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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好一处避世所在!

秦雅咀嚼了一番“倚楼望临水,淡看昆仑雨”,一时只觉这一句形容的甚妙,不禁连连点头:“这地方确实选对了,前头几十年,为师虽然教导你二人,却因为执法堂的事,不能尽心,现下倒是有闲时了,也好教导你二人一二。”

然而他难得表一次为人师者之心,却遭到了两人接二连三的反对,葭葭撇了撇嘴:“师尊,原先便好了,不用了。”

顾朗则更是直接:“不用。”

这般不给面子?秦雅眉头一跳,看向早已褪去年少青涩,变得成熟淡然的两个弟子,二人如今早已是昆仑独当一面的人物,他这个师尊,也早已是出师之时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回归

大家,某人出去走了一趟亲戚,到家已经很晚了,前一段时间的存稿已经告罄了(┬_┬),所以木有系统自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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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先任藏剑峰首座秦雅搬来了太阿峰,以彻底不理事的态度现于人前,反对、沮丧之声可谓是一面倒的趋势,就在这一面倒的趋势之中,除却葭葭与顾朗心底是高兴之外,倒是有一股新兴力量以顽强之态对此事作出了坚定的支持,不是旁人,正是太阿峰云开书院的一十四名学生。

少年不知视高,一力要求秦雅来云开书院任教,当然这等要求在昆仑高层之中不过被当成儿戏一般就此揭过。

云开书院的学生自是胆识非常,不知晓害怕为何物,得知昆仑高层并不认同他一是私人的请求,便干脆达拉拉的找到了太阿峰秦雅的住处,想要将他“请”出来。然而待一十四位少年兴致勃勃的感到之时却见那不出一日便传遍整座太阿峰的主楼小屋——原藏剑峰首座,现任太阿峰普通出窍修士秦雅的住处上空淡淡升起了一座淡黄色的防护法罩,防护法罩之上光晕闪烁。有好事者偷偷数了数那光晕的数量。发现竟有个七个之多。却无一相同。

“七灵九转防护法阵?”出身于阵法师家族陆家的陆星罗不愧是被陆家寄予厚望的天才小辈,不过微微一愣,便立即回过神来:“竟是七灵九转防护法阵?”

“什么九转法阵?”随行的少年修士听得一头雾水,自是不明白生于阵法师家族的陆星罗见到此阵之时的激动与感慨。

“七灵九转防护法阵,一种几近于消失在世间的阵法,当真是想不到星罗有生之年还能得以一见。”陆星罗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双目璀璨如星子:身旁的一十三位修士之中无一位是阵法师,自然是不会明白身为阵法师。原本以为不再重现天日的阵法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的激动与兴奋的。

人人常道:剑修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信仰的修士,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真正的剑修自入道以来,不论艰难险阻,不论人心百态,手中三尺青锋却是永远都不能随意丢掉的东西。舍去修仙六艺,舍去世间百道,一入剑道而百道尽去,将全身心的注意力究极在一柄三尺长剑之上。寒风饮露,吹倒一地霜华。最终真正了悟,爱剑成痴,此心不换这才是剑修。

剑在人在,剑忘人亡。是以纵璀璨如李戊辰这样的天才少年,纵使过得八十一关,成为斩神刀的新主,当年意气奋发,想来但凡参加过那次交接大会的,无一人会忘却,但有朝一日,直至巅峰被打落人间,斩神刀被夺,无人能切身感受到李戊辰之心,常人所见不过是华发早生,坚毅如常,但即使当时不表,而后,总有一日会有所发作,或许悄无声息不见了踪影,或许如李戊辰一般以一种几近决绝的态势跃下云水长堤,人死灯灭。

却也正是对于一柄看似毫无生命的三尺青锋那几近痴迷的喜爱,才终究造成了剑修公认的所有修士最强的地位。

三尺青锋尽在一手,如有灵性,剑招起落飞舞间划出的是一个剑修的生平,或精彩或黯淡,但此等选择,没有一个真正的剑修会后悔。

所以剑修信仰的强大与可怕更是天下修士之间公认的。

有了剑修如此强大的信仰在前,其余修士在之面前似乎皆然黯淡。

陆星罗目中明灭如夜晚风烛,摇曳出一股截然不同的信仰,剑修信仰的强大,众所以见,那其他人呢?这信仰便只有自己所能预见。

阵法师亦有阵法师的信仰,研究阵法,通明五方八卦,通明十二星宫,将数支阵旗,将阵珠点点,将阵盘一块之上,以手布下,光凭排列的不同,造成或如幻术一般面前景象的不同,或如机关术一般,堆叠而出一套隐形的山脉杀人于无形。

