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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口气喘过来,孙老太太悠悠转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不能去请大夫。这孙家如今也就孙庆华和孙老太太还算当用,其他人一见事就慌了。
“娘!”
孙庆华这声娘叫得是如丧考妣,老太太见儿子满头灰白,萎靡成这样,再想想这几年的家中的遭遇,想想不中用的大儿子,想想家里都是二儿子撑起来的,再想想远走他乡不回来的四孙子,也是老泪横流。
哭了一气,老太太撑着要坐起来。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得想想主意,也许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可想什么主意?
唯一能奢望的就是魏王、丽皇贵妃乃至建平帝不会大怒,就算想惩治罪魁祸首,也稍微有些顾忌,这样孙家才能苟延残喘。
可就算是这样了,孙家的好日子也到尽头了,以后定是活着诚惶诚恐中,家中子嗣以后的前程也不用想了。
“不管怎样,这种时候不能慌,一慌就完了!”老太太一拍床柱子道。
关键时候,还是老太太靠得住,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去查!去查!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传得这般详细,就算外人知道方孙两家结过亲,也不可能知道魏王曾入住过孙家,还和那女人扯上过那么一场事,只可能是府里头的人,或者跟府里有关系的人。”方家大老爷孙庆斌跳着脚道。
关键时候,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老爷也起作用了。
老太太忙命人去查,孙庆华也振作起来,吩咐随从去查。老太太到底是女眷,查也只能查府里头,外面还是得他的人。
就这么整整查了两天,府里先筛查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同时外面孙庆华也没放过。为了怕落人口柄,这两天他还得撑着去点卯去上朝,可谓是心力交瘁。
很快就查出来了,结果竟指向大房太太黄氏身边的陪房,也是她的心腹田妈妈身子。
当年凤笙和离后离开,孙家为了怕传出去丢人,府里就陆陆续续放出过一批人。直到凤笙成了魏王妃,孙家怕招祸,又把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又筛了一遍。这趟来京城,为了减轻负累,也是买的宅子不大,又留了一批人在绍兴,所以这个范围极好筛查的。
然后就查到这个姓田的妈妈身上。
说出去的也不是她,而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宋氏在老太太面前不得宠,相反黄氏比较得脸,再加上老二有前程,老大一无是处,老夫人就想多补贴补贴大房,所以孙家是黄氏管着中馈的。
而那叫田三的,就是靠着自己娘是大太太身边得脸人,一直在孙家混饭吃,还混了个小管事。
这田三向来有个好赌的毛病,来了京城也没改,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都是街上的地痞。
这事就是他一次喝醉酒后说出去的。
说出去后,这小子就给忘了,这次府里查起这件事,本来他要是镇定些,也找不到他头上,可他见府里如临大敌,自己也心虚,就不小心漏了底儿。
总而言之,不管是不是因为他外面才传成这样,如今这事已经安在他头上了。
事情到了现在,外面流言传成那样,根本查不出源头在哪儿,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冷静下来后孙庆华也想过这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的孙家就像那田三一样,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太太让宋氏去魏王府请罪。
其实应该是孙庆华去的,可孙庆华到底是个男人,如今魏王不在京中,魏王妃是个妇人,妇人和妇人之间才好交谈。
宋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大祸临头,也不是她能不愿意的。
期间老太太又改了主意,也是看不中宋氏口笨舌拙,打算亲自前去。
再是丢颜面又如何,如今大祸临头,这话是她说给宋氏听的,如今原样照搬到她自己身上。且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了结此事,不过是想亡羊补牢罢了。
不管后来的结果如何,他们至少要把态度摆出来,这事不是孙家传的,他们也是无辜遭殃。只寄望魏王妃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提前去请罪,也能讨点好感,这样对方事后才不至于下死手。
只可惜他们想的有点太天真,京中传成这样,凤笙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的也不过只比孙家人早了几天而已,也是这事是事关她的‘丑事’,魏王府在京中的消息数一数二的灵通,但下面人不敢报上来。
如今魏王不在,魏王妃闹出这等丑闻,谁知道会不会因此生恼。就因为下面人这点心思,就给耽误了。
其实就算没耽误,事情也阻止不了,传流言向来比消灭流言要快的多。
左奕知道后,发了通脾气不提,这事还是他禀给凤笙的。
凤笙知道后,又是羞恼又是愤怒,到最后却都成了担忧。
她当然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有人推波助澜,而推波助澜的人目的再明白不过,是冲着魏王去的。
如今因为她,把魏王牵扯出来,关键流言中有一大部分都属实,她一时间也是分外无力,感觉无从下手。
左奕提出种种补救的办法,都被凤笙驳了。
无他,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现在这种时候,无论魏王府解释什么都没用,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越描越黑,说的就是当下这种情况。
既然不能解释,那就只能佯装无事。期间凤笙犹豫再三,还是进了趟宫,把这件事跟丽皇贵妃说了。
丽皇贵妃也听说这件事了,知道的也不比凤笙早几天,原因和凤笙一样,都是下面人就算听说了也不敢当她面提。
丽皇贵妃并不知道凤笙是再嫁之身,当初魏王为了怕节外生枝没提,凤笙刚嫁过来时,怕婆媳之间尴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现在被丽皇贵妃知道了,她首先就感觉到被欺瞒的愤怒。
当然这股愤怒不是冲凤笙去的,除过因为这些流言背后的目的,还有魏王的隐瞒之类的等等,总而言之十分复杂。
可冷静下来她不免又想到凤笙进门后发生的种种。
这些年来,婆媳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凤笙时不时就进宫看她,为她出谋划策,当年陈老夫人闹得那一出,她不好出面,也是凤笙一力解决的。
还有凤笙给她生了两个康健可爱的孙子。
这些都不是假的!
