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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心中在想什么不得而知,口中却连连夸赞:“你能这么想,足见胸襟宽广。阿诩娶了你,确实有福气。”
闲话几句,王皇后很快便打发席公公去福宁殿送口信。
……
元佑帝很快便来了椒房殿。
一同前来的,竟还有太孙萧诩。
顾莞宁和太孙目光一触,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只分别六七日,却已像过了地久天长。
他比之前稍稍胖了一些,瘦削的脸孔丰润一些,面色好看多了。看来在宫中过的不错。顾莞宁心里暗暗想着。
她比之前稍稍清瘦了一些,看来他离开这几日,她一定是思念过度寝食难安。太孙心里暗暗想着。
元佑帝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暗好笑。太孙没了往日的持重沉稳,顾莞宁也失了矜持,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眉~来~眼~去……
年轻真是好啊!他这一把年纪,没有这份缠绵的心情了。看到小辈夫妻恩爱,倒也觉得有趣。
元佑帝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顾莞宁略略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裣衽行礼:“孙媳莞宁,见过皇祖父。”
元佑帝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太孙满是眷念的脸孔,半开玩笑地打趣:“阿诩,不如朕和皇后暂避片刻,让你和莞宁先叙一叙别情如何?”
太孙立刻笑道:“皇祖父如此体恤孙儿,孙儿若不应下,岂不是辜负了皇祖父的一片心意?”
元佑帝哑然失笑:“成亲了之后,你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
换在以前,太孙可是不会说这等俏皮话的。几个皇孙里,也只有安平郡王最活泼风趣讨喜……
想到安平郡王,元佑帝顿时没了说笑的心情,神色也沉了一沉。
“莞宁,你进宫见朕,可是为了阿启的事?”元佑帝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莞宁恭敬地应道:“是。这几日府中流言纷纷,甚至传到了府外。父王为此十分愤怒,孙媳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
“谋害殿下一事,是于侧妃所为。二弟到底还年少,想来应该是不知情的。在殿下茶水中下毒的宫女云墨,一定是胡乱攀咬,想将脏水都泼到二弟身上,以求残存苟活。好在父王识破了她的险恶居心,根本没信她的说辞,已经将她处死。”
“外人不知就里,现在都传是二弟和于侧妃合谋毒害兄长。二弟还年轻,背上弑杀兄长的名声,以后还如何做人?”
“所以,孙媳恳请皇祖父下令彻查此事,还二弟一个清白。”
元佑帝未置一词,神色莫测。
……
顾莞宁悄然抬头,和太孙对视一眼。
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处死于侧妃,对元佑帝来说,无足轻重。在天子眼中,儿子的侧室实在没什么分量可言。于家也毫无威慑力。
安平郡王就不同了。
他虽是庶出,却是太子的子嗣,自小在元佑帝面前长大。哪怕不及太孙受宠,也是颇得元佑帝喜爱的皇孙。
元佑帝可以凭着心意就处死于侧妃,却绝不会在证据未明的情况下,只凭着流言就定安平郡王的罪。
顾莞宁出这一招,是要令元佑帝对安平郡王生出猜疑和不喜。
失了圣心,不为元佑帝所喜,对安平郡王来说才是最有力的打击。
顾莞宁进宫求情,一来撇清自身的嫌疑,二来表现出长嫂风范,博元佑帝的欢心。三来嘛,顺便给太子上点眼药……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太孙洞悉顾莞宁的心意,很快张口道:“阿宁说的有道理。请皇祖父下旨,命人彻查此事吧!”
元佑帝的反应也在两人意料中:“流言传得人尽皆知,这种时候,不宜再有大的动静。否则,不仅是损了阿启的名声。太子府也会颜面扫地。”
元佑帝顿了片刻,才说了下去:“阿诩如今平安无事,于侧妃已死,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了。”
元佑帝这是不想深究,要留下安平郡王的性命。
太孙和顾莞宁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未失望,一起应了下来。
王皇后轻声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其实谁都清楚。如何发落安平郡王,端看元佑帝心意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元佑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说道:“阿启近日不宜露面,就让他好好在府里待着。上书房以后不必再来了。”
“阿诩,你回府一趟,亲自替朕传口谕。”
这道口谕,彻底断绝了萧启进宫伴君的资格。
一个皇孙,连进宫觐见的资格都没有,无异于彻底被打入冷宫。
第409章 携手
太孙身为兄长,这种时候少不得要为安平郡王求情:“皇祖父,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过严厉?下毒一事,二弟或许真的不知情。而且,孙儿现在已经无碍了。二弟还年轻,若是不能进上书房读书,岂不是虚度光阴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元佑帝略略皱眉,沉声道:“阿诩,朕知道你心地仁厚,看重手足之情。只是,也不能太过敦厚善良。为人君者,心慈手软乃是大忌。”
既然知道心慈手软是为人君的大忌,倒是将安平郡王处死啊!