于阵法师而言,万千世界,尽在双指间。同样的数支阵旗,有人只将它当成一种玩意儿,待到兴趣过后,扔到不知名的角落,有人却千奇百怪,借力无形,布出手中的一番虚拟世界。

剑修以为一剑可平天下,阵法师亦认为双手可以布出自己随心所欲的世界,那世界或静静等待,恰似张大了一张口的恶魔,等待着人深入其间;或有容乃大,包纳万千,将其间的修士皆护在掌间,这便是阵法师的信仰。

借力无形,以力打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那位云开书院唯一的女传道真人的一席话语,虽然让她阵法师的身份不再为人所认可,却同样的将这一袭可称覆灭之言的话语传入了天下阵法师的耳中。

老一辈阵法师或许坚持己见,不愿承认;但是少年阵法师自有自己的想法。借力打力,何止不是奇思妙想?不止认为深有其理,更暗地里偷偷实践过的少年阵法师不知凡几。

这其中就包括他——陆星罗。是以对她的能力,从开始之时,自己便从未质疑过,眼下乍见七灵九转大阵自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

思及此,罔却周围同辈修士的纷纷议论之声,陆星罗抬头四顾,这一看。却正瞧到了高高的馥郁竹的枝头。垂下了素色衣袍的衣角。

乌发斜垂。遮了脸,唯有那埋藏在竹叶之间的发髻在告诉世人此人是个男子。

陆星罗仰头喊道:“真人是何人?怎会在此地小觑?”毫不客气的用神识打量了一番这男子,却发现神识至他身上,恰似灵实入海,深不可测,无法探其究竟。

“恰巧而已。”那人动了动,似乎转了脸,说是似乎是因为那张脸仍被乌发遮蔽。只有一头青丝之中那双眼睛,似乎带着笑意,却锋芒暗藏,“卫某多年不回昆仑,却只觉世间之事恰如沧海桑田,山川倾覆。竟不知我昆仑破军星亦会主动避世,亦不知何时我太阿峰之上竟多了一群小娃娃。”

但见一群少年面上或警惕、或淡然、或无谓、或好奇,表情自各各不同,半晌之后,有人轻笑了起来:“真人。您姓卫?”本是最最普通的问句,却因为说话之人惯有的语气而变得轻佻了起来。

轻佻如斯的。一十四位修士之中除了阮思明不作他想。

“臭小子,这般招蜂引蝶的,不如教教本座,你是如何好好的活到现在的?”阮思明只觉眼前一晃,便多了一人,一行人方才还小声议论的声音登时一顿,而后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眨也不眨的看向来人。

“好快的速度。”韩吉因是风灵根,对速度的执着自然不比常人,却见他不过瞬间便已至跟前,不禁好奇的开口问道,“真人,您是什么灵根?用的是什么身法?”

“灵根?身法?”那人头发虽乱不脏,一张脸掩在乌发之后也浑不在意面前视野被挡,“傻小子,某姓卫,名东。此番游历归来,却见游历一番却如隔世,变化天翻地覆,早已超出了卫某的想象之外。藏剑君子入了太阿,专心闭关冲击藏神,当年藏剑峰上的丫头小子也不见了踪影,只觉可惜。”

“丫头?小子?”韩吉眨眼,“您找谁啊?”

“一个姓连的丫头。”卫东拍了拍脑袋,轻笑了起来,“且不说旁人,先说她好了。”

“姓连?这个姓可不少。“有人眨眼,说道。

“最有名的那个呢?”

“可不是什么丫头,是我等的连真人,她都七十四岁了,要是凡人,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接话的依旧是那话语轻佻的小子,轻声取笑,“这般算来,您当是游历归来的卫老前辈了吧!”

