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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青山这样给兄弟们找了个正经活儿干,着实是免去了不少事。若他们真能好好干不惹事的话,镇上多了这么多上过战场的士兵坐镇,反倒还安全了很多,连闹事的地痞都会减少。这样一来,不就能给他的政绩添上一笔了吗?
还有一点,便是镖局往返押镖,这货物往来肯定会慢慢多起来,镇上的那些铺子挣钱也更容易些。长此以往,小镇就会富裕起来,到时候他这个知县也能与有荣焉,受到嘉奖。当然这也是因为许青山这个人确实靠得住,所以知县才在考虑到方方面面之后,大力支持他的事业。
最难的一关过了,那自然是一切顺利。看起来好像很好运,但实际上还是因为他是许青山,才办得这么顺利。
许青山想到阮玉娇已经当上了二掌柜,便建议道:“要不然你也搬到镇上来吧,这里的房间我都打扫干净了,随时都能住。”
阮玉娇心跳漏了一拍,有些震惊又有些羞恼地说:“你想什么呢!成亲之前怎么可以住一起?”
许青山一愣,反应过来忙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忍住笑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租了挺大的门面当镖局,那后头小院儿里有间卧房,你和奶奶、外婆搬过来,我正好住镖局里。”
阮玉娇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我回去跟两位奶奶商量一下,看看她们怎么想。”
两人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又是表哥表妹,单独相处时难免会有各种暧昧的情形出现。两人都意识到这样独处不妥,太容易心中躁动了。于是说完正经事之后,阮玉娇就提出要回去了,而许青山也说要去继续准备镖局的事,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阮玉娇回到家跟两位奶奶说了搬家之事,还说了许青山的镖局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两位奶奶自然十分高兴,但又有些顾虑,阮老太太说:“咱们才搬进新房子没多久,这就搬去镇上,会不会太招眼了,叫人惦记上啊?”
庄婆婆跟着道:“搬去镇上,这房子咋办?这还是新盖的呢,我都多少年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了?”
阮玉娇笑道:“咱们要是搬走了,这房子就先放着呗,等咱们在镇上住习惯了,就把这里租出去或者卖掉。虽然这是新盖的方子,但当初咱们也没想到表哥能在镇上买到房子,如今有了更好的,当然是去住好的了,咱们的日子要越过越好嘛。说不定啊,将来连镇上那个房子也不住了,去住更大的宅院呢。”
“哟,那么大,每天光打扫都要费不少事儿了。”
“大了就请丫鬟呗,哪能让你们自己打扫呢?”
“不行不行,让陌生人跟家里住,咋想都别扭,还是差不多就行了,太大也没用。”
门庭代表一个人的地位,生活越过越好,房子也越换越好,这是必然的。不过阮玉娇暂时还想不到日后会有什么大发展,她对如今这个宅子已经很满意了,便也不同奶奶们辩驳,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定下搬家的事,阮玉娇就去请李郎中来给庄婆婆看了看骨折的伤怎么样了。
李郎中仔细检查之后,沉吟道:“毕竟摔过两回了,去镇上坐牛车也颠簸,还是比较辛苦。不如再等半个月,把这次开的药用完再搬,你们觉得如何?”
阮玉娇当然没意见,立即点头道:“不着急,等庄奶奶好些再搬,这段时间麻烦李郎中了。”
李郎中笑着摆摆手,“看到你们越过越好,我心里头也高兴,行,记得按时换药,那我先回去了。”
这些年他不知给阮玉娇看过多少次病,有好几次都是从阎罗王手里把人抢回来的,也算是看着这小姑娘长大的了。阮玉娇能有如今这一天,他是真的打从心里高兴的,也不知将来这孩子能走到什么高度。
虽说阮玉娇她们半个月之后才搬家,但一家子的东西,要收拾可得趁早了。她们这一忙活,可不就让村里人看见了吗?这下可不得了,阮玉娇当上二掌柜,要带两个奶奶去镇上的消息一阵风似的就传开了。
阮玉娇说的是在镇上租房,但租房别人也花费不起啊,在村里人眼中,阮玉娇这次是真的发达了!
二掌柜,是他们好多人一辈子都要仰望的存在!