何必还留他一条性命!
太孙心中腹诽着,面上却露出一丝羞愧之色:“皇祖父教训的是,孙儿都记下了。”
元祐帝面色和缓了一些,张口道:“行了,你们两个一起回府吧!阿诩,今晚你不必急着回宫,在府中住上一晚,明早再进宫就是了。”
太孙顿时精神一振,满脸喜色:“多谢皇祖父。”
元祐帝笑着调侃一句:“等你身子大好能圆房了,皇祖父就让你常回府,早日生个曾孙出来。”
太孙发自肺腑地说道:“皇祖父实在太体恤孙儿了。”
顾莞宁:“……”
虽然早已习惯了太孙的腹黑厚颜,可每次听到他这样说话,都觉得手痒,好想揍人!
太孙似是猜到顾莞宁的心思一般,转过头来,冲顾莞宁咧咧嘴。
元祐帝看着小夫妻两个你来我往,不由得莞尔一笑。
王皇后笑道:“皇上,难得顾氏进宫,今日中午就都留在椒房殿里用午膳吧!”
元祐帝欣然点头。
王皇后又低声问道:“阿睿他们三个可要一起叫来?”
听到齐王世子的名讳,顾莞宁神色如常,太孙也无半点异样反应,甚至主动笑道:“人多热闹,不如将睿堂弟他们三个都叫过来吧!”
元祐帝却道:“不必了。”
几个皇孙原本是面和心不和,现在是心不和面也不和。尤其是齐王世子和韩王世子,到一起总是彼此嘲讽,一副誓不两立的样子。
看着只会糟心堵心。不见也罢!
……
陪元祐帝王皇后用膳是个苦差事。
身为长孙和长孙媳,自要伺候长辈先用膳。也因此,一顿饭下来,顾莞宁和太孙两人大半时间都站着,等到两人各自坐下后,草草吃上几口果腹罢了。
这样的苦差事,却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恩宠。
用完午膳后,夫妻两个又陪着帝后闲话片刻,才告退出了椒房殿。
顾莞宁转头看了太孙一眼,太孙也正巧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笑。
宫中耳目处处,不便多言。两人颇有默契地闭口不语,并肩前行。
顾莞宁走了几步,忽地放慢了脚步。
太孙也随之慢了下来,低声笑道:“是不是累了?”
顾莞宁笑着答道:“我的身体可比你健康多了。这样慢悠悠地走上一天也不会累。我是担心走得太快,你吃不消。”
太孙顿时一脸幽怨:“敢问太孙妃可是在嫌弃为夫?”
顾莞宁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我刚才是随口说笑。其实,我是忽然发现自己总和你并肩同行。在别处无妨,这里到底是宫中,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身为妻子,应该时时处处以夫为天。
并肩同行,会被视为对夫婿的不敬。
前世她做了多年寡妇,又是权倾朝野的太后,人人敬畏,早已习惯了独自前行。成亲后,这些细节处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如果不是身在宫中,她也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太孙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必计较这些。”
没等顾莞宁说话,就主动拉起了顾莞宁的手,轻声道:“阿宁,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都不会将你扔在身后。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并肩向前走。”
顾莞宁心弦一颤。
他这是在承诺,永远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知道她的骄傲刚强,更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和手段。他只会以她为傲,绝不会拘谨束缚她。
这样的承诺,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顾莞宁反手握住了太孙的手。
两人旁若无人,携手同行。
……
满肚子的话,一直忍到出了皇宫。
坐上马车之后,太孙立刻笑着赞道:“阿宁,你这一招流言制敌,用得实在太妙了。现在,萧启是满肚子苦水,无处可诉。”
何止是萧启,还有太子,也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顾莞宁并未居功自傲,随意地扯了扯唇角笑道:“他若是清白无辜,当然受不了这样的羞辱闲气。做贼心虚的人,哪来的底气和我们争锋较劲。”