“好小子!够嚣张的。”那人伸手将面前挡着的乌发掠到脑后。嘴角含笑,望之可亲,通身自有一股清雅的气度,与想象之中乱糟糟的懒汉完全不一样。

见他生了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有人忍不住又问:“卫真人,方才那突然出现在我等之前的到底是什么身法?可否告知?竟是比的步法还要厉害。”

在场一十四位修士有一大半是修习过的步法能够有这般快的速度,不禁好奇的望了过来。

“不是什么身法。是神通,神通瞬移。说到,卫某便从未见过有谁将踏雪羽飞鸿使得比那姓连的丫头更好更妙的了。”卫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镶满笑意,便连带着耐性更是好了不少。

“若论这的步法,她若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卫东摇头轻晃,神州之地的游历,有奇遇亦有危险,好在此番游历他算是回来了,不仅如此,更是带回了藏神初期巅峰的修为实力。

然而若是之前,门派中人于他而言皆不过过眼云烟,不觉时光流逝如飞舞,现今为一大群从未见过的少年修士所环绕,他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感慨,恍然明白了凡尘一首思乡之诗中描述的感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吹。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没有少小,没有离家,亦无乡音与发白的鬓发。只有未曾见过的少年修士环绕一团,问及他的来处,并不一样的场景,却让他生出了相同的感慨。

游历在外不知凡几,却是头一回感觉到了昆仑变化的日新月异。卫东抬头望去,那一轮红日正是当空,刺眼的很,他双目眯起:“昆仑,我卫东回来了。”

却不知这一次的回归,昆仑当空又将发生何等的盛世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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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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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那群并不熟稔的少年修士,卫东回头望了一眼那被称之为七灵九转大阵的防护法阵,秦雅此人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了不平凡,是以他的修为从来不是秘密,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光泽交错,除了为出窍进藏神而闭关,还能为什么?着实已不用想太多了。

带着三分新奇,三分缅怀,三分无畏,卫东大步向前,将一群叽叽喳喳的少年修士甩在了身后。

走过那承接了妙无花出尘修为无上法力的“云开书院”的匾额之下,卫东脚步一顿,向里望去,正见一片水光潋滟之中,有单髻斜垂的女修静静立于五彩的水面之上,灵气蒸腾间,人影影绰绰,虽看不真切,却依然能从那一举手一投足中感受到女修动手间的自然倜傥。

卫东轻哂:纵昆仑日新月异,修士也非当初,他所要的却仍要坚持,这般想罢,脚步继续,向太阿峰主殿的方向缓缓行去。

行走起来不快不慢,更似闲庭阔步,卫东留意着两旁的风景,但见风光璀璨中自有一番不同的明丽,不由心情大好。或许是心情太好。今日昆仑在他眼中看来却比往常更多了一番难言的不同来。

有黑衣修士足踏飞剑。衣袂翩翩穿云而过,宽大的衣袍猎猎鼓风,冷峻的面上疏无笑意,在看到他时,眼底的错愕乍然绽开,卫东嘴角笑意愈发欢快了起来,看着那疾行的修士渐渐停下,拱手一礼。声音清冷而有礼:“参加卫真人。”

“顾朗。”卫东含笑微微颔首,“你这是去哪里?”

“云开书院。”言简意赅,听说固执的人一向很难改变,卫东深以为然,自小开始面前这位就是这样的性子,总让人有一种时光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的错觉,经年不变。

“哦。你也是云开书院的传道真人?”

顾朗点头,朝他拱手一礼,足下飞剑横斜跨过天际,最终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卫东挑了挑眉。足下一转,太阿峰主殿已近在眼前。跨入殿中,那坐在主位之上,面容严峻的修士抬头向他望来,“腾”地起身,上前两步,抬手一礼:“卫师叔。”

卫东点头,第一句话便直开正题:“听所秦雅卸担子了?”

……

觥筹交错的言谈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而已,卫东走出太阿峰主殿的大门,刺目的阳光激的他双目微微眯起:有人自出生起就拥有一切,却偏偏不屑一顾,有人却等待了近千年才等来了这个时机。求仁得仁,他也总有一日求到了自己所要的东西。卫东摇头喟叹,说不清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是应当是得偿所愿了吧!