常言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时间阮玉娇家里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也不为过,就连阮家二房都借着三个孩子的名义上门来套近乎了。陈氏一向能屈能伸,虽然之前看走了眼,把阮玉娇和老太太都得罪了。但她拉得下脸,上门时又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好像他们还是一家人似的。
阮老太太一见她就皱起了眉,“你来干啥来了?分了家就老实点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总惦记些没用的。”
陈氏尴尬地一笑,推出三个儿子说道:“这不孩子想奶奶、想姐姐了,我跟金来就带他们过来看看。娘您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还是娇娇会孝顺人,把您照顾得这么好,要是在我们家,指定吃饭穿衣都没这么舒服。”
阮金来跟着笑道:“娇娇这是有大出息了啊,怪不得娘你一直最疼娇娇,这眼光可真好。那会儿大柱、二柱还总帮着娇娇干活儿呢,娇娇也爱带着他们玩。咱虽说已经是两家人了,可他们姐弟还是不该疏远了,将来几个孩子长大了也能给娇娇撑腰不是?”
要说之前阮老太太确实是这么想的,兄弟给姐妹撑腰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家家户户都是这么想的。可经历这么多事儿,她全看明白了,血缘关系根本就是白扯,关键时刻还得看平时处得咋样,还有心地是好是坏。
她不觉得几个孙子有坏心眼儿,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小壮对阮玉娇比对谁都亲,小柱对阮玉娇也有依恋之情,至于大柱、二柱就被陈氏教得有些势利眼了,懂得“趋吉避凶”,实则却被那点小聪明弄得失了本心。
如今小壮跟着她们,对阮玉娇又好,将来给阮玉娇撑腰的自然就是小壮。小柱将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可大柱、二柱是肯定不会继续亲近了,没那个精力去管,也没那个必要牵扯到一起。
阮老太太根本没给他们面子,直接让阮玉娇回屋去了,都没给他们相处的机会,就对着二房两口子道:“孩子来看我没毛病,你们两口子就回去吧,我看见你们就烦。孩子这么大了也丢不了,待会儿让他们自己回去。”
陈氏脸上的笑容一僵,沉了沉气,又说:“娘,还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小壮去书院读书,听说读得还不错,将来兴许能光宗耀祖,一下子就摆脱这地里刨食的命运了。您看,您这三个孙子,是不是也该去识识字?长长见识?免得将来太没出息给祖宗丢脸不是?”
阮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你想得没错,你们俩生了三个儿子,将来可是不好养活呢。既然想送他们去读书,就抓紧多挣点钱把孩子送去,晚了怕要耽搁了。对了,最近地里不忙了,老二你可以去镇上扛包,帮人盖房子,老二媳妇你帮人做做衣裳、洗洗衣裳都行,想法儿多挣点吧。”
这下连阮金来都撑不住笑脸了,皱眉道:“娘你这可不行啊,只管小壮一个孙子,不管我家这三个了?你这偏心都偏到哪儿去了?”
阮老太太直接给气乐了,盯着他道:“你大哥没了,他的地在我这儿帮小壮收着,那些收成不够他读书?你们两口子,真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以为小算盘打得贼精,实际上就是俩傻子。我不好的时候你们不管我,我好了你们想让我管你们?凭的是啥?家都分了,各过各的,在这么没皮没脸的成天想占便宜,就别怪我给你们没脸了。”
阮老太太曾当众不给阮金多脸面,让阮家大房丢尽了人。二房两口子可不敢跟她硬碰硬,他俩还指望着儿子们有出息呢,名声多少还是要顾及些的。家里头咋样无所谓,到了外头还是得把遮羞布遮好了,闹到张家跟许家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陪了半天笑脸,一铜板的好处都没捞着,二房两口子拉长着脸,扯着三个儿子就走了,再没说让他们陪老太太吃饭啥的,看得老太太心里更冷,更不愿意搭理他们了。
而二房这次的铩羽而归,也直接帮阮玉娇挡下了大部分借钱求帮忙的人。毕竟连亲二叔、亲弟弟都没管,别人哪有那么大脸非要让她给帮忙啊?大多心里明白点的都趁机跟阮玉娇拉拉近乎,希望留个好印象。不管咋样,将来指不定哪天就求上阮玉娇了呢?