这么想了想,丽皇贵妃又不气了。
于是等凤笙进宫来,本以为面对的是丽皇贵妃的怒火,谁知却是她拍了拍她的手,无奈一笑。
“人站得高,面对的事情不免就比别人多,下面人都盯着你,挖空心思想找了你的错处。这种时候若是自己先败了,那就是真败了。”丽皇贵妃说得格外感同身受。
第145章
“娘!”
凤笙没忍住,哽咽出声。
她自打出生之后,因为亲娘的身子不好,是被爹一手带大的。娘给她的记忆除了常年卧病,就是感叹为何她不是个儿子。
所以凤笙脑子里对‘娘’根本没有具体的形象,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暖、可以信赖、可以交谈、可以互相理解的女性长辈,只有丽皇贵妃这个婆婆。
凤笙忍着眼泪,把当年的事都说了出来。
包括当年她爹为了避祸,将她匆匆嫁出门,到她信念崩塌郁郁寡欢,到孙家因为这门突如其来的亲事对她的嫌弃和孤立,到她听闻父亡的消息振作,到她利用孙家想攀龙附凤的心思,利用了忽然到访孙家的三皇子,侥幸和离脱出孙家,到她男扮女装前去扬州给范晋川做了师爷,到她暗中查探盐政内幕,到她与魏王的再度遇见,到她布下弥天大局只身上京。
再之后的事,丽皇贵妃都知道了。
魏王为了救出凤笙,宁愿在建平帝面前背上为情所困的无用形象,甚至许下不争大位的诺言,还说动了丽皇贵妃为他在建平帝面前进言。
大婚之后,为了应承诺言沉寂数年,最后才应时而起入了朝。
这个故事实在太漫长太复杂,在知道来龙去脉后,丽皇贵妃又是心疼儿子痴情,又是可怜凤笙孤苦无依,当年那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最后,婆媳二人对坐双垂泪,还是在倩如的提醒下,两人才净了面又着了妆。
可眼睛的红却是脂粉所盖不住的,见此,两人不禁对视一笑。
所有一切都在这对视一笑中消弭了,丽皇贵妃道:“说来这事严重,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陛下是知情人,他既然允许了,事情就不算什么。那背后之人故意搅混了这滩水,想坏了钺儿的名声,挑起陛下对他不满,这个念头恐怕要落空。”
若论对建平帝的了解,这宫里还要首推丽皇贵妃。
她看似不沾世事,也从不在建平帝面前提任何有关朝政之事,甚至是魏王,丽皇贵妃也在建平帝面前提的极少。
只说家事,从不说差事什么的。
包括这趟魏王去山西,处境艰难成那样,丽皇贵妃私下里急得团团转,在建平帝面前却从不提。
但恰恰是她这样,才是聪明人。
以前大家都以为陈皇后聪明,了解建平帝的心思,殊不知看到最后,她才是落了下层。
因为她妄想插手朝政,光凭这一点,她在建平帝心里就讨不了好。
所以这番丽皇贵妃说的话,其实恰恰切中了关键点。
建平帝都默许的人,有人不识趣想借用这个来打击魏王。这打击的不是魏王,打击的是此人在建平帝心中的印象。
“当然,朝臣对钺儿的印象,也是有所影响的。不过这到底是风流事……”丽皇贵妃笑了笑,又道:“须知风流事就上不得台面,这满京城上下谁家没点风流韵事,谁家也经不起挑拣。只要自己不乱,陛下那儿没影响,就什么也不怕。唯独就是你——”
丽皇贵妃叹了口气,拍了拍凤笙的手:“恐怕要被人非议一阵了,不过放心,没人敢在你面前说道什么。既然没人敢在面前说,那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
凤笙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丽皇贵妃的处置方法恰恰与她想的一样。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处置办法。
充耳不闻,佯装无事。只要建平帝那关好过,别的还真就不怕,谁敢拿着流言直面来找她这个魏王妃说道,她自然多的是办法让对方有苦难言。
这京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聪明人,能到她们面前的,也没几个傻子。
之后,又和丽皇贵妃说了些话,凤笙就回府去了。
回去后把应对方法吩咐了下去,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孙家的人也上门来了,不过凤笙没见她们,直接门房那边就挡了回去。
孙家人回去后如何忐忑和提心吊胆,就不再细述。
因为这边太镇定,流言传了又传,渐渐自己都觉得没趣了。
再加上九九重阳节,宫里再度摆宴,这次丽皇贵妃一改平时低调的态度,各种给凤笙做脸,上面的态度差不多也透露出来。
提及此事的人越来越少,哪家丈夫或者家里不是有人做官的,既然做着官,就要懂得识趣。
丽皇贵妃能摆出那种态度,就说明了建平帝的态度。
谁也不敢恶了皇上,除非是不想当这官了。
倒是有人不甘心,寻了御史弹劾魏王强抢人妻。
可证据呢?
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你拿证据出来再说。且第二天这御史就被人弹劾家宅不宁,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的事都没料理清楚,就跑出来弹劾别人。
此事变成了一桩笑话,这御史也被建平帝给外放出去到某个贫瘠之地当县令,这事就算是被定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