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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不错,可你这也太突然了……明天你自己跟她说去!”
儿女都回来了,方夫人也没想那么多,站起来回房去了,只留下方仕政还愣愣的坐在正堂。
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原以为魏谦父子为朱瞻培卖命,没想到,魏府里还藏着个建文帝的骨肉……
今晚去救自己女儿的人同样离奇,那是当今太子流落到民间的亲闺女。
方仕政有一种连夜进宫出首易呈锦的冲动。
可此时宫门难入……对!明天早朝结束,他就去向太子说明一切。
用自己的性命,换家人免罪。
第232章 老泪横方尚书嫁女
尽管晚上睡迟了,可方仕政还是寅初起了床,他要在寅正赶到午门外排队,寅卯之交钟声响起,宫门同时打开,百官分文武两边,过金水桥,到殿前广场集队。
他在二门外上了轿,刚出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易呈锦。
他笑道:“方大人,您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善变?昨天刚说好要把女儿嫁给我,晚上就派人把她给劫回来。下官还担心您,连夜进宫面见皇太子呢!”
“岂敢岂敢……那都是她几个哥哥淘气,怕妹妹在外面吃了亏才……”
“不必解释,今天我已将聘礼带来,一会就取了您姑娘的八字回去,挑好黄道吉日就把大事给办了,您觉得如何?”
“这……”
“这就让下官的人随您的管家去办,下官和大人同去上朝吧?”易呈锦也不等他回话,上了马便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他带来的人不少,三十来个人,也不用请,排着队,抬着聘礼就往方府里走。
方仕政只好对站在门外的管家说:“方德,你带人进去找夫人,就按规矩办吧。”
他知道,今天不但在朝堂上不能说一个字,就是散了朝,他也不能说一个字。
早朝时,四品以上官员可以进殿面圣,易呈锦虽然站在后面,但站在前排的方仕政,仍能感觉得到,他那带着倒刺的目光。
方仕政特意留心听了一下,无非是皇上在蒙古境内并没有找到蒙军主力,福建官台山聚集万人众,山东、福建沿海罕见的同时出现大批倭寇等等。
还好没人问他粮草的事,一般大臣还是在那里吵吵着,太孙该不该带兵去福建。
方仕政看着坐在上面的皇太子,面露疲色,有些心不在焉。皇太子虚胖,坐下去感觉整张龙椅都去了大半,他脸上经常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还被那些大臣们夸是面带红光的福相。
若是他知道建文帝的儿子也在上朝,不知会作何感想。
浑浑噩噩的站了一早上,方仕政退出了大殿。易呈锦正站在殿门外等他。
“方大人,您看,一群人争争吵吵,什么具体办法也没有拿出来,这是您维护的当朝太子?还是您效忠的当朝朝廷?”
易呈锦背着手往台阶下走,他们前面,是朱瞻埈、朱瞻墉几个皇孙,本来他们可以不来上朝的,可父王要求他们每天按时来听朝,虽然住得不算远,可也不如太孙哥哥方便啊。
昨天晚上哥儿几个聚到朱瞻墉府上,还在议论朱瞻培的事,这事虽说遮遮掩掩,但大家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先说是父王早年在外风流,民间留有一个女儿,要等皇祖父回朝,才能请旨封了郡主接回来。又说这郡主本来就是宫里的,比嘉兴还大一岁,是父王的长女。
还说,这还没封的郡主,与朱瞻培有关。
皇太孙不在,他们就东扯西拉随便说,快半夜了才散,没睡几个时辰就要上朝了,这时候还不蔫头耷脑的?
易呈锦失笑道:“这些人就是将来辅政的肱股之臣?”
方仕政哑口无言。也许是朱瞻基得永乐帝宠爱,过于深入人心,其他几个皇孙在他的光芒之下,确实都显得黯淡无光。
易呈锦扬起下巴似笑非笑,是啊,凭什么天下不能让他去染指?
方仕政无可奈何的,让易呈锦一路跟着回到了方府,进了大门,就听到方琬琰在偏厅里跟她母亲闹:
“我不嫁!我为什么要嫁一个绑架我,还要烧死我的人?父亲就应该拉他去见官,为什么还要对他客客气气,接受他的聘礼?”
“小姑娘这么厉害?”易呈锦笑道:“去见官可以,就是不知道,你父亲是不是光明磊落,敢不敢跟我去见官?”
易呈锦的话一出口,偏厅里的人都愣住了,都把眼光投在方仕政的身上。
方仕政皱着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方琬琰一下子懵了,从小到大,父亲就没对她说过重话。她还以为这一次也能像以往一样,哭一哭、闹一闹,父亲就会服软了。
“为了方便,我已经将媒婆和卦姑都请来了,今天来的人都是我的证人。再加上聘礼,我看,六礼也就齐了。”
只见那个早就拿到方姑娘生辰八字的卦姑,一脸媚笑,说到:
“大人真是好福气,方姑娘是午时出生的,俗话说‘女孩难得午时贵’,午时出生的女儿最好命,人中龙凤、天生旺夫!”