阮玉娇的风光让许家人也分外难受,毕竟阮玉娇算是许家未来的长媳,可他们分了家,这就没多大关系了。阮玉娇越风光,他们越觉得亏,偏偏又没办法捞到好处,心里的嫉妒就更加厉害。
许方氏、许姚氏私底下没少唠叨,都说许青山没出息,人家阮玉娇这么大本事,早晚得把他给踹了。到时候看他还得意个什么,二十岁一事无成又被退亲,丢人都丢到村外去了。最好受不了滚得远远的,他们眼不见为净。
相比看阮玉娇风光,最令他们高兴的事就是科举开始了!这段时间放假冲刺,许青柏觉得很有把握,被家人问起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许方氏见了就特别高兴,一直叮嘱道:“老三你可一定要考上啊,给娘争口气,叫老大后悔去吧!”
许青柏点点头,淡笑道:“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秀才,将来还要再考举人,考状元,做官给您挣个诰命回来。”
“好好好,我儿长大了,知道孝顺了。”许方氏笑眯了眼,还不忘损许青山一顿,“咱读书明理能考状元,他个山村野夫知道个啥,将来铁定羡慕死你了,好好考啊!”
许青柏这次没再拦着许方氏贬低别人,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前阵子许青山和阮玉娇出尽了风头,反而是他因为病了一场和分家的事丢人得厉害。他早就等这个机会翻身呢,等到报喜的人来家里,这村子就只会有他一个人的风光!
士农工商,他们再怎么样跟他也没法比。等将来他站在高处回望的时候,相信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人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都变成了蝼蚁!
在村口碰见同样去赶考的张耀祖的时候,许青柏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没等对方就自己上路了,很好的掩盖了心里的轻蔑。在书院的时候张耀祖读书就不如他,没想到脑子还不好使。
考上秀才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再等两年万一考上了举人,能选择的范围就更广了。张耀祖非在村里娶个村姑,要是信念坚定点把阮玉娇娶回去也行,好歹模样好看本事也大,将来做官带出去都不丢人。可他非要换亲娶回个阮香兰,不但未婚先孕名声尽毁,还有个阮春兰那样的姐姐,提起来都嫌晦气。
这样的蠢人,他是不屑与之为伍的。想来对方诸事缠身,定不会好好复习,这次的考试怕是悬了,那他自然更没必要与之来往了。
张耀祖好不容易脱离那个天天争吵的家,走在路上很是松了口气。他家里那三个女人,简直是大戏连连,没有一刻是消停的,还特喜欢找他做裁断,评判她们谁对谁错。从前温柔贴心的解语花、乖巧懂事的妹妹、慈爱强势的母亲,一下子全都变成了苍蝇一般,天天在他耳边嗡嗡嗡,嗡嗡嗡。吵得他烦不胜烦!
幸好,终于要去考试了,至少能躲开好几天,考完再借着老师、同窗的名头在镇上住上一阵,又能清净好些日子了。
张耀祖打了个呵欠,很没精神,到了地方他肯定要先睡个好觉,不然恐怕看见题都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张耀祖这次倒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因为到了考试看题的时候,他真的有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答,瞬间就傻眼了。明明看着都很眼熟,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甚至有些明明想起来了,可就是有一两个字不确定对不对,怎么写都看着像错的。
他抬头看向斜对面的许青柏,只见许青柏笔写个不停,脸上一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显然是会做的,那就是他复习的时候没有认真看了。等到全部考完,张耀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他已经有了预感,他这次考不上秀才了!
回客栈碰见许青柏,他见许青柏脸色也很难看,不禁心中一喜,问道:“是不是这次题很难?你也没答完吧?”
许青柏皱了皱眉,回道:“还好,我都答完了。”
“那你怎么看着不高兴的样子?答错了?”
“不是,只是累了。张兄,我先回房休息,你自便。”许青柏没有多说,点了下头就回房去了。
其实许青柏回房就干呕了半晌,然后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脸色惨白。考试题中有一题是关于两国战争的,他本来答得很好,可看见那道题,心里不可抑止地就想起了许青山给他讲的那些经历。能忍到回客栈才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剩下那些题他根本就没心情再好好答,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考上秀才。
等成绩的时间里,两人忐忑难安。虽然原因不一样,但结果却成了相同的。
成绩出来那日,许青柏早早就过去看,从第一名一直找到最后才看见自己的名字,登时攥紧了拳头,满心不甘。而张耀祖则是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仍旧不甘心地想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人的同窗有不少是镇上的,家境也不错,不管考上的还是没考上的都好像不太当回事儿似的,还招呼他们一起去玩乐。怎么说这也能暂时休息一下了,可不得好好玩玩放松放松吗?
