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定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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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往西去还有一条路线，就是越过澜沧江和怒江，然后翻过高黎贡山，到达山西面的独龙江，独龙江下去便是东吁王朝的阿瓦城。”汤嘉宾继续跟李自成讲解。

“噢，先生快细说一番？”李自成顿时兴趣大增。

“东吁王朝已经有百余年的国祚，以前那儿是蒲甘王朝的地盘，东吁崛起后，蒲甘分裂为好几个国家和部落，听说在独龙江入海口的沙廉城，如今还被佛郎机人占领，总之那边的形势非常复杂，如果大王利用好了，可以从中渔利。”汤嘉宾详细说道。

“先生对蒲甘旧地了如指掌，莫非先生曾经在蒲甘旧地游历过？”李自成问道。

“那倒没有，草民一直没有机会去游历，不过草民岳家有很多掌柜和马帮长期跑蒲甘旧地，想了解情况找他们一问便知。”汤嘉宾回答道。

“嗯，先生以后可多关注蒲甘旧地，本王对此非常感兴趣。”李自成说道。

“明白了，大王，”汤嘉宾说道，“还有一条重要商道便是入藏的茶马古道，通过这一条商路，和雪区沟通，雪区的必须生活用品，比如盐茶等物，全赖此道，此乃滇人第二大生财之道。”汤嘉宾继续介绍。

“听闻藏民骁勇，是否可招为军士？”李自成问道。

“不光是藏民，本地的彝族、白族、哈尼族等边民，具是骁勇之人，大王可以招入军中，以为前驱。”汤嘉宾说道。

李自成闻言点点头，继续问道，“刚才先生说茶马古道是滇人第二生财之道，那第一的生财之道是？”

“回禀大王，这滇区第一的生财之道当属东川的铜矿开采，要是在前二十年，国朝八成以上的铜必出自东川，但是最近几年，从海外过来大量的铜锭，使得东川的铜矿收入大为减少，眼看着收入日益不足了，那沐天波最近几年颇为恼怒。”汤嘉宾说道。

“啊，这是为何？”李自成刨根问底，“那海外何止万里，东川就在咫尺，难道还干不过万里之外的舶来铜？”

“还是东川距离京师遥远，且路途艰难，那舶来铜虽然遥远，但是船运直接进入江南或京师，成本反而要便宜。”汤嘉宾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李自成点点头，“先生可先为本王帐下参军，一应待遇比照七品衔，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李自成开始封官许愿。

“谢大王恩典，微臣谢主隆恩。”汤嘉宾马上匍匐于地，叩谢一番，虽然暂时是一个七品参军，但是刚入职，也不能苛求太多，闯王用人还是要看能力吧。

汤嘉宾从李自成这里告辞后，便依令追随刘宗敏前往滇东南，去寻找他的小舅子，也就是万彩莲的兄弟万季升，开始组织马帮，帮着闯军开拓红河商路。

从元阳到昆明的道路大概有五百里，全是山路，而且两地的高差极大，所以这一段路只能让马帮来跑。

从元阳到昆明的马帮有好几家，这些马帮都跟万氏商帮有很密切的联系，所以，李自成要想保持这一条商路畅通，便不得不依靠万彩莲和汤嘉宾他们。

田见秀带领大军从昆明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在滇军大营外和李过军汇合，而此时关于昆明城陷落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滇军大营。

明军主帅沐天波慌乱不堪，而且犹豫不定，其麾下几个心腹将领和家丁们便哄然哗变，裹挟沐天波逃出大营，直接往东湖广方向逃窜而去，而麾下各土司，当机力断率军直接投降田见秀和李过，把黔国公府的卫军直接出卖了。

那沐天波一路狼狈逃窜，而闯军的马队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丢卒保车，或丢车保帅，等逃出生天，一清点人，只剩下区区百十人在身边，沐天波不禁仰天大哭，悲鸣不已。

没多久，沐天波的卫队便碰见了从播州匆匆赶来的卢象升的督标营，卢象升好不容易攒足了补给，没想到旬日之间，便碰见了沐天波等人，从沐天波的嘴里得知了昆明城陷落的消息。

卢象升也是一声长叹，既然李自成攻下了昆明，黔国公被驱逐出来，己军补给跟不到位，而且长途奔袭已不可行，只能徐徐图之了。

看来自己的四川总督是当不成了，这一次别让朝廷治罪就谢天谢地，于是卢象升和沐天波联署给朝廷上了奏折，把昆明丢失的紧急情状告诉五省经略杨嗣昌和当今皇上，同时加强川、贵之防御，防止闯贼再北上流窜。

