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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斗了上百招后,胜负未分,殿内已是一片狼藉,溯流光身形飘忽,落在远处。
他笑了几声,似乎又对迟夙说了什么。
大概是用了传音入密,众人听不见,但晚晚看见迟夙的带着笑的唇角有片刻僵凝。
两个人谈论了一番,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溯流光撤了决斗结界,走了出来。
人群轰然炸锅,“居然能在剑尊手中过百招,怪不得......”
“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迟夙朝着晚晚走来,脸色未变,仿佛晚晚之前看到的都是错觉。
“迟夙,刚才......”
晚晚上前,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还未开口,就见迟夙弯起了清澈黑亮的狗狗眼,笑着叫了声:“晚晚。”
融金般的日光自碧空落下,迟夙站在明亮的光影中,连睫毛都被笼罩了一层金粉似的薄光,看上去温暖而乖巧。
啊,好可爱。
迟夙走近她,拉住了她的手腕,气息仍有些不稳,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还能亲亲我吗?”
晚晚:......
晚晚看了一眼四周的围观群众殷殷期盼的目光,耳朵又不自然地红了。
这家伙是不是对当众吻他这件事上瘾了?
晚晚跟他小声解释,“现在不行,等到了没人的地方......”
迟夙笑意微敛,执拗地看着她:“刚才就可以,为何现在不可以?”
“因为......”
他眨了眨眼,晚晚闭嘴,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飞快地凑到他另外一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
围观群众:“哇哦~”
迟夙满意了,扣紧她的五指,“我们去吃千层雪吧。”
众人想象中的迟夙被打趴下的情节没有出现,灵玺剑君自然也没有被激怒。
但碍着流光剑尊在,众人不敢涌上来,只敢站在外围,窃窃私语,“怎么样?会不会打起来?”
流光剑尊笑呵呵往灵玺剑君身旁凑,“灵玺,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灵玺剑君板着脸后退一步,又看了一眼爱徒,确认他无碍,才对季闻笙道:
“笙儿,晚间有送行宴,去跟你师弟师妹说一声,再随师父去雪清长老那。”
说罢转身就要走,谁知,衣袖却被人扯住。
“灵玺,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啊?”
溯流光像个孩子一样缠上去,也不顾众弟子惊掉一地的下巴,甚至连自称都改成了我。
灵玺剑君缓缓回头,皮笑肉不笑,“我不答应,放开。”
溯流光厚着脸皮:“师弟,先前是我错了,我昨日方出关,就怕赶不及,如果今年再不去,师妹就要生气了。”
灵玺剑君冷声,“师妹说了,不见。”
溯流光一恼,“你凭什么......”
只见银光一闪,灵玺剑君的佩剑碎心幽幽浮起,寒气四溢,在日光下映射出粲然夺目的光辉,将流光剑尊震得后退两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打起来了!”
灵玺剑君清寒的双目朝众人一扫,人群顿时噤声。
“闻笙,为师先走了。”
接着,他飞身而起,在剑刃之上凌空而立,目光若有若无地从晚晚脸上划过。
晚晚抬眸看去时,灵玺剑君已转身了。
溯流光根本不在意灵玺剑君的冷脸,抬手御剑也追了上去。
待行至半空中时,两人口角了几句,不知为何竟就打了起来,广场下人头攒动,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
“这次真的打起来了!”
只听空中的溯流光气急败坏,“灵玺,你今日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灵玺剑君嗤笑,“答不答应要看我手中的剑。”
漫天雪光如雨,罡风翻滚,将殿前广场上的建筑都损毁了不少。
季闻笙不慌不忙地在广场上撑起一道防护结界。
褚府小厮刚清点完殿内损毁物件,来到广场上,掏出笔和本,又是一轮淡定操作。
尚未来得及离开的晚晚看得目瞪口呆。
季闻笙走到她身边,“习惯就好。”
看晚晚一脸迷茫,季闻笙笑了,一双黑眸如沐星河。
“洛泱师叔的忌日要到了,洛泱师叔就是当年令师尊与剑尊大打出手的女子。
当年,有人送来洛泱师叔的遗物,师尊便立了一个衣冠冢,每到忌日,师尊便要去拜祭,后来,剑尊知晓后,便央求师尊带他去,可洛泱师叔留有遗言,终生不见溯流光。所以......”
季闻笙无奈,“就是这样了。”
晚晚点点头,表示理解,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嘛!
“对了,晚间有送行宴,你们先去城内逛逛吧。”
季闻笙又看向站在晚晚身后的迟夙,关切地问:“师弟,方才没事吧?”
迟夙此时正盯着晚晚看,沐浴着日光的眉眼更加柔和,微微翘起的唇角,笑容像是要满满地溢出来。
他眼中只有晚晚,哪里听得到他的话?
季闻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季闻笙与晚晚告辞后,行至半空时,忽地想起当年的一件事,当初,随那送信人一道送上来的一批孩子中,还有年幼的云归晚。
晚晚与迟夙十指相扣,俨然一对恩爱小情侣,并肩走上了街头。
鳞次栉比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绣户珠帘,锦坊花巷,酒肆茶坊,兵器法宝铺子星罗棋布,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他们已许久没有这般逛过街了,上次还是白漓攻破护山结界,抓走迟夙的时候。
晚晚道:“迟夙,我们现在可有钱了,今天我们好好逛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等去了秘境,可就没有这般悠闲的时候了。”
晚晚有预感,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这个预感很强烈,强烈到她竟忍不住眼底的泪意。
走在她身旁的少年,看见她低头,纤长的睫羽下隐有微光闪动,在这一瞬间,他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他再次感到了害怕。
他不敢想,在她汹涌的暗潮下潜伏的究竟是什么,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他又该如何面对。
他按住心口,曾经疯狂的念头再度浮出水面,她,死都不可以离开他。
即便,要做一些过分的事,即便,要惹怒她,即便......她会恨她,他也要留下她。
他不怕下地狱,他怕的是,活着的时候身边没有她,连死了,都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