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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桓修能坦然面对李饶他们的嘲讽,也能跟林曦年平静而处,但是他唯独不想回乡,怕看到爹、娘对他的失望。
更怕季辕对他说他们师徒缘分已尽。
所以……
“天官,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
打上次从东乡回来,谢桓修奋进苦读三个月,再加上乡试,等成绩公布,有四个多月没回去过了。这眼瞅中秋了,谢桓修仍丝毫没有要回东乡的意思,书砚急了。
“狗蛋哥,要不咱俩不回去了。”
本没精打采的谢桓修,说完这句话后眼前一亮,人也精神了。
“你看咱们入书院这么久,都没跟大家一起过过中秋,不如这次就留在书院过吧!”
书院里,像是林曦年他们远方而来,又家境一般的学子们,通常一年才回一次家,既节省了时间,也减少了花费。据说也是很热闹的,说着说着谢桓修真的有些动心了。
“那哪成呢!”
谢桓修进城读书以来,他们从未隔这么久没回东乡过,虽说平日里也有书信往来,但哪比得上见到人,这又是中秋一家团圆的日子,家里肯定盼着他们回去呢!
“反正,明天得回东乡,你要是不走……你要是不走……”
“你能把我咋滴?”
“你要是不走,我,我抗你回去!”
谢桓修:“……”
说做就做的书砚,理都没理谢桓修,自行打包回乡的行李去了,留他一人在原地呆着。
被留在原地的谢桓修:“到底咱俩谁是爷啊……”
心不甘情不愿的谢桓修,第二日一早就被书砚半推半就的拉上了马车,要不是有乡试这么档事他早就回家了。哪像现在,想回家,但是没脸回。
悔不当初啊!
马车照旧将他们送到村门口,映着月色,书砚手扯着仍别别扭扭不想回家的谢桓修,一步步往家走。
听到大门声响,本做在屋里的谢家夫妇近乎是冲了出来。
“哎呦,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今年咋这个时候才回来,我跟你爹都盼好多天了。你说说,你们俩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在外面呆这么久,人都瘦了,是不是最近读书太累了……”
李翠翠见了儿子,一会摸摸他脸,一会拉拉他手,说个不停,倒有些像是久别重逢,他乡遇见。
站在一旁的谢久倒没李翠翠那么夸张,但也是一脸笑意的盯了儿子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好啦,回屋说吧,天官他们俩肯定也累了。”
“对对,咱回屋边吃边说。”李翠翠话不等说完,就拉着儿子的走往屋里走。
一进屋,李翠翠手脚麻利的将饭桌上,怕凉,特意用盘子扣着的饭菜,一一掀开,随即又用手探了探温度,见还是热的,李翠翠笑着抬头招呼道,“还在那愣着做什么,趁热,赶紧跟过来吃啊。”
谢桓修看着那满桌子的菜,愧疚的想哭,全都是他爱吃的。
他们今天回来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家里。他知道,这些肯定是他爹娘,按照往年他们回家的日子,每天都备着这么一桌子菜,等着他回来。好让他回来就能吃上一口热的,他喜欢的。
父母劳作了一天,还要饿着肚子,等了他一天又一天……
谢桓修听到李翠翠叫他吃饭,强笑说,“吃饭吃饭,早就饿了。”
一家四口,随着谢久围饭桌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谢久突然开口问道:“天官,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读书,参加那什么考试么,考的咋样啊?”
李翠翠没好气的白了谢久一眼。
他们夫妻俩,听说乡试并不好考,又见谢桓修一直没回来,心里琢磨着可能是没考上,俩人就说好了,等儿子回来,他不主动提就谁也不问的。
哪成想,她死老头子这个没深沉,饭没还没吃上一半,就问上了,心里既嗔怪着谢久,又想知道谢桓修到底考上没有,便也眼巴巴的瞅着儿子,等他的答案。
正在吃饭的谢桓修,看着望着自己的爹娘,书砚一旁担忧的神色,慢慢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放下筷子。
“嗯,第七。”
第七?
这是考上了!
谢久夫妇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点头,刚要夸儿子。只见,谢桓修放下了筷子,“爹娘。孩儿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本来见谢桓修没有炸毛,而松了口气的书砚,忙地放下筷子,“叔、婶子,我也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话音未落,书砚就已追了出去。
换做平时,谢久他们肯定是要担心谢桓修的,这会儿俩人正高兴呢。他们一直听说这中举是多难多难,这么多年,两人一直没敢问过,他什么时候去考。
儿子第一去考,就靠中了,还拿了个第七,能不高兴么。
“哎,李半仙说的对啊,咱天官就是做大官的命,文曲星下凡!”
