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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汶小声问道:“肯定管用吗?”
段增像受到挑战一样抬下巴:“你说什么呢?我做的东西能不管用?!而且,我还用我师傅试了一下。”
沈汶一下子笑了:“他说什么?”
段增“哼”道:“他根本不知道,以为他自己喝多了。
沈汶笑:“你净欺负你师傅!“
段增点头道:“我就欺负他,谁让他不让我出走行医的。”
沈汶问:“你为何那么想走呀?”
段增叹气:“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离开这里,在路上走,见各种各样的人,看各种各样的病。每天在一个屋子里坐着,我要闷死了。”
沈汶嘟囔说:“这在以后有个名字呢,叫多动症。”
段增问:“你说什么?”
沈汶忙说:“你帮了我这么多忙,那我三四年后出城时,你就跟着我走吧。”
段增怀疑地打量沈汶:“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出城?”
沈汶挥手道:“你别管啦!也别告诉别人!反正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到时候,应该!我是说应该有车有钱,不那么艰难。”
段增再次警惕地看沈汶:“你这么小,就打算那时的事了?你哪里有钱,肯定是骗吃骗喝,又是仙人跳?”
沈汶扁嘴:“你别管啦!走还是不走?吃住行都该是免费的哟!”
段增终于笑了:“当然走!”
沈汶说:“那你要是想和我们一起走,可就得在京城等着,不然我们走时就没法找到你了,这期间别和你师傅离开。”
段增撇嘴:“他才不会离开呢!他总说没钱。”
沈汶惊讶:“不该呀,你们出诊不少,应有盈余吧。”
段增郁闷地说:“我师傅说把挣的钱都带给他老家的人了,他有个高龄的母亲,还有夫人和一大堆孩子。”
沈汶疑惑:“那他怎么不把家人接过来?”
段增回答:“他愣说养不起!每次还跟我借钱!净干些左手给我钱右手又要回去的事!我才偷偷地攒了几个钱,他就哭穷!说什么家里有人捎信来了,他的母亲身体不好了,家里没饭吃了什么的。我就得给他钱!我对他说那他就回家去呗,他又不想回去,说那是个小地方,没有京城这么多病人。他回去也不会种田,挣不到钱。我觉得他是在耍阴谋诡计,用这法子不让我存够了钱,不让我走,还说我太小什么的。可气!你说我怎能不欺负他?!”
沈汶劝他:“哪天你真出去了,就知道京城的好了。”
段增翻眼睛:“女孩子就是见识浅,人家都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你知道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听说过吗?我生来就有这种感觉,你不会理解的!”
沈汶咬牙:这小屁孩竟然教训上我了!没办法,要求人家帮忙,不能跟他吵架。
见沈汶皱眉不语,段增得意地挺胸,自觉很伟大。
到了正厅,老夫人和杨氏都在,众丫鬟婆子守在旁边。段增行礼后拿出一个小包裹,说道:“这是我师傅给老夫人做的安眠香饼……”
沈汶一副好奇的样子凑过去,接了打开,鼻子下面一闻,说道:“真好闻呀!祖母,你闻闻!”
老夫人笑着说:“这是助老人睡觉的,哪里能随便闻?”
段增笑着说:“稍微闻一下没事,也是有安神养心之用。”
沈汶把小包捧到老夫人面前放了,手疾眼快地把五六个梅花型的香饼都挑了出来,双手握了,耍赖地说:“这些我要了!”
老夫人呵呵笑着,拿起一块香饼闻着,说道:“真的好闻!”
杨氏嗔责沈汶:“小孩子家,怎么能要那些,快放回去!”
沈汶还是忍不住扭动身子:“我不!我要这些!”
老夫人递给杨氏一块:“你闻闻,可真舒服。”
杨氏一闻,不由得说:“真的,那我也要几块吧。”
老夫人笑:“你看你!”她转头问段增:“这个小孩子闻了没事吧?”
段增说:“闻闻自然没事,就是别烧,烧起来,香就浓了,能让人马上睡了。”
老夫人点头说:“那就好!我巴不得呢!”
沈汶扭身跑:“这些是我的了!”
杨氏喊道:“你可别烧呀!”
沈汶远远地回答:“娘,我知道……”
老夫人笑着,让人给了段增钱,还说让他师傅多做些个。自己与杨氏分了余下的香饼。?
☆、狩宴
? 转眼北风渐强,冬狩的日子近了。
皇帝在朝事后,把谷公公叫到了书房。
谷公公向皇帝行礼,然后沉默地等着皇帝的示下。
皇帝微笑着说:“朕有件事,要你去办。”
谷公公躬身道:“奴婢万死不辞。”
皇帝轻松地说:“也没到要命的时候,就是这次冬狩,你跟着三皇子去吧。”
谷公公先是面无表情,可接着说道:“奴婢遵旨。”但没有马上退下,似乎等着皇帝的进一步解释。
皇帝的指节在椅子把手处敲了几下,挥手道:“你下去吧,把事干好了就行了。要是出了岔子……”
谷公公躬身道:“奴婢罪该万死。”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你怎么总死呀死的。”又一摆手,谷公公默默地退下去了。
当夜,太子就得到了消息,对着一屋子幕僚官臣和心腹皱眉道:“父皇怎么把谷公公给老三了?”
一个幕僚说:“是不是皇上对太子的策划有所察觉?”