用他们的话说,适当的放松是为了更好的读书,精神头好了,背书不也有劲儿了吗?
许青柏囊中羞涩,不愿跟他们一起去,先行离开。张耀祖却不乐意回村面对众人嘲笑的目光,厚着脸皮就跟他们去了,随后发现,这镇上竟然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他原来都不知道,简直虚度光阴。他认为这次没考好全怪家里三个女人,所以如今好好放松一下,努力复习,下次就一定能考上。
那当务之急当然就是好好玩了!
许青柏回村的这一天,刚好就是阮玉娇一家人要搬到镇上的大好日子,许青山和他的兄弟们都在帮忙把东西搬上车。大家伙儿都去阮玉娇家门口看热闹去了,竟没人注意考秀才的大才子回来了。
这又让许青柏有些不甘心,他原本是对这次考的名次极不满意的,觉得很丢人,但这下子看到他们又那么热闹,就想着给自己找回面子了。回家就跟许方氏说:“娘,我考上了!”
许方氏惊喜道:“啥?你考上了?真的?”
许青柏点点头,许方氏忙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又拜又谢,激动得不能自已。许姚氏他们也乐坏了,许青柏可是答应过会照顾提携二房的,分家不分家都能沾光。许桃花更是笑开了花,哥哥成了秀才,她将来婆家的条件直接就提高了一大截,这对她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许青柏见他们只顾着高兴,忍不住提了一句,“娘你没准备鞭炮?”
“哦,对对,要放鞭炮!你看我,高兴得都忘了,赶紧的,老二拿一串鞭炮去放上。老二媳妇去逮只鸡杀了,今儿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许青松二话没说就拿了鞭炮去放,老大的动静,整个村子都听见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许青柏已经回来了,还考中了秀才,忙一个个跟许家道喜,乐呵呵的说了不少吉祥话,把许方氏乐得见牙不见眼。
可许青柏觉得不够,明明之前阮玉娇当上二掌柜的时候,他们热络多了。怎么他考上了秀才,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女人受欢迎?等到许方氏说明天要摆几桌庆祝的时候,她们竟然还拒绝了。
许方氏变了变脸色,不高兴地道:“咋回事儿?瞧不起我家啊?”
那人不好意思地道:“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刚才答应青山去给他庆贺了,他要在镇上开镖局,明天开张大宴宾客啊!”
“啥?镖局?”许方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说许青山?他当总镖头?”
那人一拍手,与有荣焉地笑道:“对啊!可不就是你家老大吗?听说明儿个知县大人也要去呢,你说咱们老百姓平时哪能见着知县啊?这可不就得去沾沾你家老大的光吗?你家老大可真本事啊,跟知县大人都能说上话,将来绝对有大出息,你啊就等着享儿子福吧!”
许青柏脸色铁青,在他这些年最荣耀的日子,为什么,那个人就是阴魂不散,非要抢他的风光?!
许方氏更愤怒,开镖局、请知县大人,这哪件事能是个无能之辈干出来的?许青山根本一直就在骗她!她丢下众人,怒气冲冲地跑向村西头,她要去问问,那个丧良心的东西欺骗爹娘,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青山他们已经把东西全装在了两辆牛车上,清点了之后就跟阮玉娇一起扶庄婆婆坐上了另一辆牛车。牛车上垫着厚厚的被褥,庄婆婆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太用力,这么远距离是不会太辛苦的。
天色不早了,许青山跟兄弟们交代了一下明天开业的事,就赶紧上牛车走了。
许方氏跑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他们离开的影子,不禁气道:“跑得到快!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阮玉娇的院门突然开了,刘松和七八个兄弟走出来把门锁好,皱眉问:“‘狼心狗肺’是骂谁呢?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许方氏登时就吓软了腿,“没、没有,我丢了只鸡,正跟这儿追呢。”
刘松一跛一跛地走上前,眼神阴鸷地盯着她道:“最好没在骂谁,否则,你这长舌妇的舌头也没必要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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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