“对对,咱儿子做大官的命,将来也给你弄个什么命回来,咱出门也坐轿。”
诰命,坐轿,这些李翠翠也不是第一次听谢久说,但这会儿感觉完全不一样,如今谢桓修中了举人,也就是“老爷”了。在他们夫妻眼里,谢桓修做官那不就是马上的事嘛,她的诰命、轿子自然也要跟着来了。
眉开眼笑的李翠翠,忽的想起刚刚谢久问谢桓修考试的事,笑脸一板,“你还说,不是说好不问的么,儿子饭都没吃两口,你就问上了,咋就没点深沉呢,他吃完再问能咋地!”
谢久不以为意,“我之前问过季夫子,他说咱儿子指定能考上的,要不哪敢问。”
谢久夫妻两人,打知道谢桓修参加乡试起,两人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哪成啊。于是谢久就背着李翠翠去问了季辕。
以前他们家有大事,习惯问李半仙,不管准不准,就习惯去问上一问,心里求个踏实。谢桓修拜季辕为师后,他们夫妇改信季夫子了,李半仙放后了。
当时季辕对谢久的原话是,“既然天官肯用功读书,乡试对他来说,考上倒是不难,您也别太担心了。”
季辕没说的是,考上不难,难的是名次。如果只是考上,那谢桓修考上童生那年直接去参加乡试也没问题的,只是名次靠后罢了。
名次靠后,跟得不到解元,在季辕眼里,没差别。
李翠翠一听谢久问过季辕了,哦了一声,转念一想,眉毛又竖了起来,“那你咋不告诉我呢!害我担心这么多天。”
谢久乜了她一眼,“告诉你,你不还是担心。”再说了,告诉你比不告诉你都麻烦,还不得天天缠着我问季夫子怎么说的,我费那劲干嘛,只是这些话不能说给李翠翠听就是了。
李翠翠想想也是,不过……
“那也不行,以后可不许有事瞒着我!”
“行行行。”谢久敷衍的答应了,俩人接着吃饭。
而书砚一路跟着谢桓修走到了河边,他眼见着谢桓修坐在河边,一撮撮的往河里丢石子,背影说不出的丧气。
他想上前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他看来,能考中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况且名次也很靠前。成绩出来之前,书砚着实跟着担心一场,还特意跑去跟人家打听了中举名单,听闻谢桓修榜上有名,高兴得不知怎样才好,还想着给他好好庆祝庆祝。
可谢桓修丝毫不见笑模样,整个人意志消沉,没有丝毫的精气神,仍旧每天早起读书,但又时常神游天外。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半宿。直到谢桓修觉得冷了,搓了搓双臂,起身准备往回走。
他一转身,看到了僵立在离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书砚,没有丝毫诧异。只是一个姿势维持久了,腿有些麻,他缓慢的挪着步子,走到书砚身边,说了句,“我们回家吧。”
两人穷折腾半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都已近晌午。
李翠翠见儿子回来了,想给他多补补,便没有下地,留在家中做饭,书砚一脸愧色的,围着李翠翠转,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而谢桓修习以为常,见午饭还没好,径直走到了院子里,坐在石凳上,望天,发呆。
谢久回来时候,午饭刚好,李翠翠一边催着谢久换衣服吃饭,一边试着唤醒坐如石雕的谢桓修。
一副三魂少了七魄模样的谢桓修,有一口没有的往嘴里扒饭。
谢久夫妇相互瞅了瞅,也不知道他这又是撞了什么邪。想问问书砚,结果书砚跟他们夫妇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眼神一躲,闷头吃饭。
“咳咳,天官啊,准备在家呆几天啊?”谢久清了清嗓了,问道。
“还没定呢。”谢桓修没抬眼,咽下嘴里的食物,回了谢久一句,接着吃饭。
谢桓修往年中秋回来,都会住上四五天。这次原没打算回家过节的,并没有跟书院打过招呼,便被书砚给拉了回来,至于呆几天他还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在家多住几天吧。”谢久干脆直接替谢桓修做了决定,“昨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我跟你娘商量了下,家里好久好没什么喜事了,正好趁着回你考中了,打算这几天办个流水席,也一起热闹热闹。”
谢久说的高兴,而原本举止木讷迟缓的谢桓修,犹如突然受到了惊吓般,整个人炸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