自太阿峰总殿中行出来,不过略略一顿,卫东便提步,向回路走去。两畔风吹飒爽,隐隐看到有修士踏云而来,可堪称瘦骨嶙峋的骨架外罩着宽大的道袍,整个面上尽是愁苦之色,卫东停步,抬手一礼:“伏师兄。”

却见伏青牛不过向他这边瞟了一眼,点了点头,便足踏飞云,远去了,想来对于秦雅的卸担子,这位当是最愁苦的那位了吧!卫东勾唇轻笑,不过随即意识到他人伤感之时,自己却在笑,这委实有些不应该,便立时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之色,不够微翘的唇角还是昭示着主人心情不错。

葭葭提起一身的灵气,足尖轻触水面,静静的感受着脚下五行大阵带来的灵气蒸腾之感。

足下四象无极大阵,也不知多少人会清楚这云开书院内里的布局,看穿这布局最妙之处实则这汇聚灵气的四象无极大阵。

大阵连同四方,阵心却在她脚下这片五彩水池之中,有玄武血统的精武龟驻守,此地灵气环绕,自是不比常人。

“怎的?水面之上修炼能更进一筹?”有人轻笑了一声,在岸边喃喃自语,又似发问,“本座可不记得你是什么水灵根修士了。你当是金木火三灵根的修士才对。”

声音有几分耳熟,却当是许久无人提及,有些记不清了,葭葭沉眉敛目,向这修士望去,却见说话的修士乌发垂在肩侧,嘴角带着欺骗世人的可亲,不是卫东又是哪个?

“卫真人。”葭葭抬手一礼,向他看去,能明显的察觉到了他此番修为似有所增长,比起先时,那控制之法似乎更为精纯。不过卫东的修为本就远高于她,是以卫某人到底是何修为,她却是也无法看透的。

数十年交错,容颜不变,唯有那更为沉稳、内敛的气质在昭示着此人的成长。

“小丫头,怎么?你也做了传道真人?教那些可恶的小鬼头?”卫东纵身跃上岸边的青竹枝头,接着枝头弯弯翘翘的站着,恰似人立江中飘飘摇摇,随波逐流。

葭葭看着卫东,经年不见,只觉这一刻,卫东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真切了起来,就连那欺骗世人的可亲也多了几分真心。

“传道授业,有功德行。如今葭葭已年七十有四,早已不是什么小丫头了,昆仑后辈茁壮成长,乃我昆仑之福。”葭葭眉目一弯,唇角的笑意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疏离有礼。

卫东沉默了片刻:“本座方才走了一趟太阿峰总殿,与掌门相谈不错。”

他说的隐晦至极,可听话的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师尊卸担,新一任的莫问虽然不错,与掌门梅七鹤却相交不多,眼下掌门可说颇有几分孤掌难鸣的意味,就在这当儿,卫东跳将出来这么一说,有心者自然能够听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更何况葭葭对卫东先前之事也算有所耳闻,自然想象全开,一时思绪翩翩。

不过纵使如此,葭葭还是垂下眼睑,拱手一礼:“弟子恭喜卫真人得偿所愿。”

“本座得偿所愿,那你呢?”卫东一笑,反问。

却见葭葭面上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弟子自然也是得偿所愿的。”

“罢了。”看了葭葭许久,都没有在她面上看到任何不满之色,卫东悻悻的摇了摇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保重吧!”

“弟子恭送卫真人。”葭葭俯首行礼,卫东行了两步回头,但见她面上并无其他表情,不由一甩衣袖,顿身远去。

当再也看不到卫东的身影之时,葭葭起身,纵使当年与卫东也算同进退过,纵使当年他鼓励过自己不要轻易放过自己的坚持,但葭葭可不会忘记,自己体内的禁制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即便只是心血来潮,这禁制依旧是存在的。

对于卫东,说不上讨厌,她却也绝对说不上喜欢,即便当年有过相似的境地,在葭葭看来却依旧他是他,我是我。并非相同的两个人,怎可能做出完全一样的决定。

方要阖眼,继续未完的动作,耳尖一动,隐隐有稚嫩的呼声自远及近而来。

“连真人!连真人……”

一声高过一声,葭葭回头望去,但见氤氲的灵气间,有素衣金带的修士自远处行来。

陆星罗眼见眼前那道身影回过头来,刚要兴奋的大喊一声,却见那道身影猛地一记急转,而后水面不过涟漪一点,素影翩跹,放佛清羽一点,随风而起,人已甩袖而来,近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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