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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在万妖城已有两日的渊烁离突然收到了钟天师的传信。
传信只有六个字:“今晚子时动手。”
渊烁离皱了下眉,难道钟老头儿一直在监视他?否则他怎会知道自己还没有动手?
他跃至屋顶,看向罗浮宫的方向。
即便隔的如此之远,他仍旧能够感受到罗浮宫与问仙台上空笼罩的强大灵力。
他对迟夙的实力最清楚不过,钟天师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说这种话?
晚晚在晚间踏入了罗浮宫。
白虎君与玄武君正在与众妖商讨事宜,见她到来,连忙行礼。
自从晚晚在罗浮宫公开出现后,白虎君他们仍有些不习惯,毕竟这罗浮宫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女子了,而如今唯一的女子还是他们的妖后。
一众妖修平日里放荡不羁,此刻也不得不乖乖收敛,还特意收拾形象,省得吓坏他们主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晚晚这两日也没有闲着,迟夙为她解开了修为封印,她便整日练剑,只不过,她更关注的是九华法会的消息。
九华法会已举行两日,可是她盯着程砚微留给她的传音法器一整天了,也不见有消息传来,而奇怪的是,迟夙也近一日都未出现。
晚晚有些心神不宁,便问二人:“迟夙去哪里了?”
白虎君和玄武君对视了一眼,“尊上今日紧急闭关,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这也是往日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儿?”晚晚疑惑,“往日,他也经常紧急闭关吗?”
两人点头。
她又问:“朱雀君可有消息传来?”
两人道没有。
晚晚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了问仙台,躺回了床上,打算今晚在这里等他回来。
头顶一轮弯月,夜黑的几乎不见五指。
庭院中的海棠花树枯萎了,杂草丛生,满目疮痍,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
藤萝架下的秋千随着风轻轻摇摆,在萧瑟的秋风中呜呜咽咽,可秋千的主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迟夙如同被指引,懵懵懂懂地推开了黑暗中唯一的一扇门。
黑暗中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他下意识看过去,又提步走过去,掀开了重重帘帐。
他看见穿着红底绣满金色芍药长裙的少女,正抱着膝盖躲在阴影中,看见他时,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长裙下露出一点白,像灼艳的层层花瓣间不经意露出了一丝花蕊。
看见有人到来,裙下那花蕊立刻缩了回去,她缓缓抬起头,“阿怜,你来了。”
她抬头的瞬间,迟夙看见她的脖颈上,系着一条红丝带,被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是晚晚。
他一时间有些迷惑,眼前一幕似乎是发生在太和仙门那时,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他听见自己说:“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
紧接着,眼前的一幕就完全不受他控制,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向他奔涌而来。
“阿怜。”
少女靠近他。
他下意识接住她,垂眸看向她,细弱白皙的脖颈被裹在红色的衣衫里,像是一根初生的藤蔓,一折就断。
“你听我说,明日,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家,你在那里会很安全。”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少女仰着头看他,眉头微蹙:“你千万不可以被人发现,知道吗?”
他伸手将她抱过来放在腿上,少女光裸的脚踝就落在了他的掌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动,察觉到怀中的躯体紧绷了一些。
“姐姐是在担心我吗?”
他低下头,寻找那缕芳香的来源,与她呼吸交缠。
“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不可以,阿怜。”少女挣扎了一下,猛地推开他,“我们,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想了想,温柔地问她:“是因为那些人吗?他们说了让姐姐不开心的话了?”
少女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
“姐姐放心。”
他轻笑一声,低头看她乌黑的发顶,和隐藏在发间那张白皙的小脸,唇瓣低下去,轻轻吻着她的耳廓,低声呢喃:
“所有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都该死,我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以后这个世界,只有我和姐姐,姐姐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少女猛地抬头,“你不可以再杀人了。”
少年看了她片刻。
“只有杀了那些人,姐姐才会跟我在一起,阿怜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他抬起眼睛,懵懂地看她,目光是那么纯澈干净,就好像一张白纸。
“难道姐姐不想与阿怜在一起吗?还是说,姐姐一直在骗阿怜?”
他似笑非笑,语气调侃:
“抱歉那日对姐姐做了不好的事,可阿怜已经是姐姐的人了,姐姐难道......”
少女突然颤抖,脸色更加苍白:“你住口!”
他再次轻轻地笑,也果真乖乖地住了嘴。
看到他如此乖巧,少女闭上眼睛,轻轻叹气。
“阿怜,我必须要送你离开。你已经给凌霄仙宫惹了很大的麻烦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会派人送你回到鸿蒙秘境,以后,你就不要回凌霄仙宫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连语气都变得冰冷:“姐姐不要我了?”
他再次问她:“我爱姐姐,姐姐却不要我了?”
少女反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抱歉姐姐,我不懂爱,但我想......”
他低下头,漂亮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脖子,捏住了她的动脉,轻轻摩挲。
“那大概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和毫无理智的占有吧?”
少女气得发抖,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扬手,化出一柄灵刃放在她手中。
“我说过,想让我离开你,除非你杀了我。”
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戳。
“来,姐姐。”
少女退后。
他又扯回她的手。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心口如被利刃刺中。
他目光下移,雪白的衣襟上缓缓绽出一朵血花,一如他的脸上,笑颜如花。
她握着灵刃的手同样沾满了他的血,但她仍在颤抖着往里推,他的呼吸像被夺走。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她一字一句道:
“阿怜,对不起,是我的错,忘了我。”
她缓缓地将那灵刃整根推入,直到没入血肉,消失不见,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皆忘。”
暗夜中的迟夙睁开眼睛,心尖上的绞痛仍旧存在,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