又一个幕僚忙说:“此事十分机密,皇上定然不知。”
一人说:“不见得,就是知道了,皇帝没说什么,是不是就是默许了?”
再一人道:“那皇上就不会将武艺高强的谷公公给三皇子了,这是不是在警告殿下?”
太子沉吟着:“也许,父皇想借此除掉谷公公?”
一个抚掌道:“对呀!一个太监,任他武功再高,怎么抵抗住这么多人的合攻,况且,那些人还有江湖必杀之器团雨毒针!也许皇上只是想借着殿下的手杀了他罢了。”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您要小心许纯道,有人听他曾私下谈论说,殿下心怀不宽,行事狠辣,恐招祸端。”
太子皱眉,问道:“此人知道我们这次行事吗?”
众人摇头:“他在殿下册封太子后才投靠的,吾等谨慎,许多事还未曾让他插手。”
太子失笑:“未曾插手就说我心怀不宽,行事狠辣,他指的是什么?”
一人小声说:“他认为陈贵妃之死必与殿下有关,皇后为三皇子指婚的事,也是殿下的意思。”
太子拍案道:“混账东西!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大家赶快劝解:“殿下息怒!”“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不必认真……”
太子吸气,平静下来,问道:“这次他去冬狩吗?”
一人回答:“应该是去的。”
太子冷笑:“那天,就让他在我身边吧!”
有人忙答应了。又有人说道:“听说四皇子这次也要去冬狩……”
太子失笑了:“那个瘸子去那里干吗?”
马上有人笑着接茬:“自然是去看看热闹。他每日总出去下棋,大概现在想出城看看。”
太子从鼻子出气道:“怎么看也没他的份儿,不用管他,那些事情都准备好也反复核查了?”
一人点头道:“正是,那天宴会之初,太子和三皇子坐首席,旁边一席,四公主会叫上那个镇北侯的二女儿同席。那时三皇子身边该只有那个太监是懂武的,殿下身边分散着四十来个侍卫,会见机行事。其他府中的侍卫都不会在宴席上。那三十余众会扮成帮助搬抬猎物的乡民,送猎物到太子面前让太子过目……”
太子皱眉:“怎么不能在宾客之中?”
有人解释道:“能入宴席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经过御林军的关口验了身份才可入内。这些江湖人士,是刀尖舔血的刀客,做不来那些世家的模样,只能扮成仆从。若是入席,就要有世家或者权贵之家作为掩护,否则恐御林军中有人深究。委托世家就容易落下痕迹……”
太子不耐烦地摆手:“那作为乡民就不怕惹眼了?事后会不会被追查出来?他们怎么带武器进来?”
幕僚解释道:“冬狩之处,跨四五个乡村之域,各处乡民都会来帮忙,以求小利,比如前来卖菜卖粮。各府带的侍卫不多,他们也充脚力,帮着搬运等等,要想伪装身份很简单。事后,也无从追查。他们过御林军时也得被搜身,武器会藏在那些被猎杀的野兽身体里。吾等会通融一下,让那些军士不要毁坏野兽的身体,以存皮毛。”
太子缓缓点头:“那我到时候,只要把他们唤到席前,就没事了?”
幕僚说道:“正是。我们到了那里,会让那些人熟悉三皇子和镇北侯府沈二小姐的样子,就这两个人,他们不会失漏的。”
太子说:“还要加上那个谷公公和你们刚才说的那么许什么,当然,让他们可别舍本求末!第一要做掉的人是谁,他们该清楚!别到时候,只杀了个姓谷的和姓许的,别人都没事儿!”
众人忙诺诺。太子不知道,前世,因为谷公公奋力抵抗,以一当十,最后送上了自己的性命,加上沈坚和沈卓等人来得及时,结果真的就成了他说的情况——只有谷公公和他身边的文官许纯道被杀,三皇子还真的没事。当然那次,太子只想做掉三皇子,而这次,还捎带上了个沈汶。
临出发的前两日,苏婉娘到了沈湘的院子里。
春绿笑着说:“婉娘姐姐来了?”虽然苏婉娘的“府名”是夏婉,但是沈汶坚持叫她“婉娘姐姐”,弄得几个亲近的人也跟着叫。
苏婉娘也笑:“我得来问问大小姐几个招式,好久不练了,都忘了!”
春绿捂嘴:“这时候是不是有点晚了?咱们后天就得出发了吧?”
苏婉娘叹气:“前一阵子不是忙吗?我们那位小姐是什么也不管的。”
春绿给苏婉娘一边打帘子一边说:“大小姐也就擦那些刀剑什么的,其他也是不管的。”
里面的沈湘还真的正在侍弄她的一把剑,抬头笑着说:“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我坏话!你们可真的够大胆的了。”
春绿笑:“这是好话呀,说你和二小姐是亲姐妹呀。”
沈湘笑着迎了苏婉娘进来,对春绿说:“你就知道贫嘴,还不快去让人倒茶来。”这就是让她走的意思,春绿明白,放下了帘子到外面去指使小丫鬟去了。
苏婉娘和沈湘一起到桌边坐了,用极低地声音说:“这次冬狩,会有事儿。”
沈湘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们就要走了,干脆我们不去了……”
苏婉娘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坐下,接着小声说:“去当然要去,而且我们只需要……”她在沈湘耳边悄语半晌。
沈湘脸有些红,一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