没多久又得有人上奏折了，云南巡抚吴兆元和三抚司官员护着黔国公府的老夫人带着阖府贵胄百余人也到了贵阳，这个吴兆元也是能耐，不但把黔国公府的直系亲眷尽数救出，而且还搞到不少的驮马，一路上，沐家老夫人和夫人也没受什么苦。

沐天波抱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儿放声大哭，当他听到是沙定洲的婆娘万氏带人骗开城门，不禁恼怒异常，跳脚大骂，不过最后也毫无办法，一想到沐家攒了几百年的家底一朝全姓了闯，沐家母子二人心里如利刃割肉一般。

跟沐天波母子的愁云惨雾相比较，昆明城外则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李自成亲自出面，接见了向自己投降的各个土司，当场好言抚慰了一番，并且承诺一切如朝廷旧例，仅仅要求各土司将自己的继承人当做质子送到闯军之中，名曰重点培养，然后由各土司提供一支少量人数的军队，组成联合土司军，跟着闯军联合作战。

这一番操作，投降的土司山呼万岁，感恩戴德后便在闯军的护卫下回到各自的领地，因为最近消息传开后，土司地盘也经历了风吹草动，家里其他的兄弟或者成年的儿子闹着要继承土司位置，有闯军去维持秩序，提供背书，投降的土司位置才能稳住。

而对被裹挟投降的其他滇军和黔国公府的卫队可不象土司这么好命，他们的家眷都在昆明城附近，于是这些卫军全部被整编，原来的军官一律下岗，然后进入闯军办的军官训练营，为以后竞争上岗做准备，而普通军士则经过遴选，不合格的一律解甲归田，合格的投入新兵营，重新开始基本训练，往后会补充进闯王各军。

至于说这些新入营的卫军家眷，因为他们都是军户家庭，便被集中起来，进行分营、行军训练，他们也要和闯军一样，未来和军队整体行动。

而接下来呢，李自成干了一件事，他放出风去，要把昆明周边所有隶属于黔国公府的田地，都分给普通的老百姓，这一下子就让昆明周边的百姓激动了，人们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昆明府。

但是分田的事情很复杂，因为黔国公府不直接种地，他们都把田地佃给农民收取租粮，而且几百年下来，这所有权和耕种权，也就是田骨和田皮早就分开了，而且因为公府田地不用缴纳赋税，甚至很多自耕农都托人靠项的把自己家田地寄挂在公府名下，所以这分田的风声一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自成还是知道这中间各种弯弯绕的，不过这个时空他可没提出均田免粮的口号，放出这个风声也是试探一下昆明各界的反应，因为最近观望的人太多，而真正投效的人却没有几个。

昆明距离明朝核心地盘的距离太远，而路途艰难，所谓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云南，李自成夺取昆明城之后，已经大致控制了西南最好的地盘。

从中国历史上来看，中原王朝完全控制西南地区，也就是明朝初年武力鼎盛的时候做到的，就算是唐宋时期，这里也有一个独立或者半独立的南诏国和大理国。

以如今明朝的国力，要发起收复云南的战斗，就说能办到，那也得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毕竟从四川、湖广到云南的路线遥远，后勤艰难，所以李自成自己揣度还能有一段时间缓冲，所以这昆明的地盘要好好利用一下。

放出了这个风声以后，效果非常的好，因为现在要分了沐家的田，下一步就该向士绅的田地开刀了，于是各地的士绅大家纷纷找门路前来和闯王接洽，有献策的、有为民请愿的、有投效的，翌日的黔国公府，如今的闯王府的门口逐渐热闹起来。

李自成自是大喜，经过多轮的协商，士绅们纷纷派出子侄辈进入闯王府，和现有的闯王谋士、文官合并组成了新的文官系统，帮助闯王府治理地方，接洽各地土司，而闯王府则搁置了前面提出的分田计划，黔国公府的租粮收入还有各交通要道上收取的厘金用于养军，士绅们则拿出一部分的租粮交纳税赋，用于民生、财政所用，这些钱都由文官系统来调配，闯王不再干涉，另外，士绅们还要如土邦一般提供子侄辈从军，大家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