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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是傻子吗?”
晚晚松开手,拂去了他眼睫上的雪花。
她说着,便要将自己的额头贴近他的额,想要窥探他的识海。
“这种谎话说的也太没水平了,你以为我会信?”
他不答,脸轻轻扭到一边去,躲开了她的触碰。
眼睛却忍不住偷瞄了她一眼。
晚晚被他气笑。
“既然你不想说,也不让我看,那我来猜一猜?”
她试探,“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
迟夙回眸,微红的眼眸像被水洗过一般,透着一抹水光。
他紧抿唇,泉水冰冷,唇色因沾了血迹却越发红润。
晚晚看着他的表情继续猜测着,“我伤害了你?还是我封印了你的记忆?”
迟夙猛地垂眸,表情有些不安。
晚晚暗道:看来是猜对了。
她回忆着那些曾经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一幕幕,想到最后一个画面,也是他在山洞中强迫她时的一幕。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情,无措又心酸,但绝对没有厌恶。
晚晚基于她所知道的线索开始推理:
“你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伤害了你,要跟你分开,为了让你忘记我,我封印了你的记忆,把你送走?”
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躲闪的眼神,晚晚缓缓问:
“对不对?”
他不答,晚晚便耐心等着。
良久,他小心翼翼询问:“你记得?”
“我只记得一部分。”
晚晚不打算瞒他,她从回来那一刻起就不打算瞒他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系统吗?那就是天道。”
“它说你用崩坏世界威胁天道,天道无奈只能把我送回来,我沉睡时,看到了一些画面,天道说她是我的前世。”
晚晚将她看到的一切,从迟夙化形,到他们在一起,再到最后被他强迫,全都告诉了他。
迟夙静静听着,少女所说的片段,对他来说,是一片未苏醒的记忆。
“那你,恨不恨我?”
“不恨。”
晚晚摸了摸他的脸,把他沾到脸上的湿发拂去一边,温柔地告诉他:
“喜欢你,云霓喜欢你,阿怜。”
晚晚声音柔和,将凌霄仙宫被灭一幕娓娓道来。
“她身为仙道魁首,凌霄宫主,有很多的不得已,她知道你们不能在一起,将你送走是在保护你。”
迟夙回忆起他醒来的时候。
一个人躺在溪边,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叫阿怜。
后来,听人说十大仙门围剿凌霄仙宫一夜被灭,凌霄宫主云霓身亡,他有片刻愣怔。
但也只是愣怔,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谁是云霓。
后来,又过了很久,久到他忘记是多少年,万妖城的昙花永不凋谢,就像头顶永不褪去的黑夜。
他拥有世人羡慕的不死之身,而世人不知道的是,长生比死更难熬。
如今他知道,他一直找的人,一直等待的人,就是她。
昨夜,他清楚地看到那一幕后,在面对晚晚时,竟也生不出恨,只下意识地乞求她原谅。
“对不起。”
“忘记你是我的错,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忘记我。”
晚晚没动:“为什么要这么说?”
迟夙动了动唇,终究没再说什么。情绪激荡的片刻,又有血丝从嘴角溢出。
晚晚伸出手指替他抹去,又用唇碰了碰他的脸。
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吧。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能保护好他的。
雪花依旧落下,在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又摸了摸他的手,很凉。
“我来之前你有没有疗伤?有没有吃药?”
他像个没事人,毫不在意,一一否定。
他神魂不稳,识海受损,又因此刻心情不佳,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管自己。
“那你先疗伤吧?”
迟夙直接了当地拒绝:“不要。”
晚晚试图和他讲道理:“早疗伤早好,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连我都受影响。”
迟夙不说话了,低垂着眼,视线落在水面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晚晚:“......”
又耍起了小孩儿脾气。
晚晚看着他通红的唇瓣,雪色里衣的衣襟上还有一片尚未晕开的血,轻轻叹气。
这里这么冷,别说疗伤了,自虐还差不多。
晚晚低声道:“那我帮你疗伤?”
他唇瓣微微勾起:“好。”
他又小声:“我想喝糖水。”
晚晚厨艺比不过他,煮糖水还是没问题的,迟夙一直都很爱喝。
晚晚痛快道:“我给你煮。”
从冷泉出来后,晚晚先去给他做了碗糖水。
他拿着小勺,长睫微垂,小口小口喝着糖水,莫名显得有些乖。
不久后。
窗外的晨光透进来,慢慢倾斜,一点点移动至两人身上。
两个人笼罩在微光下,虚幻的有一种不真实感。
晚晚认真地帮他疗伤,直到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才停下。
风轻轻地拂来,薄纱轻摇,鼻间弥漫着淡淡的幽昙清香。
晚晚微微低头去看他,他趴在她腿上睡着了。长直的睫毛垂下,眉眼好看的像莲花瓣,薄唇光华潋滟,安静又乖巧,怎么看都看不腻。
即便是睡着了,也要与她十指相扣,牢牢抓住不放开。
不管是她所看见的前世,还是今生,迟夙表达爱的方式,便是占有。
他从小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无情无欲,情感缺乏,极度自我封闭,对什么都难以产生兴趣和情感。
但她知道,他一旦产生感情,就是沉溺。
晚晚不想睡,将他挪到云被中后,独自从寝殿走了出来。
白虎君与玄武君迎了上来,目露担忧。
“睡了,放心吧。”
二人点头。
晚晚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师尊,灵玺剑君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晚晚收回视线,郑重其事地问二人: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二位君上。”
白虎君与玄武君对视了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你们陛下到底用了什么禁术把我唤回来的?”
白虎君不敢隐瞒,将自己的猜想尽数告知。
灵玺剑君敲了敲桌面:“还灵?何意?”
晚晚却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白虎,带我去见渊烁离。”
妖界禁涯。
白虎君带着晚晚来到一处悬崖旁,这里禁制法阵无数,层层叠叠。
白虎君先行进入。
渊烁离被困魔法阵禁锢,灵火灼烧着他的身体,他丝毫不得动弹,怒视着站在法阵外的白虎君。
“这就是你们对待旧主的态度?”
白虎君笑着道:“不敢不敢,不过是困魔阵而已,大人连神弃之渊的罪恶之火都承受过了,又岂会在意这小小的灵火。”
渊烁离气得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