆里的雅间外头都配了一名小二,随时随地候着。不过今日赵平吩咐了,无需小二在外头侍候。
他唤了小二过来,吩咐:“沏一壶龙井茶。”
小二应声。
赵平又回到雅间,此时的崔锦已经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杯搁在了桌案上,里头空荡荡的,一滴不剩。赵平面上笑意加深,他坐下来,又与崔锦闲聊了片刻。
小二捧了龙井茶进来。
赵平道:“搁下便可,不必在外边候着了。”
小二望了崔锦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此时的崔锦又道:“今日来见赵郎,我特地带了一壶烈酒。”她拈来两个酒杯,一杯倒酒,一杯倒茶。
崔锦说:“阿锦不宜喝酒,唯有以茶代酒,还望赵郎莫要嫌弃。”
她举杯敬酒,仰脖将杯中龙井一饮而尽。
赵平说:“好,好,好,阿锦敬酒,我自是不会嫌弃。”说罢,赵平喝光了杯中的烈酒。烈酒灌入喉咙,火辣辣地烧着,但过后的劲儿却销魂之极,赵平道:“好酒!再来一杯!”
连着喝了几杯后,崔锦又笑吟吟地道:“阿锦再敬赵郎一杯。”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一壶烈酒便见了底。
赵平只觉喝得头昏昏的,不过他仍然保持着一丝清醒。他看向崔锦,明明没有沾酒的她脸色有一丝不寻常的绯红,整个人看起来坐立不安的,额头还有薄汗冒出。
这般的崔锦,他从未见过。
碧波盈盈的水眸中泛着一丝媚态,那般欲语还休的风情让他心底变得燥热,小腹一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目光触及桌案上的莹白素手,赵平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心中荡漾了一番,他握住了崔锦的手。
软若无骨的触感袭来,赵平只觉浑身变得酥软。他口干舌燥地说:“阿锦,你热么?”
眸色却似有深意。
崔锦挣脱开了,她扯了扯衣襟,懊恼地道:“热,赵郎,我去开窗透透气。”
“不要。”
赵平将她抱在怀中,崔锦又推开了,她说:“赵郎,你莫要……这样……”赵平哄道:“我就抱一抱,阿锦,你也是渴望我抱着你的,是不是?”
崔锦嗔了他一眼,问:“赵郎先答我一个问题,你当真要纳齐大姑娘为妾?”
“胡说!我怎么会纳她为妾!我心中只有阿锦一人……那齐家的胖姑娘给我的阿锦提鞋都不配,又怎配当我赵三的妾侍?”
赵平没有注意到崔锦眼底异样的光彩。
他生怕崔锦误会,又继续道:“我现在连齐家的姑娘叫什么都不记得,阿锦,我应承你的,娶你为妻后即便要纳妾也会征得你的同意。”
崔锦看他真是醉了,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竟连之前应承她不纳妾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她敛去面上神色,推了他一把。
赵平本就有七八分醉意,如今被崔锦用力一推,直接跌坐在地,还不曾反应过来,便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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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未睁眼便已摸到了身旁的温香软玉。
那一处丰盈之地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了些许。
他心中不由大喜。
虽说醉酒后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计划依旧按照他所想那般进行着。他在茶里下了药,只要崔锦喝了,便只能成为他的人。
赵平心中沾沾自喜,已经开始想着被自己要了身子的崔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嫁给自己,甚至是为妾。以他的才华与相貌,兴许还能娶个更好的。
不过想归想,赵平晓得自己要好好地安抚崔锦。
左右都离不开“酒”之一字,更何况酒还是崔锦自己带来的。此事可怨不得他。
赵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然而,他还未完全看清身边的美人儿时,美人儿已经放声尖叫。赵平很快就意识到不妥,不对,声音不是崔锦的。
睡意和酒意顿时全无。
一个激灵让赵平猛地坐了起来。
地上是凌乱的衣衫,一赤条条的身影不停地往坐地屏风挪动,笨重的身躯撞到屏面,轰然倒塌。齐大姑娘鼻涕眼泪俱下,手掌扯着赵平宽大的袍子遮挡自己的身躯。
“赵郎,你……你怎能如此待我!”
赵平懵了。
而与此同时,外头听到声响的小二跑了进来。门一开,路过的茶肆客人不经意往里头一瞥,立马认出了赵家三郎。茶肆里本就是三教九流汇合之地,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赵平还陷在震惊不已的情绪中时,雅间外边人头攒动,若干道明亮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雅间里头的热闹。
尽管齐大姑娘手脚迅速地躲到了屏风后面,可众人却早已认出了她。
齐家的胖姑娘,樊城有谁不知。
这下可好了,赵知府的儿子在茶肆里跟正经人家的姑娘做出了苟且之事,赵知府的颜面这回是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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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过后,不到半天,整个樊城都知道茶肆里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闻讯最先赶过来的赵家人是主母郭氏,郭氏的手段雷厉风行,二话不说便决定了赵平的婚事。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郭氏便让人抬回赵平,送回齐大姑娘,当天夜里就派人去了齐家商定了婚事,甚至省去若干礼节,很仓促地定下了成亲之日。
赵平娶齐大姑娘那一日,虽不是个良辰吉日,但是秋高气爽,天气极好。
崔锦在屋中作画,神态悠然自得。
画毕,阿欣捧了糕点进来。
自从家里有了金,珍嬷便时常去糕点铺子买来好吃的糕点。珍嬷自己尝了一回,很快就摸清了糕点的做法和用料。
阿欣说道:“大姑娘,这是珍嬷做的,比糕点铺子里买的还要好吃,夫人赞不绝口呢。”
说着,阿欣打量着崔锦的神色,见她毫无沮丧方稍微放心了一些。
其实阿欣也不明白,那一天明明是大姑娘去见赵家三郎的,她在下面候着。后来好端端的,齐大姑娘就跑进来了,没多久大姑娘就出来了。
之后大姑娘闭门不出。
之前那些针对大姑娘的闲言蜚语也因赵家三郎与齐大姑娘的事情转了个风向,再也没有人说大姑娘半句不是,反而都说赵平才是那个薄情负心之人。
崔锦尝了一口,笑道:“果真不错,珍嬷这手艺可以去开糕点铺子了。”
此时,阿欣又道:“对了,大姑娘,那个唤作阿宇的少年还在外头候着。方才听说大姑娘在作画也不敢打扰,便一直在外头等着。”
崔锦问:“在后门?”
“是。”
崔锦搁下糕点,说:“带他进来,莫要让阿娘看见了。若是……阿娘看见了,便说是来讨水喝的人。”不一会,崔锦整理了下衣裳,方离开了西厢房。
阿宇在一棵枯树下站着。
地上的落叶被打扫地干干净净的。
崔锦过来后,阿宇便道:“大姑娘请放心,小二说崔夫子对他有识字之恩,那一日茶肆中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顿了下,阿宇又说:“那小二还说大姑娘您……值得更好的。”
崔锦微微一笑。
“嗯,你做得很好。”
阿宇又担心地道:“若是齐大姑娘主动告诉了赵家三郎,那该如何是好?”
崔锦说:“这个不必担心,她若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就绝不会告诉赵平。倘若说了,赵平定会认为是我与她一道算计他,若不说赵平只会以为他想算计我,不曾想到却搭上了一个意外。”
心气如此高傲的赵平娶上一个自己厌恶的正妻,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会意难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