易呈锦哈哈笑道:“原来方姑娘还是个宝啊!吉日呢?我要最靠近的日子。”
那姑子拿出一张黄色的纸,上面已经写好了三个日子,她看了看说:“日子倒是够近,就是怕两府来不及做准备啊。三日之后,就是对你们二位的好日子。”
“三日?足够了!”
易呈锦对方仕政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小婿三日之后上门迎娶您的女儿。”
说完,他便背着手,志得意满的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才听见方琬琰在里面“哇”的哭了。
很快,易呈锦便叫媒婆,将写了大婚日期的婚书送了过来。
“父亲!为什么您要怕那个小子,他不过是个四品官,就算他的义父,官阶也比您低了一等。之前他绑架了三弟和琬琰威胁您,可现在人已经回来了,您还怕什么?”
方瀚文三兄弟看不过去了,纷纷来替妹妹说话。
方瀚云一把抢过婚书,就要撕作两半,被方瀚武拦住了,他抢过婚书问父亲:
“父亲,是不是您有什么把柄被他拿住了?那天绑架信上写的名字,是不是您的把柄?”
方仕政摇摇头,却落泪道:
“那个陈年把柄,为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此人非同小可,若不把你们妹妹嫁给他,他对为父不放心,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事关国家社稷,为父不敢冒险啊……”
“他……不是个佥都御史吗?还有什么非同小可?”
“你们就别问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父亲……”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方琬琰哭着进来:“什么国家社稷,就一定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吗?”
“琬琰……父亲是你们的父亲,可也是大明的大臣……”
“我不要……”琬琰绝望了,知道求父亲也不会改变什么,一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杏花、桃花,快去跟着你主子!”方仕政叹了口气,将婚书递给长子说:
“去,按照他聘礼的数量,订了喜箱回来装你妹妹的嫁妆吧。”
见父亲主意已定,方瀚文接了婚书,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他骑着马,十分不情愿去置办嫁妆,忽然想起昨天救了妹妹的徐之锦:
对,找他喝酒去。
第233章 情急中徐之锦表白
方瀚文骑着马,溜达到了徐府。
徐府里添了几个小厮和一个厨子大叔,方瀚文进来的时候,徐之锦正在院子里看他们种竹子,二门的墙几乎都被那几排竹子挡住了,院子忽然变得深远了许多。
徐之锦不缺钱,父亲见他一个人在京城,早早就把要分给他的财产,变现了一部分给他带到京城来。
这两天徐之华也要到京师来,他早已接手了徐家家主,这次要替弟弟在京师里置些产业。
只不过,原来徐之锦单身一人,或住客栈,或住寺庙,他都不是很在意。
可现在不同了,心里有了一个爱自己的姑娘。就算是太孙殿下借给他们住的府邸,他也想好好布置一下,显得更像个家。
“方兄!来得正好。你替我看看,竹子属阴,桂树属阳,竹子种好了,你看我这几棵金桂种在哪里好?……咦?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
“有酒吗?”
“……米酿算不算酒?我只有一坛米酿。”
“什么世道啊!我想喝酒就只有米酿,人家想娶媳妇,三天就能成亲?”
徐之锦的心沉了下来,成亲?谁要成亲?
进了正堂,徐之锦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出事了?你老实跟我说。我们昨晚把琬琰从归来庄救回来,是不是易呈锦过来发难了?”
“不,他没发难,他是发疯!”说着,方瀚文把怀里的婚书拍在桌子上。
“婚书?”
等徐之锦看了里面的内容,心里一阵收缩:怎么心会痛?
“难道方大人也答应了?”
方瀚文倒了一碗米酿,“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干净。苦笑着说:“我父亲不答应,我用出来买装嫁妆的箱子吗?”
“阿财,你过去找小高,让他悄悄请花荞姑娘过来,就说方姑娘出事了。”徐之锦愣愣的交代道。
这个时候,他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花荞。
花荞很快过来了,看见方大少爷在喝酒,回头就对小七说:“回去拿两坛桂花酒过来,悄悄的,别让两位姑姑发现了。”
徐之锦见了她,默默的将手上的婚书递给花荞,花荞一看,吓了两跳!
“这怎么可以?易呈锦不是已经要订婚了吗?怎么又会要娶方姑娘?”她气愤说到:
“不但心狠,还是一个人渣!”
“什么是……人渣?”方瀚文自诩读书千卷,就没见过这个词。
花荞正骂得不解气,干脆说到:“尸体用火烧了,烧剩下的就是人渣!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方大人为什么要怕他?”
“我父亲说,事关国家社稷,让我们不要问。我就不明白,我妹妹的婚事,怎么又关系到大明了?又不是公主和亲!”
“不,不行……琬琰不能嫁给他!”徐之锦脱口而出。
“对,我不能嫁给他,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三个人朝门口望去,只见满脸泪痕的方琬琰走了进来。
“琬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